第168章 想要触碰却又收回的手
“别在意，我只是想知道你们什么时候出发而已，看秦晏的态度，他是压根就没打算带我一起去，你跟他商量好出发的时间以后，记得偷偷告诉我一下。”道远说着这话，朝刘小馨挑了下眉，随即瞥了瞥秦晏房间的方向，朝刘小馨眼神示意着。
刘小馨顺着道远的眼神，也看向秦晏的房间方向，门缝里透出的光亮似乎正安静的等待着她破门解放，看着道远鼓励的眼神，刘小馨坚定的点了点头，朝他比了个ok的手势，大步朝着秦晏的房间方向走去。
走到紧闭的门口，看着脚底投来的光亮，刘小馨一下子又迟疑了，转头看向不远处的道远，见他伸手朝自己挥了挥，示意她进去，眼神里还带着一种毫无保留的鼓励与支持，就像是荆棘丛中的一团火，堵死了她的后路，催促着她前进。
崭新的蚕丝被平铺在床上，显得蓬松柔软又温暖，可即便这样，仍旧掩盖不住屋内的寒意，秦晏面无表情的坐在床边，垂着眸，避免与吴楚产生任何的眼神接触，更别提话语的交流，吴楚飘荡在他身边，多少次开启的嘴唇最终无声的闭上，显得局促又无措。
在这沉寂如虚谷的房间里，门外轻微的动静都被秦晏清晰的收进耳朵，他抬起眼眸转头看向那紧闭的房门，以及缓缓转动的门把，恍如在废墟上坐着的他，似乎一直在等待着这一刻，就好像，他知道刘小馨会来，知道她就站在紧闭的房门外，知道她离他很近，她会对他伸出手来。
然而不动声色的一切期盼，都在刘小馨开门进来后的一步倒退里破碎。
或许从一开始秦晏就不该放下自己的谨慎和高冷，不该在房门开启的瞬间，站起身迎上去，不该先主动对刘小馨伸出手，这样他就不会看到刘小馨那下意识的后退，不会看到她眼中那一丝惧怕和排斥。
刘小馨看着秦晏想要触碰却又收回的手，心头蓦然腾升起一种心疼，这样的情绪萦绕在心中，可就在她还没能消除自己不自觉想要仓皇逃避的意识时，秦晏已经若无其事的坐回了床边。
“想好了吗？打算什么时候走？”
清冷的声音传到反身扑在门上，正小心翼翼的推着门的刘小馨的耳朵里，秦晏对她使用这如地狱深渊般出来的阴冷语气，貌似还是第一次。
刘小馨身躯不觉一滞，又把头往门和身躯的夹缝中藏了藏，缓慢安静的推上房门，浮动的胸腔证明她正在调整着自己的呼吸。
坐在床沿，与刘小馨之间距离九十度夹角的秦晏，此时正侧眼关注着刘小馨的一举一动，丝毫没有漏下一丁点的细节，就在刘小馨调整好心态，嬉笑着转头看过来的时候，秦晏已经先她一步收回了自己的目光，不动声色的看着前方，显出一贯的冷若冰霜。
“啊~~事情宜早不宜迟嘛，明后天带你去村东的小溪里抓河虾，然后，我跟外婆说好之后，咱们就可以走啦。”刘小馨结尾语气上扬，轻快到不像话，字里行间故作的随性让秦晏兀自低下了头。
看着眼下站定在自己跟前，由于紧张脚尖正一下下的点着地面的小脚，心里不禁微叹了口气：‘既然已经怕了我，又何必再故作轻松，即便你不再亲近我、需要我、以及爱我，那···也是可以的，又何必显得这么刻意？’
秦晏沉默的时间越长，刘小馨就越发的忐忑，就算语气嫌弃、冰冷甚至不善，无论怎样都好，好歹随便回应些什么吧！
在这寒静的空气里，刘小馨脸上强挂着的笑意马上就要被冻结了，看着飘在秦晏身后的吴楚，朝他挤眉弄眼的寻求着帮助和支持，却也被他明晃晃的无视了。
就在刘小馨把自己的十个手指甲都反复抠遍的时候，秦晏终于缓缓开了口：
“告诉我具体时间。”他的语气里没有刘小馨想象中的任何态度，像是掀不起丝毫波澜的寒潭。
“额···嗯···五天？”
“好，五天之后出发。”
刘小馨话语里的迟疑忽然被秦晏当机立断的话截断，一时之间的愣神，又被秦晏抬头看过来的眼神打散，精神和注意力瞬间变的集中。
那是怎样的眼神？坚定、决绝、寒冷、孤凉······
看到这样的眼神，刘小馨不自觉上前一步，即将抬起却还没能伸出的手，被秦晏避开的眼神和话语打断：
“好了，时间不早了，回去休息吧。”
秦晏说着话站起身掀弄着被子，不再看向刘小馨，仿佛她已经是不存在的了。
刘小馨看着他背对着自己的身影，脑海中某根紧绷着的弦忽然间被挑断了似得，尖锐刺耳的波动声直达心底，手指不自觉抠向拇指指腹，最终什么都没说，转身走出了房间。
听到房门关闭的声音，秦晏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转头看向紧闭的房门，一声不响的坐回床上，空气又陷入了一种骇人的寂静。
秦晏坐在床边，不禁烦闷的想着：‘无声的安静真的很吵，震耳欲聋，让人得不到一丝的安宁。’
总是这样，总是这样，孤寂和热闹反反复复！秦晏早该对此免疫了，可是习惯了孤寂后还是难以接受热闹，接受了热闹后又难以回归孤寂。
······
刘小馨躺在床上，出神的盯着天花板，心里五味杂陈，开始彻底爆发出对自己的怀疑。
‘我是真的爱他吗？或许真像他当时说的那样，我仅仅是因为需要有个人在自己身边而已，所以我只不过是为了得到一种慰藉，为了还感觉有人在乎自己，为了所谓的安全感，于是义无反顾的拥抱起那么孤凉的一个人，还信誓旦旦的说爱他，可是现在呢？我却因为恐慌，而又无情的逃避？’
秦晏想要触碰却又收回的手，寒凉的声音，以及最后那孤寂的眼神，久久萦绕在刘小馨心头挥散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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