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4章 平静下的波动

　　傍晚时分，穆亦漾从兰佑斋出来，看到自己的绯阳红旁边看着一个熟悉的身影。她惊喜地飞奔过去：“宗哥，总算看到你。”
　　在外面风吹日晒奔前跑后的杨宗抱住飞过来的穆亦漾，得意的小表情很得瑟：“怎样，想哥哥了没。”
　　“想死你了，宗哥，你迟点回来，家里的海鲜都快被旦旦给吃光。”
　　杨宗跟着大人物出差，大人物夫人自然也跟着丈夫跑，家里没人管的旦旦把别院当成他的第二个家。只要不上课，他就喜欢跑到别院里住。要么跟着穆亦漾到办公室里玩，名正言顺地开始他的跟班生涯。
　　由于穆亦漾对吃的特别在意，搞得主动贴上门的旦旦与铁柱的身材竟然长膘。害得铁柱每天晚上拼命地锻炼，努力把身上突起来的膘给减掉。
　　想到这里，杨宗恨得牙痒痒的。旦旦这小子，又不是长身体的时候，吃那么多做甚。他早从爷爷嘴里得知，旦旦整天跟着穆亦漾混。穆亦漾是正儿八经的上班，赚钱；旦旦这小子，美其名言说跟着穆亦漾学做生意，实则却在混吃混喝当米虫。
　　不是看在大人物的份上，杨宗恨不得把旦旦这个大米虫扔到九霄云外：“他给我等着，现在吃进去多少，过后我让他双倍吐出来给我。”
　　想到中午见到的大人物，穆亦漾好奇地问：“你今天才回来吗，我中午在花园见到古伯伯。”
　　“上午就回京，只是我当时到营里报到，才刚下班。”
　　营里其实没重要事情，意思意思一下，向老邵头报到之后，他就在营里东逛西转，熬到下班时间，马上跑来古玩店，接穆亦漾回鸿苑。
　　回到杨家，难得大家可以聚在一起吃饭，饭菜自是异常丰富。狼吞虎咽的杨宗得看邓老爷子有点心疼：“阿宗，你是出差，不是修行。出门在外，你没饱饭吃？”
　　“看人下菜，没有你们大家伙在我身边，山珍海味也难以下咽。”
　　甜言蜜语是杨宗的拿手活，不管异性同性，上到八十岁下到八个月的人类，经常会被他的糖衣炮弹给炸得信以为真。
　　儿子的贫嘴令杨贞摇头，当下拆台：“飞云说你不挑食，只要能下肚，你从不浪费。他夫人还羡慕你好养活，不像旦旦那样挑食。”
　　提到旦旦那个挑他美食的家伙，杨宗狠狠地发誓：“那小子，早晚让他全吐出来还我。”
　　他开始挑唆穆亦漾：“小妹，咱不能让他白吃白住，得收他伙食费，还要交学费。”
　　据说，旦旦现在正是实习期间。正是这个借口，让旦旦有过硬的借口赖在小妹身边偷懒。
　　穆亦漾想到无所事事的旦旦，深深地为大人物惋惜：“旦旦还是一个不想长大的孩子，拒绝成长。”
　　以大人物家里的条件，旦旦的确可以过上他想过的生活。再说，人家父母都不担心，身为儿子的旦旦更不会为自己的将来发愁。
　　杨老爷子看着逐渐成长的孙子，感慨万千：“阿宗，想当年，你也是一样天下任我行的状态。我当时压根就没指能看到你认真的一面。”
　　说得杨宗脸上一热：“爷爷，人不风流枉少年。您别哪壶不开提哪壶，有损我现在英勇威武的形象。”
　　英勇威武？穆亦漾认真地打量了杨宗一眼，不像，风流倜傥多少还沾点边：“宗哥，自恋要有个度。”
　　“不懂欣赏的小丫头。”杨宗放下碗筷，觉得有必要给穆亦漾好好地上一课，“告诉你一个事实，国外访问的时候，那些镜头，只要拍到我的身上，就再也挪不开。国外那些美女们，见了我之后，个个热情如火，对我媚眼乱飞。害得我几乎成为现场男性的公敌。”
　　这次的出访，的确令杨宗大出风头。他全程跟着大人物，而且，大人物放着翻译不用，竟然让杨宗做他的翻译。再说，杨宗又是杨贞的儿子，本来就容易吸引他人的目光。大人物的重用以及他本人的身份，想让人忽视他都难。
　　甚至，一些多心之人还以为，此次的出方，是杨贞正式将儿子推到台前的一个举动。即使是大曹哥也有这个想法。
　　只可惜，穆亦漾从来不认为杨宗貌似潘安。她存心打击杨宗：“宗哥，你们那行人，个个都是年过上了岁数的大叔大伯，就你一个看起来不算是老掉牙的大爷。拿年龄做优势，你好意思。”
　　被打击得不轻的杨宗觉得穆亦漾孺子不可教：“小妹，你哥很老？”
　　“与伯伯辈相比，你是小辈。”
　　言外之间，他不算年轻。
　　杨厚觉得在口才方面，杨宗总是被穆亦漾压得死死的。他哈哈大笑：“阿宗，承认吧。你都快37岁的人，再过几年，都快到而半之年。”
　　“就是。”邓老爷子趁机催促外孙，“我在你这个年纪时，你妈都已经上初中啦。”
　　好好好，我认输还不行。本来是自我炫耀，咋就变成催婚大会。杨宗双手投降：“家里至少还有小妹这根细苗。”
　　那是，我还年轻，才22岁。穆亦漾得意一笑：“宗哥，男人十八玩泥沙，直到四十岁才变一朵花。你啊，再过几年才到一朵花的年纪。所以，别急着绽放，慢慢来。”
　　吃过晚饭之后，杨宗拖着穆亦漾去散步，说要消食，晚饭时吃得太撑。等到孩子们离开之后，邓老爷子收起笑脸，认真地问杨贞：“小二，我怎么听说，东北不太平。”
　　向来安静的东北，如今竟有小动作。只是，这番动作，不仅让大曹哥诧异，同时也让大人物起疑。
　　如果可以，杨贞也不想在家里谈公事。然而，此事涉及过多，他也想听听老人家的意见：“爹，目前的风向，我们一时之间无法下结论。”
　　是敌是友，模糊不清。大曹哥被搞得有点迷糊，他自己都不确定，何时，东北那边，竟然有人会跟他叫板。
　　可是，说是叫板，又有点严重。或许，利益不均，引起一些小波澜？
　　大人物还与杨贞私下讨论，是不是何老那些人的手笔。然而，经过分析发现，根本就不是。从表面上看，小打小闹。然而，却又是盘枝错节的关系，牵一发而动全身。弄不好，整个网都被扯破。
　　两位老爷子也商量过，甚至，邓老爷子还问过杨老爷子，是不是囡囡姥姥那边的人起的风浪。毕竟，东北是人家的祖地。杨老爷子当场否认，他说现在的那些人，不具备兴风作浪的能力。
　　想到近来时局的复杂，杨厚觉得，一切只能静观其变：“现在最着急的，不是我们。老二，你和大人物两人相继出访，接下来的时间，应该会待在家里吧？”
　　“年底的时候，会再出去一次。”杨贞觉得，今年的行程有点紧，“大哥，飞云的意思，让你继续待在京里。西南那边，他让陈实去。”
　　陈实可是大曹哥的人，让陈实去西南，不是给狼吃肉的机会？杨厚怀疑自己听错了：“派谁不好，为何是陈实。”
　　贼不出动，怎么偷东西？杨贞微微一笑：“不会是纵虎归山。”
　　飞云不是笨人，他的小心思，向来比别人多。别人能看到的问题，飞云怎会忽略。
　　鸿苑的亭台处，杨宗觉得今天不宜出门，出门碰到不想见的人。
　　禾凤飞今晚陪自己爷爷过来男神家吃饭，吃完饭之后，她与女神出来散步，想不到来到亭台之后，竟然碰到她看不顺眼的穆亦漾。
　　其实，她以为穆亦漾在外边住，这才答应陪着爷爷来鸿苑。早知道穆亦漾搬回鸿苑，打死她都不来这里。
　　想到当时她在街上碰到穆亦漾时，她又气又怒，还想给她脸色看，逞口舌之快，在气势上压人一等。可是，看到穆亦漾把玩着手里那把光亮得刺眼的水果刀耍得像大圣玩金箍棒，然后嗖的一声，那把水果刀竟然将准确无误地将远处的一个苹果一分为二之后，吓得她脸色白如二月积雪，呼吸都不敢大声。
　　当时，若不是身边有人扶着她，双腿发软的她根本站不起来。离开之时，她好像还听到穆亦漾纳闷的声音：“好好的一朵鲜花，偏偏插在牛粪上。”
　　分不清这是对她的赞美还是讽刺，她只想离穆亦漾远远的。刚才的那一手，她算是相信，那丫头生气的时候，真的会用刀削你。
　　回家之后，她还拿这事向爸爸抱怨。谁知，禾天量很淡定地说：“阎王还能养出观世音？”
　　这等丢脸的大事，她没有对曹之敏说起。可是，从那以后，她不肯踏进鸿苑半步，免得一不小心碰上穆亦漾，令她想起自己在人家面前仓皇而逃的糗事。
　　谁想到，今晚本应该在外面的女罗刹，竟然出现在鸿苑里。禾凤飞心里那口窝囊气，堵在嗓子眼里，憋得难受。
　　女神听说过曹之敏与穆亦漾的过节，她看到禾凤飞的不自在，还以为禾凤飞为自己老公抱不平。她温和地与穆亦漾说话：“囡囡，阿宗，饭后散步？”
　　平时素来讨阿姨们喜欢的杨宗油嘴滑舌地说：“一个多月没见，吴姨你美丽动人如斯，您吃哪个牌子的防腐剂？”
　　论如何讨阿姨欢心，穆亦漾不输杨宗，她补充着：“当然是男神牌防腐剂，仅水家独有，别无分店。”
　　冷眼看着杨宗与穆亦漾你一言我一语把女神逗乐得合不拢嘴，禾凤飞深深地鄙视这两人，巴屁精两个，把夸张的成份涨到极致。女神哪有他们两人吹捧的天上仅上地上绝无。昧着良心的话，亏他们说的出口。
　　实在忍不住，禾凤飞阴阳怪气地说着扫兴话：“也只有吴姨这种好女人，才会嫁到水神那样绝世好男人。”
　　臭丫头再漂亮有个屁用，听说结婚不至一年就离婚。哼，连自己老公都拴不牢。
　　话音刚落，禾凤飞马上听到杨宗充满奚落的声音，令她听了差点气背过去：“就是，看看你都嫁了什么玩意？是时候好好反省自己。”
　　“行了，宗哥。”杨宗在唱白脸，穆亦漾就扮红脸，她说出的话，没有令禾凤飞好受多少，“你应该说，曹家祖坟冒青烟，要不怎会娶到鲜花一般的儿媳。”
　　以禾凤飞的本意，想取笑穆亦漾离婚，没想到，却被杨宗和穆亦漾拿她嫁的曹之敏来说事。禾凤飞气得浑身发抖，想破口大骂，嘴巴都张开了，却一个词都吐不出来。
　　谁不知道曹之敏与穆亦漾之间的矛盾，女神觉得，虽然平时禾凤飞口齿伶俐，然而以一敌二，她对上的人是穆亦漾和杨宗，取胜的机会太小：“你们这些年轻人，就会耍嘴皮子功夫。好了，我出来大半天，也要回去。囡囡，改天来阿姨家里吃饭。”
　　经过几次与穆亦漾的接触，女神觉得，这个孩子嘛，你怎么对她，她就怎么对你。人还有点懒，表面功夫压根不作。趁着小丫头与禾凤飞没有正式吵起来，她先把人带走再说。
　　气鼓鼓地挽着女神的手臂离开，走出了老远之后，女神微笑着安慰禾凤飞：“飞飞，还在生气？”
　　“能不气嘛，姑，你听听杨宗说的什么话。女人吵架，一个大老爷们插什么嘴。比长舌妇还令人讨厌。”
　　嘴巴翘得可以挂油瓶的禾凤飞哭丧着脸，她知道不能正面与穆亦漾起冲突，谁让在表面上，她夫家和娘家都是权大势大，免得人家说她仗势欺人。仗势欺人，我呸，真正欺人的才是那个动不动挥着拳头揍人的穆亦漾，那才叫狐假虎威。
　　女神明白禾凤飞的心情，她轻轻地拍着她的手安慰：“飞飞，你看囡囡不顺眼，纯粹因为之敏被她揍。只是，换个角度来看这事。如果你是囡囡的家人，你会不揍之敏？按我说啊，这事，本就是之敏做的不对。只是，既然已经发生了，这事呢就让它过去，当它没发生。要不然，你今天踩我一脚，我明天揍你一拳。你打击我，我报复你，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你觉得，囡囡是没鞋穿的人？再说，囡囡家里可不是圈子里的人，你们家却不一样。不管如何，你们怎么样也得考虑你公公的面子。哦，自家儿子做这种事情，他这个当老子的就脸上有光？人家会怎么看你公公？你公公过得不好，你们一家难道会舒心？”
　　女神的爸爸与禾家老爷子是同学，两家也是世交，禾凤飞也是女神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没有女儿的女神向来很喜欢禾凤飞，一直当她是干闺女。因此，这才对禾凤飞推心致腹的说出这番话。
　　她知道，禾凤飞不是那种听不进别人劝的刁蛮公主。这孩子也就脾气大，其实啊，心里还是善良的。
　　默默地听着女神的劝说，禾凤飞嘟囔着：“被欺负的可是我男人，我咽不下这口气。”
　　傻孩子，如果换成别人，那么，欺负人的人，就是你男人。女神不悦地瞪了她一眼：“胳膊肘不向外拐，只是，黑白可不能颠倒。也就囡囡那孩子敢打你男人，换成了别人，打人的就是之敏。之敏欺负人惯了，被人欺负一回，受不了？如果之敏再这么鲁莽行事，我看，他迟早会挨囡囡的鞭子。”
　　穆亦漾那手出神入化的鞭子，已经到了妖魔化的程度。据说，晕过去的人都会被一鞭抽醒。
　　与禾凤飞吃了一肚子憋气相比，穆亦漾开心得不要不要的：“宗哥，看到她脸色没，敢怒不敢言。如果没有女神在场，说不定，她都要动手开仗。”
　　“她哪敢动手，从小都是欺软怕硬，草包一个。要不然，怎会相中曹之敏那小子。”杨宗拉着穆亦漾往前走，“不说这些没劲的事，走，逛街去。”
　　五月份即将来临，天气早已变暖，虽然没有热得可以穿短袖的衣服，至少一件单衣即可对付。今天的天气不错，适合逛街。
　　穆亦漾一听到逛街，立即来了兴致：“到城隍庙去，我带你去看花灯。”
　　前天，城隍庙那里举办一个灯节，各种各样精致的花灯看得你眼花缭乱。穆亦漾喜欢的不得了，甚至买了两个宫灯回来。
　　杨宗不知道哪里有花灯可看：“谁带你去？”
　　“大炮听老乡说的，那天晚上我和蓝毛跟着大炮去城隍庙，人山人海，挤得我都不想凑热闹。”
　　若不是花灯实漂亮，让她看了之后就挪不开眼睛，她真想扭头就走。蓝毛也买了一盏宫灯，说拿回去哄老妈开心。
　　杨宗这里才想起，他记得迈进杨家大门之后，院子里好像挂着一盏古老的宫灯：“院门下的那灯，是你那天买的？”
　　确实好看，难怪小丫头喜欢。
　　穆亦漾对自己的目光很是满意：“漂亮吧，我挑了好久，才选中它。”
　　说起买花灯，这里还有一个小插曲。当时，穆亦漾和另个一个男人同时相中这盏灯，一大一小的手同时抓住灯穗。卖灯的老板有点为难，然而穆亦漾和那个男人，谁也不肯相让。于是，耍滑头的穆亦漾提议掰手腕。
　　一听掰手腕，那男的立马笑了，以为胜券在握的他立即同意，不顾周围的人对他投来鄙视的目光。男的和女的掰手腕，不用说，大家下意识的以为男的会取胜。
　　然而，三秒之后，那男的愣在现场，不敢相信自己还没发力就输了。大炮赶紧把钱付了，穆亦漾拎着花灯，冲着发呆的男人扮了个鬼脸，大摇大摆地走人。
　　杨宗听着穆亦漾绘声绘色的描述着，拽着她往出口走：“那还等什么，赶紧带哥哥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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