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5章 风起云涌

　　此时的杨贞差点坐不住，他抚着胀痛的脑袋：“囡囡，你暂时先别说话，让二大爷好好想想。”
　　好心地给他泡壶茶，穆亦漾同情地说：“您慢慢想，我不打扰您。”
　　半响之后，逐渐恢复平静的杨贞轻声地问：“囡囡，你哪个舅姥爷和你说山里藏东西的事情？”
　　孩子的舅姥爷太多，而且好多都是那个年代的人。不知道她说的舅姥爷，是战神、还是那些老书记之类的。据他所知，好些老人，当年也是从枪林弹雨中走出来的勇士。
　　“当然是我的战神舅姥爷。”
　　每当提起战神，穆亦漾总是无比的自豪：“您也知道，我舅姥爷是工兵出身。修筑工事之类，他最拿手。小时候，我除了跟着他到岭头上散步，还经常到串地洞，躲猫猫。直到玩够了我俩才回家。”
　　地洞在那个年代盛行，虽然到了今天，由于各种原因，地洞已经被封起来，没人能进去。只是，小丫头是怎么跑到那里。杨贞猜测着：“你刚才说的打通路，说的也是地道？”
　　“不是，北林那里的地势和土质，不适合挖地道。”穆亦漾用笔继续在地图上划线，“北林的爷爷告诉我，别看北林地势险要，只要是熟悉地形的人，绕上这么九转九绕的弯弯，在山路上通车，还是没有问题的。”
　　正是因为德克济克的这番话，才令穆亦漾戒心大起。因此，从北林出来之后，她马上过来找杨贞，把这个消息告诉他。
　　两人正在发呆的时候，阿穆鲁氏从外面敲门进来：“两位，午饭时间到。”
　　听到有吃的，穆亦漾一把拽起杨贞来到圆桌上坐着：“吃饭不积极，思想有问题。”
　　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美味佳肴，杨贞胃口全无，穆亦漾主动夹了一块野菌：“二大爷，吃饱了才有力气想问题。您现在再着急，也改变不了什么。还是先填饱肚子，再做下一步打算。”
　　孩子说的也对，而且就目前来说，他们目前什么举动也没有，风平浪静。杨贞叹了一口气，夹了块烟肉给穆亦漾：“我一直想问你一个问题，东北的那个金罗，你可曾听说过他？”
　　金罗，东北营里目前一把手。这号人物，穆亦漾自然听老爷子们说过：“听说过，宁爷爷让我到了那边，可以上他家里去看看。”
　　东北那边的人里，金家是宁爷爷主动提起。据他说，这些年来，他和金家一直有联系。那边的人，也知道家里嫁出去的女儿留下的一脉子孙仍然健在。然而，具体情况，因为宁爷爷不肯详说，所以他们也不好多问。
　　穆亦漾的回答，果然在杨贞的意料之中。当时大人物也曾怀疑，金罗或许与穆亦漾一家有联系。没想到，真的有，貌似还不浅。
　　“囡囡，这次到东北，身边如果没有熟人陪着，危险的地方，你还是不要去。虽然东北对你来说，可能有不少的熟人。但是这几十年来，曹家在那里驻扎多年，那里算是他们的大本营。所以，到了那里之后，你不可掉以轻心，一定要注意安全。”
　　俗话说得好，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东北虽是小丫头姥爷的老家发源地，然而随着时局的变化，他们的荣耀早已化做历史。取而代之的，是曹家在那边的羽翼渐丰。据杨贞的了解，用大白话说，当地人听到姓曹的都认识。
　　知道大人在关心自己，穆亦漾很是听话：“你放心，到了那里，大炮也是寸步不离地跟着我。再说，我身边有旦旦在，他姥爷自然会安排人跟着我们。我们两个，不会有落单的时候。”
　　小丫头转性子不成，竟然这么听话。乖巧的作风令杨贞有点陌生，瞧她回答得那么顺溜，多半是在敷衍他：“囡囡，别怪二大爷啰嗦。小心为上，特别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
　　“东北对我来说，不算陌生地。您不知道，我小的时候，也是跟着姥爷他们几个走南闯北的。我对那里，还是有些记忆。您别听我爸妈说什么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他们说的，都是我12岁之后的生活。那个时候，姥爷身体恶化，不能外出，所以我才乖乖待家里。其实，我并不是井底之蛙。再说，您也不用担心我。危险的时候，我总是能保护好自己的。”
　　她说的一大堆废话，杨贞不甚在意。不过，最后一句话，她说的却令杨贞心服口服。关键时间，小丫头的确有自保的能力。
　　吃完话之后，穆亦漾离开西苑，说她要到外面的铺子里转转。等她离开之后，杨贞坐在办公室里休息片刻，然后才叫阿穆鲁氏进来问话。
　　“阿穆，这段时间，曹家那对母子，仍然没有消息？”
　　曹老太爷是一块老辣姜，做事果断。一回来，马上把惹事的母子给送走，即避风头，同时也给母子一个深刻的教训。
　　因为，以大曹哥的个性，是舍不得也不会给老婆孩子教训。既然他不出手，代表着没人能压那对任性妄为的母子一头。曹太爷可不一样，他出手，连大曹哥也不敢吭声。大曹哥舍不得教训老婆孩子，自然有人替他来教训。
　　阿穆鲁氏也觉得曹太爷这招高明：“据我们猜测，母子两人多半是被送到东北某个地方。”
　　他们两人在东北，囡囡那孩子不久将来也要到东北一趟。若是她无意中碰到母子两人，一言不合要打起来，如何是好？
　　“知道哪个位置？”
　　“尚且未知。”
　　算了，既然小丫头碰到那对惹事生非的母子，吃亏的不会是小丫头。杨贞起身往外走：“大炮晚上回来，交待他，让他日后多注意点，别让人找丫头的麻烦。”
　　谁敢惹那个小祖宗哟，她不找别人的麻烦，别人已经烧高香。阿穆鲁氏腹诽着，跟着杨贞往外走。
　　来到大人物办公室，意外地看到大人物夫人也在。杨贞一愣：“嫂子，你两口子中午在这里对付？”
　　“怎么着，不行？哼，你有小丫头给你送饭，我有夫人陪我用餐。”
　　大人物哼哼两句，特意吹拂着唇边的茶香：“你就空手来我办公室？”
　　奇怪，难道来他办公室，还得拎着厚礼？此时的杨贞，觉得穆亦漾对大人物的评价很到位：“囡囡说的没错，你啊，心眼有点小。孩子怀疑你两句怎么了，你有气冲着她撒，对我说话阴阳怪气地作甚？”
　　一口茶烫到大人物，他噪子眼快要被烫红：“丫头竟然说我心眼小，什么眼光这是。”
　　大人物夫人赶紧扯他袖子：“少说两句，孩子又没坏心眼。”
　　从小到大，几乎没有谁敢当着大人物的面说他的坏话。难怪大人物听到别人对自己不好的评价时，心里特别不自在。大人物夫人觉得穆亦漾这孩子其实挺有意思：“君子坦荡荡，小人才在背后说人坏话。”
　　“没错，小丫头就是那个小人。当着我的面，她不敢这么说。对着小二，她倒是说个痛快。”
　　大人物哼哼唧唧个不停，杨贞斜了他一眼：“丑话我说前头，那孩子的心眼也不大。她知你这么说她，小心日后到了营里，她让老爷子们给旦旦穿小鞋。”
　　自己怎么差点忘了这茬，大人物一个激灵，赶紧端正身子：“行行行，谁让我有软肋被小丫头握在手里。”
　　两人在谈话，大人物夫人不想打扰两人，于是告辞。办公室里，杨贞与大人物在商量：“过两天孩子们要北上，我看，先让旦旦到他姥爷那里待上几天，到时让囡囡去接他，再到营里与阿宗汇合。”
　　怎么搞得那么复杂，不是说好两个孩子直接跟虎老爷子一起出发。大人物不清楚杨贞想卖什么葫芦药：“怎么来这一出？”
　　从口袋里掏出穆亦漾拿过来的地图，杨贞摊在桌子上，把穆亦漾刚才说的话，重新说了一遍。听完之后，大人物一拳砸在桌子上：“岂有此理，胆大包天。”
　　“淡定，一切只是怀疑，目前我们还没有证据，他在北林那里埋有东西。”
　　然而，大人物想不明白：“孩子怎么会想到这点？”
　　大山的用途，只要关心实事的人，心里多少明白，那里的真正用途是什么。为何那孩子现在才想到这点？难道说，她有什么新发现不成？
　　杨贞淡淡地说：“丫头不是我们圈子里的人，看问题不像我们这样，草木皆兵。如果不是北林准备大兴土木，或许她还不会想到这点。对她，您不能像对旦旦那样，有太高要求。”
　　真是，圈外人无意中能想到的问题，局内人却看不到。或许，这就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大人物抬头望着天花板：“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你说，这个时候我把孩子们往东北送，是不是羊入虎口？”
　　“孩子们的安全，您不用担心。”杨贞安慰着大人物，“您老丈人且不说，这不是还有几位老爷子们也一起吗？实在不行，囡囡那孩子，在那里也不是孤立无助。我跟三少通过话，听他的意思，孩子到那里，恐怕比在京城还安全。”
　　京城的东边，穆亦漾坐在宝家的酸枝木沙发上，正在与宝海商量事情：“大舅，我听力哥提过，家具店与赵家的合约，还有两个月就到期。”
　　虽然太姥姥已经仙逝，但留在京城的穆亦漾一直与宝家有密切的来往，关系比较要好。太姥姥生前的确喜欢宝家的这些孩子们，爱屋及屋，看在太姥姥的份上，穆亦漾乐意与宝家当亲戚一样走动。
　　宝家的生意做得很大，在京城算是屈指可数的富贵人家。京城最出名的实木家具店，就是宝家的产业。这个家具店，目前租赵家位于东郊的一座商厦里。那座商厦专门用于营销家具，大大小小、规模不一的家具店全都聚集在那里。
　　宝家的人经常与穆亦漾谈到生意上的事情，宝海平时也乐于听听穆亦漾的意见：“别看我的家具店生意不错，只是，场地大，租金也不便宜。唉，更别提卖场还得往上涨租。”
　　租金只升不降，不知从何时起，这已经成为行规。穆亦漾眨着大眼睛，以商量的口吻说：“我看你别在那里做了，换个地方。您现在的位置并不是特别好，连市中心都算不上。”
　　在寸土寸金的京城，想在市中心租大场地，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一来，家具店的规模大；二来，市中心的租金高得吓死人。综合下来，想在市中心开大规模的家具店，除非那块地是你家开的。要不然，一个月卖的家具，说不定只能抵得上租金、水电费、工人的薪水等。
　　换个地段更好的铺面，宝海不是没想过。然而，人得面对事实：“囡囡，京城黄金地段，要么就是没有那么大的场地，要么就是租金太贵不划算。”
　　如果这两个条件都符合，那么，换铺面的可能性就比较大是吧。穆亦漾笑了：“舅，换个地方吧，来我二姐的商厦。我整个一楼都给你做铺面，租金也不宰你太狠，就和你现在租金保持一样。如何，您考虑一下。”
　　天啊，整个一楼都将成为他的家具店，那规模可是现在店面的三倍；最关键的是，租金竟然和现在的一模一样，这怎么算的啊，亲戚友情跳楼价也没那么便宜。
　　宝海有点结舌：“囡囡，你舅舅年纪太大，耳背。”
　　“大舅，您听的一点没错。”穆亦漾继续哄着老人家做决定，不断地抛诱饵给宝海，“我二姐的商厦地段好，即是中心位置，规模又大，租家还便宜，三重利好，您还在顾虑什么呀？”
　　其实用不着穆亦漾多费口水，宝海恨不得现在马上把家具店搬到阿漪的商厦里：“我当然想搬，不过，我们和赵家合作多年，大家处得很愉快。如今，我突然说搬就搬，事前也没给人家透露什么信息。一下子，有点不太好意思。”
　　“大舅，如果赵家有诚意，何必要涨您租金？大家合作多年，给点优惠也不为过。它倒好，不但不减租，还想着涨租。既然价格谈不拢，咱们干脆与赵家一拍两散，断了合作。”
　　之前，穆亦漾没有想过要把一楼租给宝家。可是，自从宝力跟她说过家具店的事情，她心里就盘算着，铺面租给谁都是租，何不租给自己人呢。再说，又碰上赵家主动提出想租她铺面的事情，更加坚定她鼓动宝家把家具店开到商厦的决心。
　　一直默不作声的宝亮出声了：“爷爷，表姑说的没错，咱们的家具店换个更好的风水宝地，生意只会比之前的更上一层楼。”
　　宝家的实木家具店有口皆碑，且不说雕工等手艺，材质上乘才是它最吸引人的基础点。这种老牌家具店，何愁没有生意。
　　“亮子说的没错。大舅，我的一楼可是专门为您空出来的，就等着您家里高大尚的家具给我二姐的商厦的门面添光彩，加靓丽。”
　　从各方面条件来说，阿涟的铺面比赵家的铺面比太多，对家具店的销售更加有利。宝海考虑了三秒钟：“大舅全听你的。”
　　好咧，穆亦漾一巴掌拍到宝亮的肩膀：“搬店铺这种苦力活，交给亮子来办。大舅，装饰设计等方面，还得力哥出手。”
　　生性做人的宝亮现在很孙子，乖乖地跟着爷爷和父亲学做生意，平时没事做的时候，他也经常跟在穆亦漾身边到处转。虽然无法一下子做到脱胎换骨蜕变，毕竟拨苗助长也不实际，但是比之前的无所事事整天游手好闲的大废人来说，有了很大的长进。
　　自从山海阁事件之后，宝亮之前的公子哥们几乎不敢去找他玩，因为穆亦漾搁下狠话，谁搭理宝亮，她就好好“招呼”谁。身边没有猪朋狗友，刚好让宝亮有时间有空间有环境生生性性做人。
　　知道自己要做苦差事的宝亮也不怕：“没事，全交给我好啦。我最近辛勤锻炼，肌肉结实了不少。”
　　“那正好，让你的肌肉有用武之地。亮子，最近我要到东北一趟，搬店的事情，你只管找我的销售总监。”
　　好好交行一番之后，穆亦漾离开宝家到别个逛。宝海脸上有点神秘兮兮地问：“亮子，告诉大爷爷，你是不是看上囡囡身边的一个好姐妹？”
　　吓得宝亮一口热茶吞下肚，烫得他话都说不出来，像无头苍蝇一样到处转着找凉白开降温。见状，宝海乐得哈哈大笑。看来囡囡说得一点没错，宝亮这小子终于有喜欢的姑娘。如果他加把劲，好好改头换脸做人，说不定，亮子的喜事快近啦。
　　晚上快到休息时间时，穆亦漾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走进穆家：“哟，大炮，这么快就回来？怎么不多休几天，好好陪陪父母。”
　　他们的职业，注定了基本全年无休。运气好的话，好不容易可以休几天假。运气不好的时候，这些假只能无限期的积攒下去。
　　大炮呵呵一笑：“这些天没有我陪在你身边，你不习惯吧？”
　　“才惯，身边少一个总想跟我抢着开车的人，我不知道有多快活。”
　　唉，这个小没良心的，想从她嘴里听到好话，不容易。
　　回到房间的穆亦漾抱着泰迪玩偶准备睡觉时，手机却响了起来。她拿起来，看到号码之后，愣住了。手机一直不停地在响，一直响了将近三十秒之后，她这才接起电话，平静地说：“爷爷。”
　　电话那头，传来费朗西斯哽咽的声音：“天使，大卫失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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