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 立场
“喂喂，你在干什么？”千星藤在魔鬼树耳边上一个劲地叫，“魔鬼，你发什么愣？喂！”
魔鬼树猛地回过神来，诧异地说道：“咋了？”
“还咋了？”千星藤没好气地说道，“从刚开始，你的魂就不在这里，发什么愣？随时都有可能爆发战斗的情况下，你竟然走神了？”
“不算什么大事。”魔鬼树淡淡地说道，心里却有些虚，自己确实走神走得厉害，这个时候被千星藤埋怨，他也没什么好反驳的，只能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来。
千星藤一阵无语，撇着嘴埋怨道：“刚才还一个劲地说我不靠谱，结果自己先掉链子，你是魔鬼吗？”
魔鬼树摆摆手：“行了，别大惊小怪的，还有多远？”他被千星藤说得烦了，不想在这个问题继续啰嗦，只能很僵硬地转移话题。
“快了。”千星藤面色严肃了下来，“之前对方还在不断地移动，速度很快，现在却突然停下来了。”
“停下来？”魔鬼树一愣，“为什么？”
千星藤摇摇头：“不知道，他肯定早就察觉到我们的踪迹，这个时候突然停下来只有一种可能，他在等我们。”
魔鬼树沉默了，看这个架势对方是有备而来，甚至有可能已经准备好手段，要在那个地方灭杀他们两个。
“怎么说？”千星藤轻声地说道，“我们从长计议，还是直接过去赴会？”
魔鬼树说道：“来都来了，掉头回去那就太丢面子了，过去看看，那位现在状态也不好，咱俩这么多年总该有些长进，二对一的情况下，我不信他能玩出什么花来。”
千星藤点点头：“那抓紧时间吧。”说罢，速度陡然快上了一截，两道流光从天空上方划过，留下一紫一绿两道痕迹。
一道灰色的身影在林间慢悠悠地来回踱步，在他的身边竟然有一间凉亭，亭内一桌三椅，桌上摆着白玉酒壶和三樽银杯，小菜小食数碟，还有两支白色的蜡烛跳动着微弱的火苗。
灰色身影轻轻地走到亭内，在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拿起桌上的酒壶向三樽银杯中倒酒，清澈的酒水从壶嘴中落下，隐隐的似乎还带着一些粉红色，烛光照耀下霎是好看。
“二位，既然来了，何不现身呢。”灰色身影突然轻笑着说道，“酒水已经备好，过来小酌几杯吧。”
魔鬼树和千星藤从林间的阴影处走了出来，两人身上的气势有些鼓荡，明显是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不过此时两人都有些愣神，看着前方凉亭中的灰色身影有些拿捏不准对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这林子里有这个亭子吗？”魔鬼树轻声地说道，看着那突然冒出的凉亭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不是幻术。”千
星藤仔细地感应了一番自己的精神波动，十分稳定没有任何中了幻术的迹象，“十有八九是对方建的，以他的手段，搭个亭子简直就挥挥手的事情。”
“说得也对。”魔鬼树点点头，“那就过去喝两杯好了，看看对方有什么说法。”说完，他迈腿朝着凉亭走去。
千星藤在后面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跟了上去，他们怎么说也在这个世间长存了无数年，大风大浪该见的都见过了，哪怕眼前这位实力滔天，曾经在大陆上掀起过腥风血雨，但是想仅凭一道灵身就让他们畏首畏尾明显是不可能的。
魔鬼树二人在凉亭里坐下，拿起面前的银杯有些随意地把玩着。
“这是什么酒？”魔鬼树拿着银杯在鼻前闻了闻，“我之前倒是从未见到过。”
灰色身影轻声笑了笑，说道：“不属于人间的酒。”
“哦？”千星藤似是有些诧异，端起酒杯轻声说道，“难不成是鬼喝的酒？”
“二位何不尝一尝。”灰色身影举起酒杯向魔鬼树和千星藤示意，随即他浅浅地喝了一口，有些陶醉地说道，“好久没喝了。”
魔鬼树也同样喝了一口，清凉的酒水入喉，润滑无比还有一些特殊的酒香，不由得赞叹道：“确实是好酒。”尽管是灵身，但却不妨碍他们喝酒品尝美食。
“我记得当年也曾与你们喝过一次酒。”灰色身影轻声地说道，“那个时候还要热闹一些。”
“是的。”千星藤点点头，随即补充道，“不过，那个时候，我们俩可没有资格上桌。”
“那是大战过后的一次会晤。”灰色身影接着说道，“我们本想签订协议，停止彼此之间的争斗，试图找到一种共存的方法。”
“我有印象。”魔鬼树点点头，“当时确实有这种说法，大人带着我们三个去的。”
“但是你们违约了。”千星藤的声音有些冷，“你们三方根本没有和谈的诚意，在会议上暴起发难，造成了重大的伤亡！”
“不。”灰色身影摇摇头，“我毫不知情，这件事情完全是那两位的主意。”
“时隔这么多年，你突然冒出这种说法，很难让我们相信你。”魔鬼树端起银杯又喝了一口酒，这酒真的可以，或许正如眼前这位说的一样，这本就不是人间的酒。
“我也知道，我现在口说无凭。”灰色身影语气有些沉重，像是不愿意回想起过去的事情，“但我所说句句属实，事到如今我还骗你们做什么？”
“你骗我们当然有好处。”魔鬼树摇头晃脑地说道，“安抚住我们，你就可以从封印中出来了，不是吗？”
“因为我认为我不应该被封印。”灰色身影声音有些冷了下来，身上开始升腾起凛冽的气势。
“你手上的血迹已经洗不干净了。”千星藤身上同样亮起绿光，气息开始上升，“封印你是为了天下苍生！”
灰色身影却是哈哈大笑了起来：“真是好一个天下苍生，那我问你，何为天下？何为苍生？”
“一纵一横为天下，一撇一捺即苍生。”魔鬼树轻声地说道，身上的紫光越来越盛。
“人是苍生？”灰色身影问道。
“为何不是？”魔鬼树说道。
“那你是何物，可属于苍生？”灰色身影再问。
“我自然属于苍生。”魔鬼树淡淡地说道。
“有生命者即是苍生？”灰色身影语速很快地接着问道。
“正是。”魔鬼树回答得很坚定。
“那我可是苍生？”灰色身影轻声喝道，“我的族群可是苍生？”
“自然也属于苍生。”魔鬼树语气依然很平静地说道，但是身上的气势却是在越来越旺盛。
“那为何对我的族群赶尽杀绝？”灰色身影的话语中带上了一丝怒气，“大家既然都属于苍生，何苦自相残杀！”
“你这是玩文字游戏。”千星藤淡淡地说道，“你存在的危害到了这片世界的安宁，你们的族群每一次出现在世间都会带走大量的生命，所以你们才会被称为灾祸。”
“弱肉强食，这是世界不变的真理。”灰色身影说道，“在你们眼中我们是无恶不作的邪恶种族，但是说白了，我们之所以会这么做只有一个原因。”
“什么原因？”魔鬼树问道。
“生存！”灰色身影说道，“你们应该听修罗说起过，我们才是这片世界上最早出现，历史最悠久的物种。”
“我一直以为是异人？”千星藤冷不丁地说道，语气中带着笑意，似是在调侃。
“别打岔。”魔鬼树没好气地说道。
“异人算个屁！”灰色身影相当不屑地说道，“一群神神叨叨的废物，竟然也敢妄称是最古老的种族？简直可笑！”
“喂喂，扯远了。”魔鬼树赶紧说道，“回来回来，回到正题上，这事就跟异人没关系。”
灰色身影点点头，随即接着说道：“原本我们掌管着这方世界，统治着万物，我们是最顶端的存在。”
“后面应该有但是。”千星藤轻笑着说道。
魔鬼树一阵纳闷，千星藤这老货是怎么回事？说出来的话真是一点不符合他平日间的风格。
“但是。”灰色身影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道，“人类，人类出现了。”
魔鬼树在心中轻声叹了口气：“我就知道。”
正在气头上的灰色身影却是突然掐住了话头，轻声说道：“后面的事情你们都知道了，我也就不细说了，我之所以想说这个问题，只是在表明一种立场。”
“立场？”
魔鬼树一愣。
千星藤开口说道：“你想说你们才是受害者？”
“难道不是吗？”灰色身影说道，“人类将我们定义成灾祸，认为我们所经之处生灵涂炭，但是不好意思，人类在我们看来也是灾祸，因为他们曾经对我的族群无恶不作，行灭绝之事。”
魔鬼树和千星藤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陷入了沉默，这种事情又怎么可能分得清对错，哪一方都承受了痛苦，哪一方也都做出过伤天害理的事情，说到底只是立场的不同。
或许每一个种族都是一样的，大家都只能看到自己受委屈的地方，却根本察觉不到自己也曾是一名双手沾满鲜血的刽子手。
灰色身影慢慢站起身，看着千星藤和魔鬼树，声音很轻地说道。
“现在，你们还要阻止我吗？”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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