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被陷民间机甲广场

　　有过一次终极解密的大舒爽与满足之后，朱行在一段时期内变得“正经”、“本份”起来，不再急吼吼地去招惹女人或女孩子了，甚至还变得害羞、腼腆了。朱行自己也觉得好奇怪。当他一开始认为女人很神秘时，非常想去作坏，现在自认懂女人了，却又变得老实“寡欲”起来。

　　小机器人“依依”很满意朱行现在的这个状态，也变得乖巧听话了，朱行的命令它一般也会执行。

　　小机器人依依的作息时间完全是顺从朱行，跟着朱行早出晚归，跟着朱行去秦安中学上学。只不过朱行上课、锻炼时，它偶尔跟着玩玩，然后大部分时间睡觉。也就是说它仍要保证每天睡足个十四小时以上，就像个婴儿一样。

　　秦安中学开学后，并不允许外来机器人、机甲等设备进学校警戒线内。但不知怎的，秦安中学的警戒措施根本挡不住小机器人依依，它就这么随便进去，甚至还能进各种实验室、机甲陈列室、能源室等等。秦安中学新来了个核人委员会常委会派出的老教授，享有秦安中学最高权限，他好似认识小机器人依依。

　　小机器人依依晚上一定要跟朱行睡同一张大床上。

　　有时它甚至还能乘小航天器，独自来学校接朱行。

　　一开始朱行不敢上它“驾驶”的航天器，还打电话给姐姐和朱丽安。朱丽安说，这航天器是她专属的，由她控制着，并不是真的由小机器人“驾驶”的。朱行才将信将疑地坐了上去，但他还是将依依控制在后舱，不让它坐进驾驶仓，虽然那里的控制台已被封锁上。他总觉得“依依”做事不牢靠。

　　那巨怪留在神室里的练功作息表，从早晚时间上来讲，跟朱行之前的作息时间相契合，只不过提出和精化了适应相关时段的练功方案。

　　可自从向莫妮卡炫耀自己的体格，在健身房里做了几级重力推举后，朱行就喜欢上了用大型综合性健身器材来辅助锻炼自己，用它来增长和检验自己的体能。

　　朱行现在仍然晨、傍晚时外出行各功种的精进法修炼和打坐归息，中午打坐，晚9时进行大器械重力锻炼，打坐、睡觉。期间，中午午睡前、晚8时许仍要给姐姐做按摩。不过，现在朱丽娅的神、气修炼已纯熟，朱行给她的按摩讲道成了互相交流、促进、各自休息的温暖幸福时刻。

　　朱行平常没什么时间复习功课、做作业，只能利用双休日。朱行的双休日的学习安排完全同在校上课一样。

　　朱行的锻炼和学习时间安排得如此紧密，几乎无所玩乐、喘息时间，这样确实使他的功夫精进、猛涨，但整个人都似变傻了。

　　朱行新增的大器械重力锻炼内容反过来又促进了每日的例行修炼强度。朱行没怎么进行过重力训练。他以前的锻炼靠跑步、跳跃、站桩、翻腾、倒立等等。也就是说，他之前是以自己身体为负荷进行锻炼，这是科学的，因为他那时身体还幼嫩。现在渐已成年，确实可以进行外加重力的锻炼了。体力运动的大幅度增加，造成朱行一个小时左右的打坐时间根本不足以恢复、收敛，所以朱行现在上课老是发呆，闭着眼睛，似睡非睡。

　　可是，秦安中学的课堂完全是西方化的，跟航天大学附中很不一样。老师老喜欢点名，叫学生起来讲解、探讨一番，别的同学也会起来，如炫耀、比拼一般说出自己的见解，写出自己的解题方案，如此极大地激活了所有学生甚至包括老师的思维。

　　秦安中学也是全星际拔尖的优秀学生聚集地。课堂上老师所讲的内容往往只能占课本知识点的十分之三、四，大部分内容需学生自己去查视频和相关素材预习理解，然后到课堂上探讨、解疑。每一堂课都如一场脑力竞赛一般。学生学习和钻研的积极性都很高，不高就跟不上进度，会被人瞧不起。

　　这种教学方法很凶悍。

　　朱行在寒假时已经简单预习过本学期的学科内容，但也很难适应这种教学文化。他上课反应能力慢，无法逻辑清晰地回答老师的提问，显示出一种文化科学习的愚钝来。渐渐地，同学们消解了对他“入学报到那场大战时形成”的敬畏心理，甚至开始鄙视他了。

　　朱行跟不上他们的进度，也害怕参与讨论而出丑，在课堂上更显消沉，一天到晚就是发着呆，听听而已。

　　班主任莫妮卡班主任莫妮卡喜欢朱行这具壮实的肉身，一开始极为看好朱行，认为他极可能成为冠绝星际的机甲战士，因为机甲战士并不需要太多的文化科知识，更需运用身体的能力，可最终让她彻底失望了。

　　朱行未能通过机甲上机测试。机甲教练认为他脑子愚钝，情绪时而低迷时而亢奋，让学生机甲的教习附脑无所适从，经常宕机。因为无意义，朱行贴附了一段时间的学生芯片和神经网衣后，又显运动时有所束缚，所以将它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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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信息技术发展到当前阶段，死记硬背的东西少了很多。学校里主要是围绕文化科技科和机甲课，进行逻辑、创造力、情绪控制、艺术、体能等教育和训练。学制也变得灵活。

　　因为这里是西京、宗主国西南区域核人的一个中心聚集区，所以学校里尽是些高能少年。像朱行这样的平庸人士、纯肉体莽障动物倒是稀罕东西。

　　高中部的大部分学生都贴附上了宗主国核人委员会教育部为学生特制的安全生物芯片，并接入了教育部专网。这些学生全身表面又紧紧粘上了仿生神经传感网。并且为了方便教学、方便重新布置（身体长大或胖瘦变化等所需），这些传导细线全是区别于肤色的显眼颜色，一般洗澡时也不剥下。所以每个人脱了衣服，个个身上花里胡哨，像旧时黑社会分子模样。每逢大练后洗澡，那学校公共澡堂里是景象极为壮观。朱行从不敢跟这么一帮家伙一起洗澡，因为他实在忍不住要笑，然后就会被他们群殴。他大笑时使不上劲，又寡不敌众，总是要吃亏。

　　学校里给每个孩子都装备了各自专属的学生机甲，朱行与粘附了芯片和仿生神经膜衣的学生根本不在同一档次，每回训练比赛，总会被他们碾压式欺辱。

　　朱行的机甲于他来讲，就是古时的铠甲，根本无法让它感应自己的神经冲动。穿上也不需要开机，战斗时全靠自己的蛮力带动。所以，他的高中机甲课等于从来没上过。

　　不能成为核人就是次等人，不能成为普通芯片人就是次次等人，在那些未来的核人、芯片人学生眼里就是垃圾、非同类、可鄙视、该同情的非现代人类，是原始人！

　　这就是可悲的现实，是学校怎么教育“不要歧视”、“不要歧视”都无法挽回的实质性伤害。

　　大概在人类发展到这个阶段，身高体宽已不是优点，全然变成了缺陷。因为机甲的材料特殊，制备工艺复杂，越大越耗资金和资源。身材越瘦小则专属的机甲越省钱、越灵活，也可以加载更多附属装备。并且，正常体型的人类，其智力和敏捷能力，从某种的意义上讲，一般是与其体重成反比的。

　　一个人如果能成为万中挑一的核人则还好，因为核人的装备全部由核人委员会免费提供。核人本身就是人类宝贵财富，就算再高再胖，总会给你装备好。一个人如果无法成为核人，只能成为普通的芯片人，则机甲等装备完全需自费。机甲太贵，按克计算，几乎等价于旧时的黄金；虽然现在财富和资源大大增长，但定制个专属的高级机甲的花费仍然是一般家庭负担不起的。没有机甲，那不仅找不到高薪的工作，而且芯片人没机甲，不是沦落为低级的原人了么？

　　朱行既不能成为核人，并且又高又胖（骨架子大的，学生都认为是胖），再加上姓朱，所以他被那些天之骄子暗中取浑名为“胖朱”、“胖猪”。

　　不穿机甲，朱行能打遍全校学生无敌手，穿上机甲，连最菜的未来芯片人都斗不过。

　　所以平日霸道、无人敢惹，一上机甲课就装怂，成了小朱行在学校的生存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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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泰洛阳的死是一个谜。是不可试探、未标等级的超绝密项。

　　所以，当朱丽安那天见到门外突然来了个小机器人，并且经核人委员会认证为是常委最高机构安全中心派出的，不免对它很是看重。后来才在它的日常行为中发现，它就是个以大数据仿少儿的小机器人玩物而已。

　　朱丽安女儿朱灵灵现在也在秦安中学读书，高二年级。

　　朱丽安并没将自己的情况跟朱丽娅讲。

　　朱丽娅和她的弟弟都是很单纯的孩子，也根本不来问她的情况。

　　朱丽安觉得受植试管婴儿手术，在当前科技这么发达的情况下，实在是个小手术。她自己是过来人，并且她生孩子时也才二十二岁，也只比现在的朱丽娅大了三岁。朱丽安又是个情绪控制能力极强的理工科女强人，所以她一开始对朱丽娅那强自坚定实则怯弱的精神状态很不感冒，甚至还觉得常委会派自己来照护她有点小题大做。

　　可是，几天接触下来，她对朱丽娅越来越重视，觉得她那柔美、温婉的气质更衬托出她的坚定、安宁。

　　这是一个人见人爱的女孩。她想。

　　对于朱行，朱丽安一开始更觉得他就是一个顽劣、固执、不知现代高科技环境的愚钝孩子。可是她渐渐又被他那严苛执行行一套“修炼”法则的勤苦、着迷劲头惊呆了。她觉得他的那种呆劲，就是一种虎头虎脑的天然萌。后来，她甚至觉得，他的胡闹都是可爱的。

　　原人并不比核人差，她想。

　　这两个孩子骨子里实有一种坚定、沉着，不是自己那轻浮的女儿所能相比的。她想。

　　朱丽安犹豫着是不是可以介绍女儿与朱丽娅、朱行认识。常委安全中心给了她极高权限，目的只有一个，保护朱丽娅安全，并没其他交待和限制。后来，朱丽安为了工作和方便照顾女儿，还是考虑在适当的机会带女儿与朱丽娅、朱行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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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丽娅休养了几天，看了好一阵子有关试管婴儿和育儿方面的书，渐渐又回复开朗、活泼的天真女孩儿情状。

　　朱行被她带动，才真正开心起来。他很希望这试管婴儿没“种植”成功、他姐姐不会变成个大肚婆。

　　特别是有一天周末，朱丽安同意陪着他姐俩出去玩时，朱行才真正觉得轻松起来，并且他想在商场里买最贵的、饭店里吃最好的，总要想法子多花点核人委员会的钱才是。他现在每月有核委会支付的福金三千元整，比他父母给的要多三倍，所以他现在也算是个小富翁了，比大部分同学的零花钱都要多些。他认为这钱给了他，就是他自己的，他是不会花这个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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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京最大的商场门口有个骄横的少女站着，满脸不耐烦的神色。她见朱丽安一行人过来，自然地到门中央来迎。

　　在最前面引头护着姐姐的朱行却以为她挡着路了，又认得她是同校核人后备队的嚣张成员之一，就惯性地使了点欺侮“无甲核人”的劲道，将她拨弹开。

　　这种无甲的后备核人就是弱不禁风，被朱行轻易地“推”倒在地。

　　核人的训练课其实很有效的，朱灵灵迅捷地从地上爬起，胀&红着脸冲过来道：“你干吗推我！你个胖猪！”

　　朱行弯着脑袋，眯缝着眼，将个手横挡在她下巴上，看着她，不屑地道：“花狗！你挡着道干吗？纯心找揍啊？”他与后备核人、芯片人在学校里几乎已势不两立，他们骂他胖猪，他就回骂他们斑点狗、花狗。除了机甲课，“花狗”们都没法常穿着机甲，再怎么都是“胖猪”欺侮“花狗”的机会多。

　　朱灵灵不知道是要见谁，只听她妈简单说过是要见一个很重要的漂亮的大姐姐和她的一个同校帅气的男同学，她还以为是她妈要给她介绍哪个核人委的高官子女认识，所以出门前还刻意打扮、修饰了一下，没想到妈妈陪着的竟然是那臭名远扬的“胖猪”，并且一见面就被他欺侮得摔了一跤，不禁极为羞恼，很是气愤。

　　可是她没着机甲，一个人面对这凶名卓著的“胖猪”毫无气势，迟疑、尴尬得一会，突然眼就红了，哭着就跑开了。

　　朱丽安怎么也没想到两个孩子见面竟然是这种情况，喊得半声，又没法不护着朱丽娅去追女儿，就有点急。

　　朱丽娅拉了一下朱行，打了他一下，急道：“你怎么这么好欺侮人，快将她追回来，她是丽安姐姐的女儿！快点啊。”

　　朱行只好去追朱灵灵。

　　小机器人依依也跟了上去。

　　朱灵灵身形很是灵活，跑得飞快。

　　这里是最繁华地段，朱行追上去时，她已要往车来车往的大道上冲去，好像是去找死一般。

　　朱行猛地将她在路中央抓住，迎面过来的一辆飞车噌地从他俩头上跃过，还飘来一句京骂：“两瘪小子，找死啊！”

　　朱灵灵的长发被飞车激发的磁场吸引，高高扬起。朱行抱着她跳回路边，将她放下，看她一头扬天的鬼畜乱发，抱着肚子，“呷呷呷”要笑死了。

　　依依也好奇地仰着胖圆脑袋，盯着她的头发看，它也很想笑，可是没嘴巴啊。

　　朱灵灵捋绺了好一阵子，实在没法将头发理顺下来，也知道这会儿自己绝计比鬼怪还要难看，就哭着用脚来踢朱行。

　　朱行笑得实在不行，笑得身子发软，招架不住，被她踢了好几脚。

　　过往好多人都停在一旁看笑话，有人还拿出手机来。

　　朱行好不容易忍住笑，抓住她道：“你别再踢我了，这样子太难看了，别让人笑话，要打我也要先去美发店消了磁再说啊。”说着拽着她跑向最近的一个美发店。

　　导服小姐边接单子，边止不住地笑，旁边好多人在笑。

　　朱灵灵抹着眼泪，都哭出声来了。众人才开始努力压抑自己。

　　朱行和依依陪着她进内室消磁、洗发。

　　朱灵灵仰躺在洗发床上，被旁边一猪一机器人看得脸直发红，皱眉道：“你别这样看着我行不行！没见过美女吗！”

　　朱行仍然低头仔细看她：“我看过。天天看。”

　　他又补充道：“不过陌生的美女，我没这么仔细看过。很好玩。”

　　朱灵灵移身伸手去打他，却被消磁卷发棒拽得发根疼，哎哟叫唤一声。

　　她觉得有好几根头发丝给拉断了，更是生气，可又拿朱行没办法，然后就冷下脸来不睬他。

　　这美发店的消磁棒效果不是很好，朱灵灵的头发又太多太长（《核人法案》不允许任何人给未成年头皮上贴埋芯片导线，所以现在的女孩还是能留一头长发的），朱行看了一阵，就没耐心了，就招呼也没打，带着依依去找姐姐。

　　朱丽娅看弟弟没将朱灵灵带回来，她就问：“丽安姐姐的女儿叫朱灵灵，她人呢？”

　　朱行道：“她在美发店里给头发消磁。”

　　朱丽娅和朱丽安等人都远远见到了刚才一幕。朱丽娅板着脸道：“你怎么一见她的面就跟她吵架？快去陪着她，将她接过来，我们今天出来就是来见她的。”

　　朱行看看朱丽安，见她脸色没变坏，又见旁边又多了位无甲但极为壮实的保镖，想想还是回了美发店。

　　依依现在跟他跟惯了，又跟着他走。

　　朱灵灵这女孩让朱行觉得很麻烦，她终于让美发店小哥理顺了头发，却又坐在椅子上让师傅做起了头发。

　　朱行看看她，实在不好意思去催她，只好也坐在一个空椅上，让一个师傅帮自己也理个发。天气渐热，理个板寸也好的。

　　然后就剩下依依没得事做。它在理发店里转悠一圈，然后挨近朱行身边，看他被理发。理发师傅嫌它碍事，推推它，它稍微往外移了一点，没多久又挨近来盯着看。

　　手机响了。朱行将它从腰带上取下，搁在面前的工具台上。打开取影器，让来电的姐姐看他和朱灵灵的情况。

　　朱丽娅要朱行一直陪着朱灵灵，他们就在商场里买点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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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朱行第一次陪个陌生女孩就深刻地认识到，女人是个麻烦东西。等朱灵灵终于觉得自己够美了的时候，早已到了吃中饭时间。

　　回商场找着姐姐他们，一起吃饭。

　　吃了饭，朱丽娅觉得这一天她走动得已太多了，就准备回去，却要朱行留下来陪明显没玩够的朱灵灵。

　　朱行看看朱丽安，看她眼里也有期盼意味，就点了头。

　　一等她妈坐进车里，朱灵灵立刻就变得放松了，她一把抓住朱行的手，道：“胖猪，走，我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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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灵灵拖着朱行，来到了西京郊外一个高墙封闭的广场里。

　　一进这广场，朱行的脸就黑了下来，因为他看见了一大群身着机甲的芯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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