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 20 章
苏佩佩身子颤抖了一下，没作声。
父女俩沉默了一会，苏佩佩度日如年。最后，苏森利泄了气，说：“要怎么样，你才能和赵达林结婚？”
“我不想和他结婚。”苏佩佩说。
“为什么？”苏森利语气平静，“那个男人是谁？你把他叫过来，我见一见。”
“没有什么男人，是我自己不想嫁给他了。”
苏佩佩不能推测她父亲如果现在见到田宇，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印象中，苏森利也喜欢田宇。
是的，他谁都喜欢，就是不喜欢苏佩佩而已。
“那是因为工作的事情？”苏森利又想出了一个理由，问道。
其实和工作的关系不大。但是，既然找到一个原因，总比没有原因要好。苏佩佩默认了。
“工作有很多解决办法。”苏森利的语气还算平静，带着少有的耐心，说，“你要实在不愿意辞职，也可以等两年再去。不管怎样，先结婚再说。”
说来说去，还是绕回来了。
苏佩佩不愿意这样兜圈子了，决定快刀斩乱麻，说：“爸，你不要再说了，不管怎样，我都不会和达林结婚了。”
苏森利一脸惊愕，耐心耗尽，怒气瞬间从压抑的心底窜到脸上，从椅子上站起来，声音颤抖，说：“你怎么跟我说话呢，你再说一遍。”
“我不跟他结婚了，你来没有用，谁来说都没有用。”苏佩佩把心一横，说道。
“苏佩佩，你现在长本事了，别以为我不会打你。”苏森利怒不可遏，用手指着苏佩佩，恶狠狠地说。
“你就是打死我，我也不会嫁给他的。”
苏森利气血上涌，急促地绕着屋子转了一圈，看到门外的扫帚，一把拿过来，就往苏佩佩身上打。
苏佩佩不太相信父亲真的会打她，于是没有躲，背上结结实实地挨了一棍子。
“你愿意不愿意？”苏森利问道。
“不愿意。”苏佩佩冷静地看着暴怒的父亲，说道。
苏森利又一棍子下去，说：“你从小到大就没让我省心过，到了现在还要让我和你妈抬不起头。”
这一下比上一次更重了，苏佩佩叫了一声。苏森利似乎从这种发泄中得到了情绪释放的快感，手不受控地一下又一下扬起落下。
苏佩佩感觉到疼痛，本能得想要逃跑，但是莫名地觉得记忆里某些东西被唤醒了—— 那是她小时候，父亲用树枝抽打她的场景。苏清远在一旁大哭，她恨苏清远，却不恨父亲。这是一种奇怪的仇恨转移，是苏清远导致了父亲不喜欢她。
上次，奶奶说，她父亲小时候经常打她。那时候，她想不起来，而现在，全部想起来了。
旁边的宿舍突然开了门，探出一个头来，看发生了什么。
“天呀，这是在干什么？快不要打了。”出来的李老师惊呼。
苏森利停下手上的动作，说：“我管教自己的女儿，你们不要管。”
“是苏伯父是吧。”李老师说，“有什么话好好说，苏老师都这么大了，您这样叫苏老师以后怎么见人。”
“见人，我就是要让她在这个学校呆不下去，乖乖跟着赵达林去广州。”苏森利说着又举起了手里的扫帚。
“住手。”一个身影从楼梯口飞奔过来，上气不接下气地大声喝道。
苏森利扬起的手还没有落下，就被田宇一把抓住，用力地把扫帚从他手上躲了过去。
“你是谁？”苏森利一脸怒容，不过他已猜到了。
“你不要管我是谁。你这是犯法的，你知道吗？我可以报警的。”田宇语气冰冷强硬，一边说一边扶着苏佩佩坐下。
“犯法？从来没有听过管教女儿犯法！”苏森利冷笑一声，说道。
“她是独立的成年人，而你这是殴打，故意伤害。”
“那你报警试试看。”苏森利满不在乎地对着越来越多的围观人群说道，“等警察来了，我还要告你拐骗妇女呢！你们说说有没有道理。”
田宇直起身来，伸出手引路，说：“行，那我们去警察局说。”
苏森利不干了，在椅子上坐下，说：“我为什么要跟你去，去了就显得我心虚了，有本事你就把警察叫过来。”
田宇真的有去把警察叫来的打算，但是又不放心苏佩佩和他继续呆在一个屋子里。于是像围观的人求助，说：“麻烦李老师去传达室打一下110。”
李老师很为难，说：“有什么话好好说，没必要把警察叫来。”
其他人对李老师的话语表示赞同。
田宇见别人不愿意提供帮助，说：“那我打电话期间，就请你离开这间屋子，你不能和佩佩呆在一起。”
“我是她父亲，为什么不能和她呆在一起。反而是你，你是什么人？让我离开这里，你有这个资格吗？”
田宇求助似的望了一眼床上的苏佩佩，他需要苏佩佩的支援。后者靠在床栏上，皱着眉头，神情痛苦。田宇暂时放弃了报警的想法，没有继续和苏森利纠缠，转而去关心苏佩佩，问：“你怎么了？很疼吗？要不要去医院？”
“去医院？”听到田宇的话，苏森利的怒气又上来了，大声说，“又是去警察局，又是去医院，你到底想干什么？你快给我离开。”
苏森利说着，起来拉着田宇的手，把他往门口推搡。
田宇年轻高大，体力上占上风，手臂一用力，甩开了苏森利的手。
苏森利转身去拿被田宇扔在房屋中间的扫帚，说：“你不走是吧，那我就连你一块打。”
众人害怕打起来，连忙过来拉架。
这时，苏佩佩站了起来，说：“我跟你一起去医院。”
田宇惊喜地去扶苏佩佩，说：“好。”
苏森利没料到苏佩佩会如此反应，看着他们走向门口，才气急败坏地说：“苏佩佩，你这个白眼狼，你今天跟他走了，以后就不要回家了，我没你这个女儿。”
苏佩佩愣了一下，抓住田宇的手臂，在所有人的目送中，出了门，走向楼梯口。
到医院检查，除了背上和腿上有些红痕外，并没有什么大碍。
“可能明天会有淤青，会更疼一些。”医生一边用手轻按那些红痕，一边说。“是怎么搞的？”
“被我父亲打的。”苏佩佩回答。
医生愣了一下，吃惊地说：“你都这么大了，你父亲还打你？！”
苏佩佩冷笑了一下。
医生开了一些祛瘀清的药。
去药房拿药的时候，苏佩佩看到了周素云。田宇说：“你表姐。”
周素云是R市医院的药剂师。周素云也看到了他们，狠狠地盯了两人一眼，没有接田宇手上的药方，接了旁边的人递过来的单子。另一位药剂师接了田宇的药方。
出了医院的大门，天已经黑了。田宇问：“你要去哪里？你父亲恐怕还在你宿舍里。”
她要去哪里？她能去哪里？苏佩佩也想知道。
“你表姐刚刚也不理你，想必也是站在赵达林那边的。”田宇说，“你还有别的亲戚吗？”
没有！没有一个亲戚朋友是站在她这边的，苏佩佩说：“我去宾馆住。”
“宾馆？”田宇皱眉，说，“要不你去我那里住吧，你和我妈妈一起住。她还可以给你擦擦药。”
“不用了，已经够麻烦你了。”苏佩佩拒绝。
“我不怕麻烦。”田宇说，“我去跟你父亲说好不好？你不能再独自面对你父亲了。”
“他不会把我怎样的。他不过是想让我再静冈小学呆不下去，和赵达林一起去广州罢了。”苏佩佩说，“其实他错了，事情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就算我愿意去，赵达林也不会让我去了。”
“他要是再打你怎么办？”
苏佩佩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思考了一下，说：“他还会把我打死不成。”
“不行，你不能回去。”田宇急了，说，“佩佩，算我求求你，让我去和你父亲说好不好。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但是我们就做做样子，过了这一阵，再分手，行不？”
苏佩佩这时候倒是有些好奇，问：“田宇，你为什么会喜欢我？你喜欢我什么？”
田宇没想到她会把话题转到这里来，说：“我不知道。这个问题，我们以后再说。但是我喜欢你。”
“今天不是也没什么事吗？你说说看。”苏佩佩坚持。
两人挑了一条人影稀少的街道，慢慢走着。苏佩佩在等田宇的答案，田宇在思考。
不知不觉，两人到了河边，河风一吹，两人簌簌发抖。
“我不知道。”田宇思考了一路，最后还是如此说，“我第一次见你，不敢直视你的眼睛。当然，你也没看我，然后我就失落了。那失落只是一瞬间，我马上就充满希望和欢喜了。你出现了，而我可以追求你。”
“但那时候，你很快知道我有男朋友了。”苏佩佩说。
“是的，我其实不怕你订婚，结婚。虽然也会难过，但我不能奢求更多。因为你在哪里，你存在在我生活的这个世界，这就足够美好了。”田宇说，“但是，我害怕你受伤，害怕你不会保护自己。”
苏佩佩突然不愿意再听下去了，打断了田宇，说：“我们回去吧。”
田宇想把话题继续下去，说：“佩佩，我想保护你，让我和你父亲去谈好不好。说都是我的缘故，是我导致你和赵达林分手的。”
“不是你，田宇。”苏佩佩否认道，“这件事情自始至终和你无关。”
“我知道。”田宇说，“那撒个慌，让你父亲把气都撒到我这里来。”
“不。”苏佩佩摇头，说，“这一次，我要自己去直面那些问题，不再像个胆小鬼一样，躲在你身后，牺牲你的幸福，接受你的护佑。”
“什么叫这一次，什么叫牺牲我的幸福？”田宇不解。
“不要管了，田宇，这对你对我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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