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浪迹天涯

　　林君浩面对林为之的震怒，不退反进。


　　“林为之，你害死这么多人，还有什么资格当神林庄掌门？你忘了自己当初立庄之时对天发誓吗？”林君浩质问。


　　“神林庄，一生只为驱除赤眼魔，拯救万千百姓。”林为之答道。


　　“既然如此，此时老天应该降下天雷，劈死你这言而无信的无耻之徒！”林君浩怒吼道。


　　“我不负誓言，上天自然不会取我林为之的性命。倒是你，从一开始目无尊长，肆意妄为，你可知错？”林为之道。


　　“林为之，从你立庄开始，因为修炼奇元功而死去的无辜弟子有多少？”林君浩问。


　　“五百一十四名。”林为之答道。


　　“这五百一十四名弟子的血债，应不应该由你来承担？”林君浩问。


　　“不应该。”林为之道。


　　林君浩哼了一声，怒吼道：“你不承担，难不成应该怪他们自己了？”


　　“是的，只能怪他们自己。但凡入我神林庄，修炼奇元功，我必然告诫他们。奇因花乃天降神花，只有强者才能拥有，弱者只能死亡。”林为之道。


　　“奇因花不是什么神花！它是邪花，拥有邪恶的力量！”林君浩道。


　　“你说它是邪花，凭的是什么？你生来便是废物，有何资格说它是邪花？就是这样的邪花，在三年后的屠魔之战中，能够让整个天元大陆的人看到胜利的希望。两百多年来，天元大陆的无数百姓葬送在赤眼魔口中。就是这邪花，能够让赤眼魔把欠下的债通通还回来。林君浩，你不配说奇因花，你一点资格都没有。你只是用短浅的目光评判是非，你只看到现在死去的少数人，你有没有看到在屠魔战场上死去的数万百姓？他们的命，谁来救？是我们！神林庄弟子，肩负重任。而不是你，废物一般的毛头小子。”林为之道。


　　“林为之，既然奇因花不是邪花，那你告诉我，你是如何得到奇因花的？”林君浩道。


　　“这问题众所周知，奇因花长于癸龙山定，天赐神花。”林为之道。


　　“胡说八道！奇因花离开人的身体，立刻凋谢死亡，如何能长在癸龙山顶？”林君浩道。


　　“奇因花是神花，自然不是你这等人所能理解。”林为之道。


　　“什么狗屁神花？这是邪花。现如今奇因真元弥漫在整个神林庄，五元之气被压制，一些物种的生长状况大不如从前。如果这种情况继续持续，天地万物都将毁于奇因花。”林君浩道。


　　林为之哈哈大笑，道：“这种言论，恐怕只有你一个人相信。”


　　林君浩道：“迟早有一天，整个天元大陆的人，都会相信我的话。”


　　林为之道：“既然你有这等信念，我便成全你。神林庄所有弟子听令，昭告天下。即日起，林君浩与林为之断绝，与神林庄再无任何关系。”


　　林为之说罢，伸手化刀，割掉一缕头发。自古有言：割发断情，割袍断义。此时此刻，林君浩再也不是林为之的儿子，不是神林庄少主，沦为一个普通人。


　　洪辰立刻跪在林为之跟前，道：“师傅，使不得。小师弟是您亲生儿子，十六年的父子关系，断不得。”


　　陈羽，杨尊，杨召，杨景，楚烈，云明，七名弟子，以及数百弟子纷纷跪下为林君浩求情。


　　林君浩平日里为人和善，身为少主，没有任何居高临下的架势。因此，得到不少人的好感，都愿意为其求情。


　　林为之忽然大吼道：“岂有此理！我意已决，若有人再敢求情，同样逐出神林庄。”


　　洪辰一听这话，便知道这一切已成定居。林为之一旦决定某件事情，任何人都无法改变。缓缓起身，站到一边，其余弟子也起身。


　　林君浩来到洪辰跟前，双眼湿润，含泪道：“大师兄，林君浩一直铭记大师兄的照顾，永生不忘。”说完，跪拜行礼，表达厚重的感谢。


　　洪辰将其扶起，道：“小师弟，以后不论走到哪儿，都记得大师兄。他日若有机会，我还想喝你的火舌酒。”


　　林君浩向其他弟子行礼跪谢，还有台下诸多弟子。他不会忘了今天，更不会忘了这些有情有义的师兄弟。


　　林为之道：“林君浩，神林庄已经没有你的容身之地，现在就请你离开吧。”


　　林君浩擦掉眼中的泪水，面对着林为之，道：“临走只使，我最后问你一个问题，我娘沈月婵到底是怎么死的？”


　　林为之道：“在你五个月大的时候，她同我一起上癸龙山顶。我体内的奇因真元泛滥，失去理智，将她打下山崖。”


　　林君浩听到以及亲娘是这般结局，脑袋仿佛挨了重重一击。此前他一直不相信娘是自己十足跌下山崖，如今事情的真相却犹如五雷轰顶一般。


　　继而，他目露凶光，双掌齐出，用尽全身功力，对着林为之冲上来。


　　林为之用右手划出一道屏障，挡住林君浩的掌力，可谓是轻而易举。


　　林君浩重新凝聚自己的掌力，使其成为一柄尖锐之刺，并带着极速旋转，试图冲破林为之所划屏障。


　　林为之眉头一皱，他本以为自己这一下足够抵挡林君浩的任何攻击。不曾想到林君浩居然可以如此用力，依靠旋转的尖锐之力冲破自己屏障力道的薄弱点。


　　他挥动左手，一股狂风般的力量朝着林君浩席卷而来，将其扑倒在地。他这一招只制敌，不伤人。因为谈起了沈月婵，他内心深处多少有些愧疚。


　　林为之道：“你功力微不足道，根本不是我的对手。再去修炼一百年，然后来找我吧。”


　　林君浩起身，道：“不用一百年，只要你还活着，我就能打败你，甚至杀了你。我娘死得冤，我必须为她报仇。”


　　林为之道：“若你能打败我，我便亲手割下自己的脑袋，祭奠沈月婵的在天之灵。”


　　林君浩道：“这一天，迟早会来临！”


　　在这金华院中，一对父子恩断义绝，反目成仇。对于林为之而言，只是失去了一个不成器的废物儿子，不值一提。对于神林庄而言，只是走了一个毫不相干的人。对于林君浩而言，未来的路途遥远。对于整个天元大陆而言，一切看似没有变化，殊不知这人以后掀起了巨大波澜。


　　在离开神林庄之前，林君浩去了自己生活多年的痴魔界。之所以起这个名字，是因为他看到神林庄包括林为之在内的许多人疯狂痴迷力量，如同恶魔一般。如今，要跟自己的痴魔界说再见了。


　　虹元花已经完全失去了生命力，花瓣凋落，花枝变黄，没有一点点拯救的余地了。这是他意料之中的事情，神林庄已经没有虹元花的容身之地。死亡，是必然的结局。其实，也用不着悲伤，死亡反而是一种解脱。这虹元花每日在奇因真元中苟活，能撑到现在已经是个奇迹了。它累了，改好好歇着了。


　　痴灵犬依然坐在太阳底下，悠然地享受日光浴。林君浩来到它跟前，柔声道：“我要走了，你好好待着。原谅我不能带着你，我这一去，生死未卜，无力照顾你。你好好帮我看着痴魔界，自有师兄保你周全。”


　　痴灵犬摇摇脑袋，绕着林君浩转了两圈，前腿趴在他身上，低声哼哼。林君浩知道它听懂了，痴灵犬颇通人性。


　　离开痴魔界，离开神林庄，离开癸龙山。不远处的卧龙林中，源源不断的人出现，去往神林庄，渴求那股力量。还有崇高的地位，一生的财富。当然，还有擦肩而过的死亡。


　　林君浩最后看了一眼癸龙山上的神林庄，转身离去。身上除了穿着的衣服，其他什么都没有。干粮，金币，护身武器，换洗衣物，这些必要的东西通通没有。因为跟神林庄再无瓜葛，他不能拿任何东西。


　　此时此刻，脱离了往日生活的圈子，他感觉到了孤单无助。此前他十分讨厌神林庄，到处弥漫着令人作呕的奇因真元。可是当真的离开时，他发现自己已经与神林庄融为一体。离开以后，不知道生活如何继续下去。


　　想到这儿，林君浩无奈苦笑。他发现他完全无法理解自己，竟然会有这些荒唐的感觉。看着天空，雄鹰展翅。他该去哪儿，这个世界除了神林庄，哪里是他的归宿？


　　他在想这个问题，如果想不到，那接下来只能原地等死了。


　　想这个问题的时候，不知不觉想起了许多事情，许多人。想起了死去了李正元，离开的李欣儿。脑袋之中蹦出来一个地名：新月城双英镇鬼王李家庄。


　　在李欣儿离开只时，曾经告诉过林君浩，所有机会，可以去找她。现在，机会真的扑到面前，来得如此之快。


　　关于这个地方，林君浩曾经询问过见多识广的洪辰。洪辰告诉他，新月城在癸龙山南边，距离大约一百里。到了新月城，找人打听应该就能找到双英镇。镇子相对较小，找个李家庄自然不在话下。


　　只是，现在面临最大的问题是：身上没有盘缠，能不能活着走到新月城？没有吃的东西，恐怕活不过七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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