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世界15
车子里面安安静静的，没有人说话。林澜开着车，林关坐在副驾驶座上闭着眼睛，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天气渐渐转凉转凉，白天的时间变得短了，夜晚也很快降临。
车缓缓驶入餐厅的地下车库。四个人乘坐着电梯上了一楼的大厅。
苏琛一路上没有说话，苏晓还没有彻底摊牌，不敢越过他去林澜身边。苏琛在看着系统里面的数据，沉默不出声。
苏晓的幸福指数在闪烁。百分之三十到百分之七十那一段的区域在不停地闪烁着。他有种预感，苏晓今天晚上会跟过来有一部分的原因就是因为要见她的那个男朋友。
电梯停了下来，林关侧过身子让她们先走，等到四个人走出了电梯，立刻就有等候在电梯旁的服务生引领他们去已经定好的包厢。
不需要出示什么相关的身份证件，只要林澜或者林关露出他们的脸，就足够说明他们的身份。
包厢里面摆放了四双碗筷。他们入座后就立刻有服务生不停地进|出包厢送菜。
林关拉着苏琛在自己的身边坐下。
林关的对面坐着林澜，苏琛的对面坐着苏晓。
四个人入座后，苏晓就一直没有敢抬头去看苏琛。面对苏琛投射过来的疑惑目光，她都避而不见。
从进包厢，看清桌面上摆放的餐具，他就隐隐有种感觉。林澜和林关是特地请他们兄妹两个吃饭的。
但为什么吃饭……苏琛看着对面不愿意回应自己的妹妹，突如其来有了一个令人十分惊讶地猜想，渐渐地在脑海中成型。
——苏晓其实并没有男朋友，但她确实是有了喜欢的人，而那个人……
苏琛看了林澜一眼，林澜正细嚼慢咽地吃着东西。林澜是林家的长女，从小就当做继承人培养，一举一动皆能体现出修养。吃饭的动作不快，却令人赏心悦目。
她也不是一味地吃饭，在咀嚼食物之余，也会替苏晓布菜。熟悉苏晓的苏琛能够看出她是否在苏晓身上花过心思。
苏晓喜欢吃的，不喜欢吃的，她都分得清楚，也记得牢固。
一顿饭倒也吃得津津有味。
但既然苏晓不想说，那他也就不问了。妹妹长大了，哥哥管不住了。
吃饱喝足后，服务生走进来收走了餐盘。林澜也没急着催，坐在位子上探过身轻轻揉着苏晓的肚子。
苏晓悄咪咪地抬头看了苏琛一眼，发现他正在看着自己。脸上的表情淡然得很，就像是看穿了一切。
苏晓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脸颊隐隐有些发烫。
哟吼，被看出来啦！
有人的手轻轻覆在了她放在腿上的手，安慰似地拍了拍她的手背。
是林澜。
苏晓深吸了一口气。抬头对上了哥哥的目光。
“哥，这是我的女朋友，她叫林澜。”她说完这段话，抬头悄咪咪地看了林关一眼，结果猝不及防和对方对上双眼。心里一阵心虚，却又很快挺起自己的小胸脯。林关她可不怕啦！
“我真的很喜欢她。我一直都想告诉你和妈妈，却一直都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勇气，按照道理来讲，同性恋这条路子很难走，妈妈不一定能够接受得了。但我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你们知道了以后是不会怪我的。”
当然不会怪你，因为我是专门来到这个世界上对你好的，而你的妈妈是真的很爱很爱你……
苏琛在心里想着。
苏晓说完所有内心里想说的话，转头对上了林澜温柔的双眼。两个人含情脉脉地互相看着。苏琛也转过看了林关，林关察觉到他的视线，转头对他一笑。伸出手来，抓住了他的手。两个人双手交握。
离开餐厅后，林澜主动开车，载着弟弟和苏家的兄妹两个人开往苏家现在居住的小区。
“我给你们租了房子，在学校的旁边的小区里。那边环境不错，比现在你们住的要安静很多。”林澜边开车边和苏琛商议。
既然大家都是一家人了，她总该有点表示。苏晓住的那个地方她也去看过了，那地方坏境卫生不行，安保也只是摆设，鱼龙混杂的，她实在是不放心苏晓住在那里。
“我回去和我妈商量一下。看看她的想法。”苏琛没有立刻答应也没有一口回绝掉。
这份礼貌让林澜从后视镜中望了他一眼。
男生的面容是偏向于安静，浅色的唇微薄，眼睑却是好看得过分，一双眸子像是会说话似的，和林关的眸子倒是相称得很。
几个人在车子里交谈了一路，聊得还算投机。
林澜和林关将苏家兄妹送回家。
眼看着他们两个走进了楼里，才开车离开。
林关此时换了一个座位，坐在了驾驶座的后面。
“江家的那个合同拿下了？”林关问道。
林澜开着车，目不转睛地看着路况。“是的。交接手续已经办好了。江明那里……”
“我已经和他讲了，想来他也想清楚了。”林关拿着手机，看着邮箱里面别人发过来的文件。
“姐姐应该很早就查清楚秦祁的身份了吧。”林关突然说道。
林澜没有否认，“还没有。”
“怎么会？”
林澜笑了笑，此时十字路口堵了车，路面上不通畅。前面的车停了下来，她也停了下来。她拿过放在副驾驶座上的手机，手指在上面点了点，将手机屏幕解锁开了，递给了林关。
那手机屏幕上赫然就是一份文件，与林关现在手机里的是同一份。
那份文件里面，详细地列举了有关秦祁这个男人的所有资料。
有秦祁在穷山沟里面的详情，也有他在这个城市里面打拼的经历。
但林关再往后翻开一页，目光顿住了。
那一页上附有一张照片，看角度显然是偷拍的。照片里面的男人是秦祁，他正走在一条马路上，戴着一顶黑色的鸭舌帽，穿着长及膝盖的黑色大衣，整个人的面容被遮挡住，若不是眼力超好，自然认不出这个鬼鬼祟祟的男人就是在前一页资料里面，特别温柔开朗的男人。
林关拿近手机，眯起眼，终于看清楚了秦祁跟踪的那道身影。
因为是偷拍的角度，摄像的人距离秦祁也有一定的距离，秦祁为了不让被他跟踪的人发现，对着前面被他跟踪的人也保持着一段不近的距离。这就导致，被摄像进其中，那个被跟踪的人的背影非常细小。
只占据在照片的一个小小的角落里。
像是穿着裙子，是个女孩子。看颜色，很眼熟，是市一中的校服。
林关眯起眼睛，突然想到了什么，他双目微微睁大。颇有些不可思议。
“他跟踪的女孩子是苏晓。”不是疑问句的语气，而是陈述句。
林澜没有回答他，反而点起了一根女士香烟。
她深吸了一口，看着面前排起的一眼望不到头的车流，缓缓吐出了一口烟圈。
林澜很少吸烟，自从和苏晓在一起后，林关更是从来都没有见到过她这幅模样。这种姿态，无疑是一种默认。
照片上的女生，就是苏晓。
但是秦祁为什么要跟踪苏晓。他到底有什么目的。
林澜开口道，“这件事情你不用管。我来。”
林关“嗯”了一声。
他听他姐这语气就明白了，林澜已经生气了，而且非常生气。
“这前面的档案和后面的不是一样的吧。”这话是肯定句。
“嗯，前面是他明面上对外说的身份，上面的东西都是他提前准备好的。后面的是我特意安排的人去查的。不过还没有查彻底了。这人很狡猾，不好对付。我也不放心。”
——
苏琛和苏晓回到家时，苏母已经做好了晚饭放在餐桌上。
苏晓换完鞋子走了进去，就看到了已经坐在餐桌旁边的男人冲她露出了一个笑容。那个笑容看起来很温柔，却让她总觉得有些不自在。
苏琛在她换完鞋子后走进去，带上了门。苏晓挡住了他的视线，秦祁也没有出声，所以他并没有发现家里多了一个人。
“是苏晓回来了吗？”苏母在厨房里喊道。苏晓连忙回应，边往厨房里走去，“嗯，妈，我回来了。”
苏琛刚换完鞋子站直身体，一抬头就和秦祁的目光对上。
苏琛愣了愣，背脊下意识地挺直。他在看到这个男人的第一眼，就知道了对方的身份，是那个带给苏家母女噩梦的男人。
长得很儒雅，戴着金丝边框的眼镜，身上穿着干净整洁的西装，桌上还摆放着他的一个公文包，看上去很亲近。
对方看过来的目光被发现了，也没有丝毫的不好意思。反而更加光明正大地打量着苏琛。
这种目光让苏琛觉得十分不自在。男人的眼睛被架在鼻梁上的眼镜挡住，苏琛看不到此刻男人眼底的情绪。
他和男人对视了一会儿，就移开了目光。苏母从厨房里面端着刚做好的菜走了出来。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儿子，藏不住脸上的笑意，她连忙招呼道：“苏琛回来了啊。快过来坐。我给你介绍一下。”
苏琛挎着背包，走过去坐在了秦淮的对面。苏母站在餐桌旁边，给苏琛介绍秦淮：“这个是秦祁叔叔，是妈妈以前的朋友，也是妈妈的男朋友。”说道男朋友的时候，苏母声音小了一些，脸颊也有些发红发烫，颇有些不好意思。
看到此情景的秦祁安慰般地对她露出一个笑容，似乎在给她鼓励。
苏母轻轻咳了一声，“今天妈妈邀请秦祁叔叔来家里做客。你和苏晓还要再吃一些吗？
“不了，我和苏晓今天吃得很多，吃不下了。叔叔和妈妈吃饭吧。苏晓呢？”苏琛站起身子，没看到苏晓。
“我来啦！”苏晓从厨房里走出来，手上端着一碗热乎乎的汤。
“妈，你们先吃吧。我和苏晓进屋写作业去了。”苏琛说。
苏母点点头。
秦祁隐在镜片后的双眼闪了闪，转头看向站在他身边的苏母时，眼神一片柔和。他轻执起对方的手，稍微用力地握了握，“你的孩子们都很可爱。我很喜欢他们。”
这句话说得真情实感。苏母没多想，就单单认为秦祁也很喜欢自己的孩子们。她其实也很希望，自己的孩子也可以支持她追求自己的爱情的。她笑得很开心。
苏晓在浴室里面洗澡，书桌上面放着摊开的作业本。苏琛走过去，眼睛微微一扫，苏晓的作业本上没有什么错误，字迹漂亮，条理清晰。
他坐下来，从背包里拿出了题目集子。这本集子是全部手写体，是林关一笔一划亲手写的。他将这本自己归纳好的集子送给了苏琛，希望他能够在学习的时候也能时时刻刻想起自己。
纤长的手轻轻抚摸过集子的封面，有些皱了。似乎能通过这些皱纹，能够感知到对方在翻阅这本集子的时候，手上用到的是几分的力气。
浴室的门开了，苏晓穿着睡衣走了出来。她今天的作业还没有写完，需要晚点睡觉。
她走到桌边，看见了苏琛手里面拿着的书。不禁惊讶地出声：“诶？林关把他的整理本给你了啊！怪不得今天莫蓓蓓问他借的时候，他说不行。原来不在他那里啊。”
“如果你想翻看的话，我就先放在这里。我先去洗澡了。”苏琛将集子放在了桌子上。起身拿起他的睡衣进了浴室。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夜晚路灯的光有些昏暗，照在马路上不甚清晰。秦祁没有多留，吃完晚饭后和苏母闲聊了一会儿就回家了。
男人下了楼，进了停放在楼下的车子里，开走了。
他驶出了这片居民区，停在了一个狭小的巷子里。手指在车载导航的屏幕上轻轻点击了几下，就出现了一副实时监控。
监控里面出现了一个男生，身材高瘦，却皮肤白皙。他此时正在脱|衣服。突然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一样，他竟然直接抬眼看了过来，和正在从屏幕外偷|窥他的男人对上了视线。
男人呼吸猛然一窒，心跳有些加快。
几秒种后，屏幕里的人放下了脱衣服的手，走出了浴室。男人这才放松下来。
苏琛进了浴室刚开始脱衣服，就察觉到了一股视线正在盯着自己。他顿了一下，回望过去，没有什么人。
他打开了系统，对整个浴室进行了扫描。发现了在浴室高点的地方有一个很小的针孔摄像头。
他打开门走了出去，屋子外面的苏母正在收拾着桌子。
“妈。”苏琛喊了一声，“秦叔叔是不是进了我们的卧室？”
“是有什么东西少了吗？”苏母抬起头看他。
“之前我的练习册放在桌子上，但不知道怎么到床头柜那边了。我问过苏晓了，她没有拿过。”苏琛面不改色地说道。事实上他的桌子上根本就没有什么练习册。
苏晓说苏母这几天生意忙，没什么时间在家。
苏母听后仔细回忆了一下，当时她在厨房里做饭，秦祁在她的家里参观。可能是进卧室去过了。
“应该进去了吧。”苏母说，“那除了练习册，他还动过你们什么东西吗？”
自从今晚秦祁对她说，他很喜欢这两个孩子后，她就觉得秦祁看苏琛的练习册应该是在看苏琛的课业成绩。
毕竟他很喜欢这两个孩子。关心一下总是应该的。
苏琛得到了答案，眼睑微垂，遮住了眼睛里的情绪。
“没有再动过了。”
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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