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八章 凌月笙之殇

　　而凌月笙，他一直知道云棠想要的是什么。所以他拼尽了全力，说出了最后一句话，“棠儿，我不后悔救你……不后悔，救了你，云棠……”凌月笙眸中依旧隐含着无限温柔，像是云棠在凌霄山庄后山上看到的那些，无限温柔的粉色海棠花海。

　　但现在，这片海棠花谢了，一瞬间的璀璨绽放之后，凌月笙的眸子终是失去了所有的光彩，逐渐黯淡下来，骨节分明的手指描绘过了云棠的眉眼，被他抚过的地方尚有余温，然他的手却从云棠颊边滑落，沾染着云棠些微泪水。

　　他最后的一句话，生生牵动了云棠的心弦，泪水终于决堤。原来这个人，他什么都知道……他知道云棠不是洛羽棠，却还是为了那份情谊，待她那般好；他也知道云棠所求不过是真正的自我，而不是代替别人而活，凌月笙到底是给了她所有她想要的，他说，他救下的，是云棠。

　　“阿笙，阿笙……”云棠紧紧地抱着凌月笙，那一瞬间，心口痛到窒息，仿佛和三年前扬州那个孤苦无依的少女重合在了一起，痛苦将她生生淹没。

　　此时此刻，再没人敢上前，柳逸尘眼神复杂站在二人身侧，心中满是愧疚。云棠此行，本是为了救他，都是他没用，拖累了云棠，也间接地，害死了凌月笙。

　　而夜北淮，腹部的血倒是止住了，却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浑身提不起一丝力气，静静地看着这边。

　　他一直都相信云棠，也相信自己，他知道云棠心中最重要的人，最爱的人已然是他，她心中也只有他。可此时此刻，他忽然就有了几分动摇。

　　凌月笙，是为了云棠而死，安静的夜色中，他吐出的每一个字，伴随着清风，同样传入了夜北淮耳中。可他活着的时候，安然无恙的时候，夜北淮还能去要求云棠放下凌月笙，但如今呢？他死了，是为了云棠而死，所以云棠这一生，心中都会有他半分余地。

　　凭心而论，夜北淮是个极其骄傲的人，他的占有欲让他没办法接受这个事实，可他又能怎么样呢？面前的女子已经失去了一个重要的人，心痛欲绝，他甚至连为逃避这一幕，转身离开都做不到。夜北淮还要在这里静静地等着她，等着她回过神来，然后去安慰她。

　　到底还是有些不忍心看到这一幕，夜北淮微微垂下头，目光中，是云棠和凌月笙纠缠在一起的衣角。

　　然再大的痛苦总会有缓过来的那一刻，哭干了泪水，云棠渐渐抬起头，看到了柳逸尘和夜北淮，亦没有错过夜北淮腹部的伤，在一袭玄衣下，若不是流淌的血液泛着红色水光，云棠甚至看不出来。

　　她眸色闪烁，心中钝痛，开口时因为哭泣嗓子沙哑的不像话，“逸尘，你过来，背着阿笙。”柳逸尘依言上去，云棠哭得没了力气，有些费力的，将凌月笙扶到了柳逸尘背上。

　　触手生凉，凌月笙的身子，再没了半分温度。

　　云棠生生压下了那份泪意，走到夜北淮面前，扯开他的外衣，从自己的衣摆上撕下布条，替他包扎，“自己受了伤，都不知道处理的吗？”云棠虽然悲痛之极，触及夜北淮如此不爱惜自己，还是忍不住怒道。

　　夜北淮却是蓦然心中一暖，不顾自己的伤口，将云棠搂入了怀中。他的怀抱，是有温度的，眼见着自己亲近凌月笙，他心中不知有多难过，但他还是，什么都没说便抱住了她。

　　云棠再忍不住，泪水涟涟，断断续续的瓮声道：“北淮，阿笙，阿笙他死了，我早就将他当成了我的亲人，我很重要的人，他为了救我，死了……都是我，是我没用对不对……”

　　说到底，云棠看似坚强，却也不过是个女子，事到如今，向自己的夫君，展示了自己最脆弱的一面。夜北淮无限心疼的将她揽入怀中，却恍然发现，自己怀中的人儿如此瘦弱。

　　月色淡淡，云棠最后一丝苦闷终于伏在夜北淮肩上，全都哭了出来。

　　夜北淮撑着自己的伤，本打算抱她起来，却被她制止，他能不顾自己的身体，云棠却容不得他自残。

　　说到底，云棠虽然悲痛万分，可理智尚在，凌月笙已逝，她要带着他和洛羽棠的那份，一起好好的活下去。

　　夜北淮和云棠陪在柳逸尘身侧，带着凌月笙，从密林中走出，而眼前看到的，却是逍遥谷和无涯阁的人围成一圈，里面是白素和凌天战，还有千机公子和他残余的属下。

　　老谷主也在此，面上神色阴沉，锦画和苏木一行人看样子本打算来密林看看，却撞上了云棠他们刚好出来。

　　“笙儿——”静默中传出了白素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喊，看着凌月笙双眸紧闭毫无生机的眸色，白素又何尝不明白，自己这个儿子，到底是没有撑住。而凌天战却死死地拉着她，不让她上前一步。

　　云棠并不迟钝，发现了几分端倪。凌天战，竟隐隐和千机公子站在了一起，而逍遥谷和无涯阁，还有叶泠她们领着的飞花楼，包围着凌天战几人。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凌月笙的死带给了云棠太大的痛苦，她一时间竟有些不想去追问，也不想去关怀。可那中间被围着的，分明是凌月笙的亲生父母，如今凌月笙为她而死，云棠又怎能不关心一二。

　　夜北淮隐隐护着她，替她问了出来，“老谷主，这是怎么一回事。”他因为失血过多唇色苍白，看上去情况并不比云棠好，但云棠却是失了魂魄一般，眼神黯淡空洞，似是精神受了极大的打击。

　　老谷主见凌月笙死了，自家外孙女这般模样，隐约好像猜到了什么，一时间竟也说不出来。半晌后，他终于重重的叹了口气，不答反问：“凌家这小子，是怎么没的？”

　　“为了救我。”此时却是云棠开了口，声音沙哑的不像话，隐隐含着泪意。老谷主眼神一震，抚上自己的眉头，低声呢喃，“孽债啊……”

　　纵使是心神俱疲的云棠，也察觉到了不对，抬眸看着老谷主，等着他给自己一个解释。而包围圈中的白素，竟不知不觉的软在了凌天战怀中。想必是凌天战害怕自己的夫人伤心过度出什么事，动了些手脚。

　　－－－－－－题外话－－－－－－

　　虽然知道凌月笙要死了，但是写的时候还是心如刀割。他也是我心中的白月光啊......也是我手底下第一个写死的男配。他是个彻头彻尾，都干净而纯粹，美好的不像人世间男子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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