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阴霾之下的人们 其二

　　“哦，你回来了。”医生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这是？”

　　“这是这周的配送，我的已经吃掉了。”高凡说道：“你可以检查一下，我就吃了一颗。”

　　“嗯，我相信你。”医生将糖收了起来。

　　“你不吃吗？”高凡问道。

　　“晚上吃。”医生回道。

　　“说起来，我好像没看见你吃过这个东西。”高凡说道：“你不会是将这些糖当麻药给患者用了吧。”

　　“这么会。”医生干笑了两声，避开了高凡的视线。

　　“那我也不吃了。”高凡说道，他正想找个理由摆脱这些东西呢，在这个低魔的地区，想销毁一颗糖相当费时费力。

　　这个城市很奇怪，没有任何安保人员，同时所有人都是安保人员，他们彼此监督着对方。

　　不可实行肢体暴力，不可实行言语暴力，不可随意丢弃物品，不可偷窃，不可作假。

　　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警察，同时每一个人都是犯人，彼此互相监视，用着疲惫的身躯说着客套的话。

　　就算是相处多年的邻居都不知道彼此的真实姓名，称呼都是用绰号。

　　是啊，只要知道叫的是谁就行了，至于谁是谁根本不重要。

　　“你不用这样。”医生说道：“你还是个孩子，你付出的已经够多了。我们没有能力送你回去，也只能在这些物质上稍微补偿你一些。”

　　“不需要补偿。”高凡说道：“我觉得这样挺好的，而且能帮到你，我也会觉得很开心，你不会不让我开心吧。”

　　医生面露难色，最后点了点头：“好吧，但是这件事不能和别人说，这只能当做我们两个的秘密，好吗？”

　　“嗯，这是秘密。”高凡笑了笑，好像被当成了懂事的孩子。

　　说起来，高凡来这里挺长时间了却一直没有看到别的孩子，现在是个机会，可以问一下医生原因。

　　“我来这里也有一段时间了吧。”高凡说道。

　　“嗯，你想说什么？”医生将装糖的袋子收了起来，她的语气异常的温柔。

　　“为什么这里只有我一个孩子？”高凡问道，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活泼一些，显得自己是一个好问的孩子。

　　医生的手顿了一下，她没想到高凡会问出这个问题。

　　“你失去记忆了吗？”医生继续之前的动作：“所有的孩子都在山上，在游乐园里。

　　你也是。

　　如果不是出了意外的话，你现在应该也在游乐园里。一直到你十四岁。”

　　“嗯？”

　　“一切为了孩子。”医生说道：“这是这个世界的宗旨，是这个世界的信条。

　　孩子两岁之后就会离开父母，去往游乐园，在那里接受教育，在那里放松娱乐，直到十四岁。

　　之后一小部分人会留在游乐园，作为那里的员工，剩的人都会回到下界。成为下界普通分子的一员。”

　　“可是我在那里没有看到其他年龄的孩子啊。”高凡说道：“都是像我这样大的。”

　　“你到底还剩下多少记忆？”医生说道：“十岁到十二岁的孩子可以在游乐园里生活，其他的孩子都是在别的地方。”

　　“为什么？”

　　“因为这个。”医生指了指手中的糖：“不过对你来说应该是没有什么用的吧，毕竟没有什么好的回忆。”

　　医生底下了头，像是在自责：“你已经回不去了，我还和你说这些干什么……”

　　“好了既然淋了雨了，就进去用热水好好泡一泡，难得今天没有病人。”医生抬起头来，脸上露出了微笑：“还是说，需要我陪你一起泡澡？”

　　“算了，我自己去就行了。”高凡说道：“要是中途来了病人，你还要现穿衣服，挺麻烦的。”

　　“那我就不进去了。”医生笑道。

　　高凡进入了浴室，为了应对需要清理身体的病人，这里放了浴缸，不过由于地方不够的原因，只放了两个。

　　高凡打开了水龙头，热水瞬间涌了出来。

　　这里的人干活都很负责，他们会保证任何地方都能二十四小时供应热水。

　　高凡坐进了浴缸里，热水漫过了他半个身子。

　　热水促进着高凡的血液流通，借着这个舒适的时间，高凡整理了一下刚才医生所透露出来的信息。

　　孩子两岁之后就会离开父母，在十四岁之前都不会离开游乐园，而只有十岁到十二岁之间的孩子可以在游乐园里生活。

　　也就是说，游乐园有两个，一个是自己见到的那个，有着各种各样娱乐活动的游乐园。

　　另一个游乐园是负责教育和筛选的，因为只有一少部分可以留在游乐园，这些应该就是那些工作人员，是可以进修的精英。

　　那些没有被选中的孩子就放到了下界，努力工作。

　　可是下界并没有货币，所有东西都是配给的，但是这里的被一个人都一副累的快要猝死的节奏，好像除了睡觉就是工作。

　　那么他们制造出来的价值去哪里了？

　　高凡记得之前七号有说过他们是有工资的，这些工资是给员工们的。但是游乐园里的东西都是不收费的。

　　那么他们的工资要在那里消费呢？

　　糖会在开始吃的时候会获得短暂的幸福感，这是高凡体验过的，这种幸福感会让高凡强制想起自己以前最开心的时光。

　　但是连续服用多了的话就会沉迷，然后慢慢的篡改记忆，不过最后会和现在的认知无缝衔接。

　　可是这样并不能解释，旁白的记忆混乱，以及其他人为什么会被操控。

　　高凡并没有经历到被操控的阶段，所以不知道记忆到底被修改到什么地步。

　　这些人的脑子里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觉得自己和守护者是一伙的？

　　高凡想起来，孩子也吃了糖了，但是他们为什么没有出现像自己那样控制不住的状态，而且这里的居民吃了一块之后也可以克制自己不吃第二块。

　　难道是他们从小就接受这样的训练？

　　但是仔细想想，高凡并不知道这些孩子在两岁到十岁之间经历了什么，十二岁到十四岁又经历了什么。

　　他只知道那些孩子在游乐园里玩耍的时候，都是穿着礼服的，都是带着面具的，他们的言谈举止和这些下界的大人一样，而孩子们没有一丝抱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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