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信任像积木
第二十五章信任像积木
小时候，你有没有玩过抽积木这样的游戏，一摞积木整齐地摞起来，一根一根抽出去，整个积木也渐渐失去平衡，最终瘫倒下去。古语云，千里之堤，溃于蚁穴。人性天性多疑，而建立一段信赖的关系就像是修筑堤坝，需要一点一滴一砖一瓦慢慢累积，一两个蚁穴这种事不会直接击溃千里的堤坝，但是仍然会留下伤痕，次数多了，决堤只是时间上的问题。
建立信任很难，维系信任更难。
开学两个月以来，我一直都处处宽容和忍让着叶夕雾的任性和胡闹，她也似乎只对我这样，对于其他人都是那么文质彬彬谦和有礼，“打是亲，骂是爱”这样的描述用在她身上再不为过了，在其他同学看来，我和她就像是一对欢喜冤家吧。
虽然一直很期待樱的回信，但是直到11月初的期中考试的时候，两个月来依旧没有回音。
这次考试出的比较有水准了，不算太难，但也说不上简单，似乎参考了历年来的高考试题，涵盖了整个高一和高二上半学期的所有内容，估计这次的排名不像之前的几次考试那样子分差拉得那么大又或者咬的特别紧。
11月10日，本月第二个星期一成绩排名出来了，我依旧像往常一样坐在教室里静静翻着书，没有去看，排名对我来说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因为这次考试大部分题目我都有把握，考完就知道自己大概有多少分了。叶夕雾坐在座椅上，右手撑着下巴，一边哼着小调，一边看着书，两条纤细的腿不停地踢着桌腿。
“女孩子家，文静点，好不好？”我实在被这哐哐当当的声音吵得安静不下来，轻轻啧了下嘴，瞥了她一眼，不快地说道。
“哎，流氓，成绩出来了，你不去看看吗？”叶夕雾依旧用右手托着右腮，转头问道。
“我考的很好，不用去看。”我继续看着课桌上的书本，回答道。
“你就不想知道，你的名次有没有被我超越吗？”叶夕雾有些得意，笑着看着我。
“没兴趣，我只要比上次考的好就行了。”我笑着看了她一眼，摇摇头。
“是吗？我倒是很好奇。”叶夕雾从座椅上蹦下来，拉着我的衣袖，说道，“陪我去公告栏看看。”
“那边人很多哎，很挤的好吧，而且我这书还没看呢。”我有些无奈，轻轻吐了口气。
叶夕雾回头用非常委屈的眼神看着我，略带哭腔的说道：“那你就忍心，让我，一个娇小可怜的，弱女子，一个人，孤独的，走到陌生的，人海中，去吗？”
“您别这样断句，成吗？”我放下手中的书籍，无奈地笑着，停顿一会，看了看她的脸，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行吧，我陪你去。”
我被叶夕雾拽着衣袖，一路向公告栏出发。
“让一下，麻烦让一下，谢谢。”叶夕雾的声音稚嫩甜美，虽然围观的学生比较多，仍然能听见。
“就是她吗？没见过哎。”“新来的转学生吧。”“这么厉害的吗？”“那后面的不是高杉吗？”周围的同学都把目光投向我和叶夕雾，看来学校这次依旧跟之前一样公布了照片。
叶夕雾仰头看着公告栏上的名次，回头冲我笑道：“YOHOO！谁说立flag一定会失败，看看，我是不是比你厉害。”
我看了一眼成绩，叶夕雾684分第一名，高杉676分第二名，微微一笑，一切都在我的预料当中，很是满意；又看了看其他同学的成绩，除了周薇薇和鞠白外，并没有看到想看到的名字。
“你看上去一点也伤心，甚至还有点想笑？”叶夕雾对我的表情有些疑惑不解。
“额，这个，你考的不错，我也为你高兴，”我摸摸她的头，笑道。
“哎，流氓，不许摸我头。”叶夕雾推开我的手，又抬头看了看每一科的成绩，对我说道，“你还真有点实力哎，语文126，英语138，都比我高，而且数学也有144，要不是我数学满分和理综比你高出12分来，还真的败给你了。”
“几道小题没错，可能复习的时候漏了吧。”我叹了一口气，不知道这么做对不对，转而对身边的叶夕雾说道，“回去吧，快上课了。”
当天上午没有排数学和理科的课程，整个上午教语文的甄老师和教英语的许老师将试卷发了下来，当天给我们讲解本次考试的试卷，一个上午就这样过去了。
中午的时候，我按照惯例去食堂吃饭，回到教室后，回到课桌上看书休息，周围的同学在教室里嬉笑打闹着。
“小高同学，班里太吵了，我们去学习会吧。”周薇薇喊了我一声。
“哦，好的。”我拿起两本书，从座位上起来，看了看身边叶夕雾空落落的座位，心想，她应该回家吃饭了吧，她总是一个人看书学习，一定很孤独吧，下次叫她一起好了。
“小高同学？怎么不走？有什么事吗？”周薇薇看着发呆的我，问了一句。
“没事，来了。”我夹着书本，跟着周薇薇一同去了教学楼后的庭院里。
苏青黛这次也来了，也在我的预料当中，毕竟这次她考的也不好，已经掉出前五十了，我和周薇薇缓缓走过来，在她旁边坐下。
“恭喜，考的不错。”苏青黛冷冷说了一句，低头看书，眼睛的余光都没有看我。
“谢谢，这次还没叶夕雾好，她挺厉害的。”我轻呵一声，摇摇头。
“叶夕雾。又是叶夕雾！你跟她关系不错啊？”苏青黛继续问道。
“啊，我们只是同桌而已。”我低头看书，也没有看她。
周薇薇扫了一眼我和苏青黛，感觉有些奇怪，宽慰一句：“对啊，他们两个平时只是一起看看书，吵吵架而已，倒没什么。”
“是吗？上一周学习会你缺席了，去哪里了？”苏青黛将书本放到膝盖上，正视着我，问道。
“你最近也不是经常不来吗？我就缺席一次而已。”我有些委屈，说道。
“你能正面回答我的问题吗？”苏青黛有些生气了，板着个脸，冷冷地说道。
“那天没带饭卡和现金，我去叶夕雾家蹭饭了。”我放下课本，冷冷地盯着他。
“没带钱，你不会问我借吗？非要去打扰别人？”苏青黛双手拍了一下膝盖上的课本，倒吸一口凉气，叱问道。
“我不是说了，经常去找你，太招摇了吗？”我也有些怒了。
“你就那么怕别人知道吗？”苏青黛将脸偏转过去，轻轻呵了一声。
“学校这方面管得严，好吧，又不是我的错？你干吗冲我发脾气？而且，经常被人说闲话不好。”我站起身来，将书本摔到大理石上，愤然说道。
“我冲你发火了吗？”苏青黛鼻子微微抽泣，站起身来，盯着我的眼睛，“我就是想知道你跟那个叶夕雾到底什么关系？”
“我跟她什么都没有，我们只是同桌。”我左手摁着自己的腹部，右掌指头并拢，一边甩着右掌，一边斩钉截铁地说道。
“真的吗？”苏青黛微微歪着头。
“你到底在怀疑什么？”我叹了一口气，双手插兜，微微皱眉，问道。
“好了，好了，你们别吵了。”周薇薇轻轻拉了我和苏青黛的衣角，“你们不是很好的朋友吗？”
“上个月校庆，我看你们每天都一起练琴，而且演出结束后你还抱她去休息室，你们两个孤男寡女在里面两个小时没有出来，你怎么解释？”苏青黛没有理会一旁的周薇薇，将课本也摔到桌子上，倒吸一口凉气，斥责道。
“君子谨于言而慎于行。我行的端做得正。我们什么都没有，只是那天太累了我们在里面忘了时间而已。”
“他们两个在一起练琴，我们都看在眼里，没有什么的。青黛同学，你多心了。”周薇薇站起身，笑着拍拍苏青黛的后背，安慰道。
“这个你怎么解释？”苏青黛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打开一张照片，给我看，正是那天校庆结束后我和叶夕雾一起吃饭时我偷亲叶夕雾额头的场景。
“你跟踪我！”我仔细看了看手机里的照片。
“我没有，是小兰无意间拍到的。这么说你承认了。”苏青黛鼻子微微抽泣几下，神情失落地将头偏转过去，不看我。
我走到她跟前，拉着她的手说道：“当时情况比较复杂，你听我说。”
苏青黛冷冷地推开的手，拿起书本，头也不回地走了。
“快去追她啊。”周薇薇用课本拍打一下的臀部，皱眉道。
“不去！又走一个！你们爱来不来！”我拿起书本重重的拍打着光滑的大理石桌面，啪啪作响，喝问道，“鞠白呢？学习会还开不开了！”
“好像老师有事找他。”周薇薇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转身也离开了。
我犹如丧气的皮球，瘫坐回大理石坐凳上，将过眉修长的刘海推到脑后，无奈的叹着气，趴在桌子上。
我自己一个人一直在庭院里坐到下午一点多，快要上课的时候，我收拾好东西准备回去上课。我回到教室，数学试卷已经由鞠白发了下来，其他理科三门的试卷也由相应的课代表发了下去，叶夕雾一个人呆呆的坐在座位上冷冷地盯着眼前的试卷。
虽然心里依旧不快，但我看她失神的样子仍旧有些不忍，右手拍着她的左肩问道：“怎么了？你好像有点不开心，谁惹你了吗？”
叶夕雾缓缓转过头来，冷冷地看着我，轻蔑地对我笑道：“控分。玩的不错啊？”
我看着在她桌上躺着的是我自己的数学和理科试卷，立刻明白了怎么回事。没错，这次考试成绩我动过手脚，语言类学科比较难控制分数，不过数学和理科三门我都特意留了一道小题没做，包括上次她问我的题目，别的都能强行去解释，这题不会明显有猫腻。我微微有些惭愧，缓缓缩回自己的右手，低声说道：“我想，你拿第一可能会开心一点。”
“你在可怜我吗？”叶夕雾冷冷地转过头盯着我。
“我只是觉得……”还没等我开口，叶夕雾将四张试卷以及答题纸扔到我脸上来，扭过脸去，背对着我，不再说话。
我愣在原地半晌，半天没动。班级里的其他人也看惯了我们两吵架，早已习以为常，依旧以为和以前一样。
上课铃一响，我弯下腰低头捡自己的试卷，试卷被路过的顾清风踩了一脚。
“哎，不好意思，年纪第一。”顾清风轻轻我身前跳过去，笑道，“哎，不对，现在是年纪第二啦，嘿嘿。”
我冷冷的瞪了他一眼，没有讲话，回到自己的座位。下午的课程，老师依旧在讲解试卷，叶夕雾始终没有看过我一眼。
接下来的一个月，学习会只有周薇薇和鞠白会偶尔来，吕之海大部分时间都在篮球场训练，而尹佩兰则是有空就去陪他。苏青黛自那次吵架后再也没见过，即使晚自习下课，我去10班找她，她也早早地就走了。叶夕雾也是整天不再打我，也不再理会我，即使学习上有疑问也直接去问老师，不再问我。即使有几次我买些零食和水去哄她，向她道歉，她都不理会我。
夜晚，我推着车孤独地跟着吕之海和尹佩兰后面。
“我看你最近练球好累啊，路上话都少了。”尹佩兰牵着吕之海的手臂，问道。
“是吗？没办法，最近县里有中学生的秋季篮球赛，我跟老师一直在搞这个，训练强度加大了，晚自习我也只上一节课了。”吕之海叹了口气。
“哪天有空来我家，我做点骨头汤给你。”尹佩兰笑着拽着吕之海的手臂
“咣当。”我的车又碰到了前面吕之海的车。
“喂，你看着点啊，又走神？”吕之海停下脚步，回头看我，又看了看自行车的后轮。
“哦，抱歉，抱歉。”我摆摆手，将车扶好。
“怎么了，你最近？经常走神。”吕之海皱着眉问道，“老师上课点你名，都要喊两次的。”
“哦，是吗？”我没怎么注意这种事，上课的时候不是看一旁的叶夕雾，就是在想苏青黛的事，偶尔还会想起樱为什么一直不给我写信。
“你们还在冷战啊？”尹佩兰看了看我。
“算是吧。”我叹了一口气，摇摇头。
“你应该好好跟她解释一下的。”尹佩兰推了推我的肩膀，说道。
“解释又有什么用，她又不信。”我叹了一口气，低头说道，“都给彼此一点时间去冷静一下吧，过一段时间就好了。”
吕之海和尹佩兰无奈地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耸了耸肩。
看着他们俩夫唱妇随的模样，轻声笑道：“切，不看二位你侬我侬了，我先回去了，得温习一下功课。”我骑着车独自回了家。
今年11月的秋天，有些冷了，冰冷的空气带着一缕强劲的风钻进我单薄的毛衣中，企图带走我身上的每一寸体温。
有些东西，好像是水晶，看似坚固美丽，其实很容易就留下划痕。
11月结束了，依旧没有来信，冬天就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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