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陆容回京
二月二十，大军班师回京，百姓们都倾巢而出，挤满了宽阔的街道，激动地翘首迎接胜利之师。二皇子敬王代炎武帝在得胜门亲迎大军。
马蹄和脚步一落，黄色的沙土随之扬起，艳阳高照，十几万铁骑在沈老将军带领下，浩浩荡荡地从远处走来，仿若天将神兵。将士们身上的铠甲闪着冷冽的寒光，刺的人睁不开眼。
沈老将军带头下马，身后左右副将军，沈阆和陆容等依次下马。二皇子和他们相互恭敬行礼，他让手下给他们分发酒杯，斟满美酒，“本王代父皇敬各位英雄一杯。”说完，仰头一饮而尽，其他人也都喝完杯中酒。“本王代天下百姓再敬各位一杯。父皇在宫里等着各位，请上马随我前去。”二皇子打头上马，和沈老将军并肩领着队伍朝城内走去。
林溪已经十四岁了，长成了娇憨可爱的大姑娘，她从杭州回京已经快一年了。这天，她跟着陈府的兄弟姐妹一起出来看热闹，陈大表哥包下了上次看沈阆出征时的那个茶楼雅间，一群小姐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十五表妹对林溪说：“小溪，虽然你没能看到出征，不过这次终于赶上凯旋了。对了，上次五表嫂和我们一起来的呢。”她一提萧山栀，这群女眷瞬间闭嘴安静了下来，十四表妹悄悄拉了下十五表妹的袖子，朝她使了个眼神。十五表妹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看着众姐妹尴尬的表情，林溪笑了笑，“山栀姐姐虽然不再是我嫂子，但她始终是我们家亲戚，上几天我还收到她的来信了呢，她让我代她向你们问好。”
“山栀要是下次再来京城，一定要告诉我们，我们这么久没见她，可想她了。”大表嫂笑着嘱咐林溪，打破了尴尬。
“嗯，我会说的。对了，褚姐姐下个月就要成亲了，我娘说让我到时候跟着你们同去。”林溪突然想到褚青，她哥和萧山栀、褚青三人的结局，让林溪小小年纪就下定决心，将来一定要和相爱之人成亲。
“你说这事我就想起来了，婆婆还嘱咐我和你说呢，过几天我们府里请了裁缝，上门量尺寸，做参加青儿婚礼穿的新衣，让你也过来。”二表嫂拉着林溪的手，说道。林溪笑着点头答应，气氛这才缓和过来。
大军经过这里，引得人们一阵阵兴奋的高呼。
“哇，端王好英俊啊。”一群大胆的年轻姑娘们大声喊到：“端王，端王”，把自己携身携带手绢、荷包之类扔向他，十五表妹的手帕飘到了陆容的头上，恰好盖住了他的眼睛。
看到这滑稽的一幕，人群一时鸦雀无声，十五表妹知道自己又闯祸了，吓得呆若木鸡。
陆容也没恼怒，伸手拿下手帕，便朝着十五表妹这边望过来，看见她惊吓的模样，陆容朝她露出一个安慰的微笑。
这一笑又迷倒了一片姑娘，也打破了沉静，“端王，端王”女子们深情地呼喊着他的名号响彻云霄。
林溪看着他那张带笑的俊容，心脏跳的厉害，右手紧紧握住自己胸前的衣襟。
二皇子皱着眉扭头看着陆容，内心充满嫉妒、不甘。
沈阆在陆容身边朗声大笑，笑完高声在他耳边喊道：“怎样，这下放心了吧，你现在比我受欢迎多了。”
陆容苦笑，这么多女子喜欢他，又有什么用，他在意的只有那个女子，从进城后，他一直在寻找萧山栀的身影，可惜未能见到。
宫内，炎武帝及所有文武大臣正在金銮殿内等待沈老将军他们，沈老将军一行人连衣服都没换，身穿铠甲，朝炎武帝跪拜。
“储位爱卿快起身，这次一举歼灭瓦拉，从此东北边境无患，都是诸位爱卿和我大炎将士的功劳。朕代天下百姓，感谢各位。”
在随后的庆功宴上，炎武帝高兴得喝醉了，搂着宝贝儿子陆容，犹如一个平民老父亲，当众对他赞不绝口，大臣们都附和着称赞陆容。
饶是陆容平日脸皮厚，此时也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而大皇子睿王和二皇子敬王冷眼看着这些大臣拍马屁的厌恶嘴脸，对陆容心生嫉妒防备。
炎武帝一直没立太子，这些年，朝中大臣暗地分成两派，一派支持睿王，一派支持敬王。睿王是大皇子，比二皇子敬王年长七岁，所以他早年一直跟在炎武帝身边锻炼。可惜他的生母是通房丫鬟出生，后来皇后嫡子二皇子长大，炎武帝便把重要的事情都安排给了二皇子，大皇子这些年大不如前。这两个皇子对皇位都有野心，暗中一直较劲，各自拉拢了不少文武大臣为自己效力。
现在陆容一战成名，在朝廷崭露头角，而且炎武帝最疼爱他，实在令睿王和敬王不得不防。
宴会结束，陆容扶着醉醺醺的炎武帝，将他送回养心殿。
殿里，炎武帝咧着嘴，笑容满面，慈爱地看着陆容。他长大了，一双和他母妃一模一样的桃花眼，在剑眉下并未显得女气，反而眉眼既英气又温柔，漆黑的双眸犹如夜空的繁星，闪着光，和他对视时不由得被他的双眼吸引进去，高鼻丰唇，五官和谐地镶嵌在鹅蛋脸上，皮肤白皙，秀发乌黑，身材颀长，真是俊朗的翩翩美少年。
炎武帝拉着陆容，来到慧皇贵妃的牌位前。炎武帝在自己寝室里放了她的牌位，为的是能天天和她说说话。
“阿慧，我们儿子长大了，长成了京城里最英俊的少年，人也有出息，这次立了大功。当初，你不就是说想让儿子和你父亲一样，成为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吗？他做到了。”炎武帝用手擦去眼泪，“小六，给你母妃磕个头，上柱香吧。”
陆容一直心疼地看着炎武帝，闻言，朝慧皇贵妃的牌位磕了三个响头，亲手上了一柱香，“母妃放心，儿臣今后一定好好照顾父皇。儿臣自己也会争气，好好活着。”
“父皇，夜深了，您明天还要上早朝，早些歇息吧。”陆容把炎武帝搀到床上，伺候他躺下，劝慰道。
“小六，今晚就住在宫里吧，明天再过来陪朕，咱们爷俩近四年未见，父皇有一肚子话想和你说。”炎武帝泪眼婆娑，拉着陆容的手，不舍他离去。
陆容内心感动愧疚，郑重点点头。
过几天，炎武帝拗不过陆容的请求，把他放出宫，同意他住进了宫外的端王府。
沈老将军向炎武帝上书，要求常驻居延。
炎武帝知道他在边疆多年，早已把那里当成了家，现在边疆安定，四海升平，也是时候让沈老将军安享晚年。
临别之日，陆容和沈阆及其他几位跟着沈老将军二三十年的将军们，一直将他送到城外。
和众人一一话别后，沈老将军把陆容单独叫了过去，语重心长地交代他：“小六，这些年你呆在我身边，从一个娇惯的小王爷成为如今独当一面的伟丈夫，外祖父深感欣慰。只是如今朝上关系错综复杂，你回到京中，即使有皇上护着你，你自己一定也要谨慎小心，千万不要被别有用心之人暗中利用。还有，你现在风头正劲，你的那些哥哥恐怕对你有所猜忌，不可不防。大事就和你表哥商量，他多少比你沉稳些，还能给你出出主意。”沈老将军拍了拍陆容的肩膀。
“祖父放心，您的话我会铭记在心。等过一两年我就去看您。”陆容不舍沈老将军，强忍眼泪。
“好，到时候带着你媳妇来吧，哈哈。”沈老将军一想到将来陆容成亲有了自己小家庭，便忍不住开怀大笑。
目送着沈老将军越来越渺小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天地交接处，这些人才打马回城。
陆容搬到端王府，端王府在落霞巷附近，是一座硕大精美的宅院，假山湖泊、亭台楼阁错落有致，全部由炎武帝亲自设计，上段时间刚刚竣工。
陆容这些年一直在边疆，和老粗爷们呆久了，闻不惯女子身上的脂粉味，所以他的府里一个丫鬟都没有，全是清一色的侍卫。端王也多了一条广为人知的优点—不近女色。
没了宫内繁文礼节的束缚，陆容自在快活不少，只是大小官员、皇亲国戚的拜帖如雪花般传来，他也不能全部拒绝，只得勉强着参加酒宴。陆容酒量不大，喝不了几杯就脸色通红，醉意袭头。
这日，二皇子敬王府中，敬王正在设宴款待陆容，他和陆容坐在上首，陪同的几个文武官员坐在下首左右两边，中间空地有美女献舞，丝竹管乐之声缭绕期间，暖风吹来阵阵花香，加上酒过三巡，每个人脸色微红，头脑微醺。
“这次六弟立了大功，朝廷上下和百姓们对你是赞不绝口，为兄也为有你这个弟弟而感到自豪，六弟，哥哥敬你一杯。”敬王端起酒杯，一口喝完。
陆容也干完自己杯中的酒，谦逊地说道：“小弟实在不敢邀功，这次能够一举歼灭瓦剌，是我大炎每个战士的功劳，我不过是其中之一而已。”
“六弟实在谦虚了，父皇对你赞不绝口，他还说让你今后好好学习政务，帮着我们几个哥哥分忧呢。”敬王语气随意，但是一双眼睛锐利地凝视着陆容。
陆容听完他这话，心里冷笑一声，表面却是颇有些烦恼地抱怨：“二哥你也知道我的性子，最不愿意受到约束，小时候，成天挨黄太傅的批评，四书五经我都读不来，还学什么政务。这些年我又一直呆在边关，自由散漫惯了，回到京城反而不适应，回来那日我就和父皇说了，过段时间要去各处游历一番，好好看看我大炎的山川美景。唉，就是不能帮哥哥们分忧了，还请哥哥们不要责怪。”
“哈哈，六弟，哥哥们自是不会责怪你，你尽情去玩。”敬王神色这才真正放松下来，让人给陆容斟酒布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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