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节 在西餐厅查户口

　　七点，巴黎春天旁边的“meeting”西餐厅。

　　杨彩和陈子铭坐在窗子边的小包间里，前后都有隔断，角落还有绿植。灯光柔和，音乐舒缓，人们说话都很小声，整个餐厅气氛很好。从发饰、耳坠到衣着、首饰，再配上那一切了然于胸的成熟和霸气，杨彩更加显得气质不凡。

　　“杨总，首先谢谢您的赏光。不过点菜之前，我有一个不情之请。我们去吃中餐好吗？因为我全身上下只有五百块，吃西餐可能待会不够付账。”铁了心说出来后，反而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陈子铭暗暗出了口气。

　　贵妇愣住了，不过旋即反应过来。

　　“别叫我杨总，你不是我的员工。我叫杨彩。你可以叫我名字或者杨姐。谢谢你的邀请，更谢谢你的直白，也不用去吃中餐，在这里，五百块也够我们俩吃的。”杨彩镇定而大度地说。其实她心里早就不平静了，还没有一个男人可以在她面前流露出如此真实的一面。在这个虚伪的世界，她已习惯跟别人伪善地相处。眼前这个年轻的男人，却像一面镜子一样，照见了她心里尘封已久的那点真实。

　　“谢谢你杨姐。你的车弄好了吗？”陈子铭的心动了一下，杨彩的理解和大度让他原本颓丧的心情慢慢好起来。这一天中，他屡屡受挫，杨彩的尊重和理解，无疑像一盆火温暖了他。

　　“车弄好了，你不必操心。为什么会请我吃饭，就为了拿回证件吗？”

　　“我是想拿回证件，但更多的是为了感谢你，如果你抓着我不放，我真不知道拿什么为你修车。不瞒你说，我一个月工资还不够在这里喝一瓶像样的红酒。”

　　“你倒是够直白，就不怕我看不起你吗？”

　　“如果你是那样的人今晚就不会来了。”

　　“我看你谈吐和仪表都还不错，为什么会做司机？”

　　“大学的时候发生了一点事，我被开除了，没有学历证，就不好找工作。司机这个活也还可以吧，接触的事蛮多的，可以学到一些东西。”

　　“哪所大学？”

　　“临江师范。”

　　“大学里学什么专业？”

　　“外语，不过没好好学。”陈子铭不好意思地笑笑。

　　”你老家是哪里的？”

　　“临江市下面一个农村。”

　　“家里有什么人？”

　　“父母都去世了，我现在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户口查完，杨彩沉默了。这时牛排也上来了。杨彩正要接过自己的盘子，被陈子铭抢先接过去了。

　　“姐，我帮你切好。”

　　“你还蛮会照顾人。”杨彩笑了笑。

　　“姐，你笑起来真好看。”

　　“油嘴滑舌。怎么好看了？”话一出口，杨彩就后悔了。什么时候跟陌生男人这样轻佻地对话了。

　　“成熟中带点妩媚。不苟言笑的人偶尔笑起来就如春水乍遇疾风，马上就晕开了。”陈子铭平时就喜欢看书，说漂亮话哄女孩子那简直太容易了。

　　“你很会说话，看来我要常笑。”

　　“对，人们常说，笑一笑十年少。姐，你不笑的时候看起来有三十多岁，笑起来只有二十多。”说好话永远不恶心。

　　“虽然知道你在说假话，不过我喜欢听。”杨彩笑得很开心。

　　“话不分真假，关键是听的人信不信。信则真，不信则假。姐，相信我，我说的都是心里话。在这个城市，我没有一个亲人，没有一个朋友，刚刚你说我可以叫你姐，我很感动。你知道吗，今天我真的是很倒霉，直到遇到你，我才重新相信，世界上还是有好人的。所以我对你的赞美完全出于真心，绝无半点虚假。”陈子铭诚恳地说。

　　“嗯，我相信你。对了，你今天的事都办好了吗？”

　　“也许你是我的贵人吧，从看到你的那一刻起，今天所有的麻烦事都发生了惊人的逆转，否则，现在我是不可能坐在这里跟你一起吃饭的。”

　　“是吗，那这顿饭我就吃得更加理直气壮了。来，为庆祝相遇我们以水代酒碰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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