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一次有危机感

　　第二天一早把杨彩送到公司，跟杨彩说来了个老乡，陈子铭就去找刚子。想了一晚上，他决定让刚子发挥特长，虽然这个社会不需要整天打打杀杀，但能打毕竟不是坏事，见义勇为的时候也不至于吃亏。何况，将来对付蔡新明的时候肯定也得用上武力。为李翠凤报仇，刚子无疑是最合适的人选。

　　去到宾馆，刚子已收拾妥当在等他。陈子铭看他眼睛肿得跟灯泡似的，料想他昨晚一定哭了一晚上。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也许，对一个男人来说，更愿意听到女人死了吧，被抛弃无论是感情还是尊严都是一种践踏。正如许多女人说的那样，姐的字典里没有离婚，只有丧偶。与其说是强硬，不如说是自卫，为了尊严。憨厚如刚子，恐怕情有多深伤就有多重吧。

　　“刚子，听说你昨天一个打五个，是不是真的？”为了缓解一下自己的激动，陈子铭几乎是无话找话。如果仅仅是道听途说，他也许还不相信刚子如此凶悍，可昨天那警察一脸的崇拜绝不是假的，人家实在没有必要为一个打架闹事的家伙吹嘘。

　　“那当然，别看我傻大个一样，不是吹牛，论打架我还没怕过谁。在我们村，不说打遍天下无敌手，起码同龄或者比我大五岁以内的跟我打架，我从来没输过。不信你问翠凤。”刚子一听到这个似乎来了精神，也不顾自己红肿的眼睛，立马变得活跃了。可一说到翠凤，光亮的眸子又黯淡了下去。

　　“这样，我们公司正在招保安，我想先让你去学一下专业格斗，过段时间直接来我们这上班。我相信凭你的身手，在加上专业的训练，你一定会很快被提拔为保安队长。”其实公司并没有招保安，但为了稳住刚子，不得不撒个谎。不过，他相信以他现在和杨彩的关系，真要给刚子安排一个工作，应该也没什么问题。

　　本来只是商量下，没想到戳中了刚子的兴奋点。“太好了，我可以学拳击学格斗了，你知道吗，我从小就喜欢舞枪弄棒打打杀杀的，最喜欢看各种武打片。李小龙、成龙、李连杰等武打明星都是我的偶像。我一直想去学武，可惜一直没机会。小铭，我听你安排。”除去对学习格斗本身的兴趣，保安队长这四个字对这个老实憨厚的农民工也有一定诱惑。虽然他以前跟着别人一起进小区施工被保安以各种名目拦下来时，也在心里骂过“看门狗”，但从小对制服养成的敬畏和艳羡，使他那声“看门狗”多了一份羡慕嫉妒恨的味道。

　　“好，我还怕你不答应呢，你喜欢就最好不过。我叫你学习的目的是，要把你变成一个不仅敢打而且会打的人。”没想到刚子这么配合，陈子铭少费了不少口水。

　　“那就走啊，还磨叽啥。”刚子是真喜欢搏击，又因为翠凤干弟弟几个字，对这个城里刚认识的公子哥一样的男人充满了盲目的信任。

　　陈子铭也是血性男儿，一看刚子那股尽头，还不拍马就走。根据网上的信息，两个人找到一家坐落在长途汽车站旁边的名叫“拳皇”的健身馆，主营健身、拳击、自由搏击、散打、跆拳道、柔道、武术等。

　　一个自称杨兵的教练带着两人一边参观场馆，一边介绍。场子很大，人也比较多，由于业务范围比较广，学员从6岁到60岁的男女都有，因为是上午，人不是很多。陈子铭看得心里犯嘀咕，这啥都搞，能搞得好吗？刚子却一脸兴奋，这还是他头一次进健身馆，以前也遇到过，但一起的工人都说要收门票，就没舍得进。

　　大概是看出陈子铭的怀疑，杨兵指着擂台上一对正在对打的男人说：“你们可以看看，这还都是学员，教练出手就不一样了。”

　　陈子铭虽然从小就没少打架，但那都是乱打，完全没有任何技法和套路。这会看着台上的两个人，也看不出个所以然。为了不在杨兵面前表现得外行，只能故作高深地点点头。不过抛开套路，两个人身上的肌肉都让人羡慕。杨兵属于短小精悍型的，除了呼之欲出的力量，还有一种中年男人的成熟和稳重。这点比随便看两眼台上人的表现，更让陈子铭放心。

　　每个人都在出拳踢腿，空气中充满汗水和荷尔蒙的混合味道。看着摩拳擦掌的刚子，陈子铭不再犹豫，马上给他办了张会员卡。了解到还可以为外地学员提供宿舍，陈子铭暗想，又省了找房子的麻烦，就赶紧把食宿费也一并交了。然后又陪着刚子买了一些必要的生活用品，所有的钱都没让刚子自己出，就像一个送孩子上学的家长。陈子铭上大学时是自己一个人去的，但他看到许多父母都是这样。那一刻他有点羡慕，不过那点失落很快就被新环境带来的新奇和对即将到来的新生活的期待赶跑了。

　　安排好刚子，陈子铭依依不舍地离开拳馆，若不是刚刚入职，他也有锻炼一下的想法。对于刚子，他目前能做的就是这些，花点钱多少能减轻一点内心的愧疚。

　　大事已定，是该回归本职工作了。说是本职工作，除了开车就没别的事，也真叫人憋得慌。陈子铭好几次都想跟杨彩谈谈这个事，看能不能再负责点别的，但终究觉得自己刚到公司，资历尚浅，要求提多了怕惹人嫌。何况，仅就司机这个工作来说，他已经获得了太多特权，杨彩还真把他当弟弟了。

　　杨彩最近感觉压力很大，原材料价格不断上涨，经销商又不断压价，利润空间越来越小了。而且随着同类小公司小厂如雨后春笋一般崛起，公司市场份额不断遭到挤压，欧美市场一时半会又打不开。不光工艺品这个主营产业的生存空间受到威胁，就连公司旗下酒店的盈利能力也大打折扣。如果再不采取行动，长期下去，后果堪忧。

　　十年来，杨彩第一次感觉到一种危机感，这种感觉在这十年的奋斗历程也不是没有过，但从来没有这样强烈，没有这样让人不安过。难道我真的是变弱了吗，所以蔡新明那种宵小之辈才敢此时动手。可是女儿还小，恐怕难以撑起这一片天。唉，要是有个人可以靠靠就好了。想到这里，杨彩陷入了沉思之中。想起自己十年以前，凭着一股不服输的韧劲，靠着离婚分得的一点财产，再在亲戚朋友圈里借点，毅然开启了自己的事业。起初，突然从家庭主妇转变到企业主还有点不适应，但作为一个名牌大学毕业生，又跟着丈夫耳濡目染，就算长期远离职场，可在逼人的形式下，进入角色的速度也不是一般职场小白可以比的，很快她就发现了自己在公司运营和管理上惊人的天赋。选择进入工艺品行业，也绝不是误打误撞，而是经过详细的市场调研，配合敏锐的商业眼光，再加上孤注一掷的勇气。这些当然都是杨彩独立完成的，但不得不承认从前夫欧阳天身上汲取了不少营养。欧阳天，那个曾立誓爱自己一辈子的男人，最终却熬不过七年之痒，在她眼皮子底下跟别的女人滚了床单。在感情上有洁癖的她，无法面对这种背叛，一气之下，强力要求离婚。欧阳天虽心中有愧，但受不了冷暴力，最终同意。后来，冷静下来的她也为当时的草率后悔过，但她自认为错不在己，绝不肯回头。为了让出轨的男人后悔，她决定改变自己，做一个让男人仰视的女人。于是，费尽千辛万苦，创办了雨菲工艺品有限公司。以前，想起欧阳天，她的内心还有一些痛苦。随着事业的进步，也不知道从何时开始，欧阳天三个字再也不能激起她内心的涟漪。她开始相信，让女人强大的，除了男人，还有事业。

　　想到这些，心中的雾霾渐渐散去，换之而来的是永不言败的勇气和乘风破浪的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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