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度

　　在曹公馆里，曹太太正吩咐张妈和祝妈除尘。春霖和长安正在房里坐着。长安坐在窗前的摇椅上，安静的织着毛背心。春霖坐在外间的沙发上看一本小说书。俩人都很安静，没有交谈。

　　长安正抓紧时间织着那件毛背心。之前，因为家里的事情，她没有闲暇。这会儿，她正抓紧时间补回来。春霖的意思是，不要让长安费心血了。可长安却说，她非要把毛背心给春霖织好。

　　过了一会儿，楼下的客厅里传来了电话铃声。俩人听到曹太太接听了电话。可没过多久，曹太太便大喊了起来，叫春霖和长安赶快下去。春霖和长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立即来到了楼下。曹太太呆站在沙发跟前，目光发愣。

　　春霖急忙问道：“妈，怎么了？出什么事情了？”

　　曹太太道：“刚才，伙计打来电话，说日本太君岗村小野和董槐园带着一对日本兵去了。岗村竟然看中了那座楼，要在那里成立什么法租界办事处！这会儿，他们就要过来了！”

　　春霖和长安听到这个消息，都跟着吓坏了。春霖道：“这简直是岂有此理！那座楼是我们曹家的产业！日本鬼子有什么权利霸占！再说了，这和董槐园有什么关系？”

　　曹太太道：“岗村马上就来了！我们赶快想办法吧！”

　　长安道：“事到如今，我们只能先躲起来。我想，岗村既然来我们家里，肯定是准备和我们商量的。否则，他完全可以直接霸占商行！”

　　曹太太道：“躲到哪里去呢？”

　　长安道：“立即备车，去姨娘家里！”

　　这句话提醒了曹太太。她立即吩咐小厮开来了汽车。临上车之前，她叮嘱张妈和祝妈，锁好公馆的大门。她交代两个小厮，要是有人来，就说主子们去无锡探亲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春霖开着汽车闪离了公馆。长安道：“这只是暂时的办法。我们还得想别的办法。”

　　曹太太道：“那座商行是我们曹家的财产！我们不可能拱手让给日本鬼子。他们简直是做白日梦！”

　　春霖道：“可日本鬼子是不会讲理的！他们手里有枪炮，我们肯定弄不过他们的。”

　　长安道：“等晚上的时候，我们不妨想办法，从董槐园那里打听一番。看董槐园到底怎么说！当然，我们不能亲自出面，可以让穆文彬帮着问一问！”

　　曹太太道：“你说的很对。我们先打听清楚事情的缘由。我想，这肯定是董槐园的主意。他一直记恨着我们曹家，肯定要找机会害我们的！”

　　长安道：“假如，事情实在没有转机了，我们该怎么办呢？难道，我们非要跟日本鬼子对着干？那样，我们也许连性命都不保了！”

　　曹太太悲伤的低下了头，道：“可我毕竟不能违背了曹家的规矩呀。我要是把那家商号让给了日本鬼子，我岂不是更成了曹家的罪人了？”

　　长安道：“我们身处乱世，实在是身不由己。我想，祖宗们肯定会看得很清楚的。我们都已经竭尽全力维护曹家的名望了，可我们毕竟不能扭转时局！”

　　曹太太道：“我现在心烦意乱，什么都听不进去。我们先去月华家里吧。”说完，便苦闷的低下头。

　　长安没有继续说什么。春霖把汽车开到了月华的家里。曹家人的到来，让月华觉得很惊讶。她听说了事情的缘由，心里也跟着着急了起来。曹太太和妹妹絮叨着这件事情，心绪愁烦。春霖和长安也都沉默不语。

　　岗村小野带着一行人来到了曹公馆的门口。守门的小厮立即迎了上去，问道：“长官有什么事情吗？”

　　小野道：“我们要见曹家的人。”

　　小厮陪笑道：“主子们去无锡探亲了。公馆里没人！”

　　小野不相信，领着众人来到了公馆的门口。果然，公馆里面拉着窗帘，门紧锁着。张妈和祝妈都已经躲出去了。董槐园走到了台阶上，从窗帘缝隙里张望着。他说道：“里面黑着灯，压根就没有人！”

　　小厮跟在后面，道：“董先生，我们家太太带着少爷少奶奶去无锡了！三天前就走了！”

　　董槐园信以为真，对小野道：“小野君，我们先回去吧。这里没有人了！”

　　小野沮丧的道：“好吧。那我们先回去吧。”说完，便领着众人走出了曹公馆。在车上，小野对董槐园道：“曹家既然没有人，那我们就不用商量了！过几天，我就让人把那座楼收拾出来。”

　　槐园道：“曹家的人要是回来了，他们肯定会问起的。”

　　小野道：“到时候，我会亲自和曹家的人谈的。我们不缺钱，肯定不会让曹家的人吃亏的！”

　　槐园没有吭声。他的心里琢磨着，曹太太肯定不会把那座楼卖出去的。那里毕竟是曹家的根基所在！

　　小野道：“等会儿，你就去查找许家的下落吧。曹家的事情不用你操心了。你和曹家的人既然是老朋友了，我肯定不会出卖你的！”

　　槐园笑道：“小野君想的真周到。我肯定会竭尽全力的查出许家人的下落的。”说完，心里便跟着冷笑了几声。

　　春曦和细烟正在看电影。那是一部国外的片子。俩人看得津津有味。看完电影以后，俩人还不打算回家。细烟提议去家里的商号转一转，顺便去附近的百货大楼里买东西。春曦也来了兴致，觉得自己好久没有去家里的商号里。于是，俩人便坐着洋车去了家里的商号。

　　俩人走上了台阶，看到商号的大门开着。伙计们正在里面议论纷纷。春曦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立即和细烟走了进去。伙计们看到春曦来了，立即围了上去，道：“二少爷，不好了，出大事了！”

　　春曦问道：“怎么了？”

　　伙计道：“刚才，日本军司令岗村小野带着兵来了，董槐园也跟着！岗村看中了这座楼，要在这里成立法租界办事处！这会儿，岗村已经带着人去公馆了，说是要和太太商量！”

　　春曦听到这话，简直吓了一大跳，喊道：“你说什么！日本鬼子竟然看中了这里！”

　　细烟也跟着瞪大了眼睛。伙计沮丧的道：“日本鬼子要我们都统统的滚蛋！”

　　春曦恨道：“简直太可恨了！董槐园说什么了？”

　　伙计道：“他悄悄的说，这件事情和他没有关系，是那个日本太君看中了这座楼的！”

　　春曦道：“你们先不要着急，我们现在就回公馆。”说完，便拉着细烟的手冲出了商号。

　　俩人拦住了一辆洋车，要车夫送他们回公馆。等俩人来到公馆的时候，两个小厮正在议论着。张妈和祝妈也刚刚回来，俩人看到公馆里面没事，便上前和小厮们议论了起来。此时，四人看到春曦和细烟回来了，急忙走上前。

　　春曦问道：“鬼子来了？”

　　小厮急忙道：“已经走了！太太提前知道了消息，带着大少爷大少奶奶出去了！临走前，她交代我们，要是见了日本鬼子，就说家里人都去无锡探亲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刚才，岗村带着一对兵来了，他看了看里面，发现没人，就带着人走了！”

　　春曦听到这里，总算松了一口气，问道：“太太去了哪里？”

　　小厮道：“去姨太太家里了！”

　　春曦道：“我刚才去了商号里，听伙计们说了这件事情！我们根本就想象不到，竟然还有这种事情发生。这会儿，我们给太太打个电话。岗村要是再来，你们照旧说里面没人。等我们进去以后，你们就把公馆的门反锁上！”说完，便领着细烟，张妈，祝妈走到了公馆跟前。

　　张妈打开了锁，让着春曦，细烟和祝妈进去了。她把钥匙交给了小厮。她进去以后，小厮就把公馆的大门锁上了。

　　春曦嘱咐张妈和祝妈呆在下人房里。他引着细烟回到了房里，给姨娘家里打了个电话。月华听到电话响，接听了电话。她听到是春曦的声音，立即把电话听筒交给了曹太太。曹太太问道：“你们在哪里？”

　　春曦道：“我们刚才去了商号里，听伙计说起了这件事情。我们紧赶着回到了公馆里。”

　　曹太太喊道：“你们不要回去！我竟然忘了你们！”

　　春曦道：“妈不要着急。岗村已经带着人走了。刚才，小厮说，岗村带人来看过了，发现里面没人，就开车走了。他们都走了两个钟头了！应该不会再回来了！”

　　曹太太听到这话，道：“那就好。你们不要出来，照旧把公馆的门锁死，窗帘千万不要拉开！”

　　春曦道：“我们都知道。张妈和祝妈躲在房里。我和细烟也都不敢出门。门口的小厮照旧守着，见到人就说我们都去无锡探亲了！”

　　曹太太道：“你们千万要小心。没有我的吩咐，你们不要给任何人打电话。等晚上的时候，我们就回去了！”

　　春曦道：“你们有办法没有？”

　　曹太太道：“我们哪里有办法呢。我们怎么惹得起日本鬼子呢？这件事情真的没有办法了。到时候，我们只能忍耻了！”

　　春曦道：“妈，你不要着急。其实，照着我的意思，我也觉得那座楼应该卖出去了。现在的时局这么混乱，我们实在没必要守着那座楼了！曹家的规矩是死的，可我们必须要看时局呀！”

　　曹太太道：“你先不要说了，我的心里乱的很。我们肯定会拿定主意的。”说完，便放下了电话。

　　春曦挂断了电话，把母亲的话转告了细烟。细烟叹息道：“岗村竟然偏偏看中了我们家的那座楼！旁边有那么多楼，他偏偏要和我们曹家的房产过不去！我猜，这肯定是董槐园出的馊主意！他不是和我们家有仇吗？”

　　春曦道：“肯定是董槐园出的馊主意！他竟然还装着不知道，简直是太卑鄙了！”

　　细烟道：“我想，这件事情，我们真的没有什么办法了！以前，我们对付陆懋琦，毕竟有学生们和民众们支持。陆懋琦的胆子再大，也不敢屠戮同胞！可现在的情况不一样了，日本鬼子穷凶极恶，到处烧杀抢夺，什么歹毒的事情都可能干出来！所以，我觉得，我们还是把那座楼卖掉吧！除此以外，真的没有什么办法了！”

　　春曦道：“妈肯定会接受现实的。刚才，我跟她说了这个话头，她说会考虑的。”

　　细烟道：“反正，一切都有妈做主。我们也说不上什么话。”说完，便心烦意乱的翻看着报纸。报纸被翻的哗啦乱响。

　　春曦背着手，来回的踱步。张妈和祝妈做好了饭。可春曦和细烟都觉得不饿，也没有吃多少。

　　那整整一下午的时间，公馆外面都没有任何的异样。曹太太打来了电话，问起了公馆里的情况。春曦说，岗村没有来。曹太太放下心。等到晚上十点钟的时候，春曦给母亲打了个电话，要母亲放心回来吧。曹太太带着春霖和长安赶回来了。三个人的神情都显得很焦灼。

　　曹太太道：“我想，岗村肯定不会再来了。他肯定会霸占那座楼的！”

　　春曦道：“我们该怎么办呢？”

　　曹太太道：“我先给穆文彬打个电话，让他问一问董槐园，到底是怎么回事！”说完，也顾不上脱掉大衣，走到电话跟前，给穆文彬打了个电话。

　　穆文彬听说了事情的经过以后，也跟着吓了一跳。他答应曹太太，给董槐园打个电话。过了半个钟头，穆文彬回电话了。他告诉曹太太，他刚才问了董槐园。他告诉董槐园，他下午路过曹家商号，听里面的伙计们说起了那件事情，觉得好奇，所以打电话问一问。董槐园说，那件事情和他没有任何的关系，是岗村小野看中的那座楼，准备成立法租界办事处！岗村本来打算和曹家的人商量，准备花钱买下那座楼。可曹家的人都不在。所以，他只好先占用了。就在这两天，他就要派人去收拾了！

　　曹太太放下电话，把文彬的话说了一遍。春曦道：“岗村既然想和我们商量，那我们就干脆顺水推舟吧！”

　　曹太太道：“我真的不想和日本鬼子打交道！”

　　春霖道：“事到如今，我们只能去见日本鬼子。总不能让他们白白的占用我们的商号吧！”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佳人把盏问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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