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四章 浮出水面
屏风后的人影动了动，缓缓的走了出来。
蒋善定睛一看，正是许久未见的丛宫女。
丛嬷嬷来到自家王妃面前，慢慢跪了下来说：“老奴，不想让王妃娘娘涉险了。”
······
“娘娘，这个真好看。”一个年轻的少女看着盒子里的宝蓝色香囊很是喜欢，“奴婢进宫这么长时间，从未见过做工用料如此上乘的香囊。”
一旁的年轻小公公笑着说道：“这可是咱们大昌迎娶娘娘的信物，岂是其他香囊可比的。”
“搞的你好像见过一样。”活泼的小宫女躲到自家的娘娘身后，对着被气得火冒三丈的人吐了吐舌头。
敏昭笑着说：“你们两个总是喜欢吵嘴，尤其是你，夏忠，丛儿来的晚一些，你要多照顾才是。”
年轻的夏忠气盛，不情愿的点点头。
敏昭将盒子收起来递给夏忠说：“拿去给制衣坊，翻新一下。”
夏忠接过来说：“皇上已经准许您按照故国的方式养胎，现在翻新会不会早一些？放久了又会旧掉的。”
敏昭将手覆在自己的微微隆起的肚子上，嘴角露出一丝慈祥的微笑。
“皇上是皇上的话，我的话是我的话，总不能让其他妃嫔找到我的不是。这香囊是两国之间的象征，我要好好保存，以免落人口舌才是。”
夏忠和丛儿的宫女暗淡下脸色，敏昭阁沐浴皇恩不假，可是也容易遭人嫉妒，他们的一举一动都是如履薄冰小心谨慎，其实过得一点都不轻松。
过了一会儿，夏忠将盒子拿了回来。
“你回来倒是快，娘娘一口水还没喝完呢。”丛儿取笑他。
夏忠切了她一声，回到敏昭身边说：“内务府的周总管说，太后娘娘有旨，说是给娘娘做个新的，这个旧的不收了。”
敏昭看着盒子，收起它说：“既然是太后的旨意，我们听从就是。”
冬去春天，夏日到。
七皇子裕晞顺利的平安降生，皇上大喜，宫中庆贺三日。
裕晞的出身，让原本就盛宠的敏昭妃更加独宠，甚至专宠。已经让其他嫔妃心有不快，尤其是珍妃，更是找了不少敏昭阁的麻烦。
商国闻言远嫁公主产下皇子，次年使团来时要求面见公主和七皇子。
消息传到了敏昭阁，敏昭公主大为欢喜，很久没有见过故国的人，连忙让宫里的人忙活起来。当然，那个香囊也被提及上。
夏忠拿着敏昭阁的牌子去了制衣坊，制衣坊知道是得宠妃嫔的香囊，不敢耽误。而当时还是普通公公的蒋善知道是公主要的东西，主动请求赶制，用力最好的面料和绳线，只用了五日就做出了挑不出任何瑕疵的香囊。
缝制完香囊的蒋善想要亲自送到敏昭阁去，不料却被内务府的周总管给截了下来。
“慧妃娘娘是奉了太后之命，要一起检查重新做的和亲信物，确认无误后会直接送去给敏昭妃。”周总管说。
蒋善只得让出香囊，终究没有踏出内务府。
敏昭得到了新的香囊，带着它去面见了使团，带着它一直生活，从未离身。
一年后，敏昭妃感觉身体异样，但是说不出哪里不舒服，御医诊断也瞧不出什么。为了以防万一，敏昭在一次随太后出门礼佛的时候，隐瞒身份请了民间的大夫，诊断出了慢性中毒，不致命但会拖垮身体。
“娘娘，怎么办？我们告诉皇上吧。”丛儿焦急的说着。
敏昭摇头道：“有人想对我下毒手，就不会让我找到证据禀明圣上。”
“但是咱们也不能坐以待毙啊，娘娘。”夏忠说。
敏昭想了想说：“无碍，这几年，我还死不了。”
于是这个秘密三人都瞒了下来，不曾再次提起。
直到丛儿在一次为敏昭洗衣服的时候，注意到香囊，她在入敏昭阁之前一直在珍妃宫里干杂活，在珍妃宫里的时候她就听说过慧妃娘娘会做香袋的消息，而且当时的珍妃还提过，要想给人下毒，香袋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丛儿将此事告诉了敏昭，敏昭撕开香囊，将香囊里的东西交给夏忠，让他拿出宫找大夫辨别。果不其然，是多种药材混在一起的毒性药物，毒性不大，但是能深入骨髓，慢慢拖垮人的身体。
“娘娘，我们去告诉皇上。”夏忠提议说。
敏昭看了看躺在榻上熟睡的婴孩，手里将残破的香囊握紧，最后摇了摇头。
“给我下毒的人，定是算好了我的是宿命，现在闹出事来，不仅找不到凶手，还会落得个异国公主大闹后宫的丑闻，为了我的故国，我不能那么做。”敏昭摸了摸裕晞的小额头道，“为了晞儿，我也不能这么做。”
敏昭把香囊给了丛儿说：“明日让制衣坊重新做一个，里面的香料，就任由他们放吧。”
过了几日。
丛儿委屈的将香囊给了自家娘娘。
“是从周总管那里拿过来的，周总管肯定没安好心。”丛儿说，“娘娘，我们把里面的香料换了吧。”
敏昭接过来，摸着上面的花纹，还是那么流畅仔细，蒋善的手工活提升了不少，相信就算是没有自己的关照，凭借这个手艺，也会顺风顺水。
“换什么。”敏昭将香囊系在身上说，“她们既然算好我的死亡时间，就任由她们去吧。”
若是她活过他们的预期，那遭殃的可就是整个敏昭阁和自己的孩子，她无法伸手庇佑他们，她是商国公主，一举一动的不妥，都会牵连自己的故国。
父亲和兄长，他们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的喘息，她的任务就是争取更多的时间。
那一年，裕晞六岁，敏昭的身体终于被拖垮，无力回天。
为国为子的敏昭，委屈了自己一辈子，最后香消玉殒。
······
丛嬷嬷看着崭新的盒子，里面放着让人不想回望的往事。
“娘娘。”她说，“当时殿下小，为了保护幼小的殿下，我们经不起波澜。现在殿下已去，我们必须要保护好您和孩子们，更不能再提旧事。您，就不要追究此事了。”
“可是，不能让公主枉死啊！”蒋善反对，在他心里为公主寻求真相，同样重要。
丛嬷嬷抬头看向蒋善说：“可是敏昭娘娘已经故去了，我们——我们只能保住当下啊——”
陆莞尔起身，扶着丛嬷嬷起来，自始至终她都不肯起。陆莞尔知道，她这是在为母妃不甘，同时也在劝诫自己。
“嬷嬷，您放心，我心中有分寸。”
慧妃，周老总管，往上数便是太后，他们终于浮出水面，得以终于确定当时为了阻止敏昭专宠而痛下狠心的人。如今周老总管已死，剩下的两位，陆莞尔还真是不想轻易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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