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萧府宴聚：大型相亲会

　　就这样，陆枫扬自首入狱，衙门大人念他态度极为诚恳，依照本朝律法，判刑一年半，孟君拾相信，这时一个极其公平公正的结果，与她掏光大半原装货积蓄暗搓搓塞给大人的那几百两银子绝对没有任何关系。

　　半月过去，孟憬新从彭昌返回，春节将至，国舅府为他唯一的小女儿萧彩云举办了一场盛大的宴会。

　　萧国舅是谁？当朝天子身边最得信的红人，即使在由他率领的对月落的第一战战败之后，这信任和宠爱也丝毫不减。他的妹妹又是当朝最得宠的萧皇后，可谓风头正盛。

　　但别人不知道，孟君拾还能不知道吗？萧行之在后来卫国与月落的战争中判兵谋反，最后死在了逃亡的路上。而孟家兄妹的舅父贾士清与萧行之坐下第一好基友顾源交好。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萧行之死后顾源逃亡，贾士清受罪被贬，这也是间接造成孟憬新后来差点死掉的原因。

　　这个聚会集结了大半个皇城的单身世家公子小姐，看请帖的意思，类似大型相亲会。

　　地点定在皇家蹴鞠场，一听这个地方就能知道卫帝对萧行之好到什么地步了。自己的蹴鞠场都拿出来给人家女儿相亲用。蹴鞠场里还有个摘月楼供达官贵人休息享乐专用。

　　要说这个摘月楼，还有一个说法。原先，蹴鞠场这块地方，是一片百姓安居的平民舍，虽然跟皇宫也就隔着几条街的距离，但风景不可谓很好，甚至可以用穷山恶水来称，所以这个地方还有个叫法，叫“贫民舍”。萧皇后喜爱蹴鞠，于是有一天卫帝就在这片贫民舍建起了蹴鞠场，将这一片贫瘠变成了皇城的繁华。又有一天，萧皇后梦见了一座高耸入天手可摘月的塔楼，于是卫帝就命人在蹴鞠场里建造了这座摘月楼，足足五楼之高，除去塔外，是能俯瞰整个皇城繁华的最高的建筑。

　　孟君拾就在约定好的这一天清晨，随着哥哥孟憬新，低调地去了蹴鞠场。

　　到了门□□上请帖，她和孟憬新便由着小厮引入场内。蹴鞠场呈一个圆状，除去中间的草坪，还围了一圈观看用的看台。他们到的时候场上已经有人开始踢球，看台上女眷区和男眷区都已经坐了不少人，欢声笑语，觥筹交错。

　　作为孟什来说，她是第一次看到活生生的古代聚会，局促、兴奋、好奇都有。她忍不住东张西望，却在这时，一直站在她身边的孟憬新忽然高呼了一声：“好！”然后鼓起了掌。

　　孟君拾循着孟憬新的眼神望去，发现蹴鞠场上一轮比赛结束，场地中央有三三两两勾肩搭背的世家公子，还有愤愤不甘的世家小姐。孟君拾见一群世家公子中，顾骁满面激情兴奋，正跟另一男子抱拳比划。孟君拾心里微惊：顾骁什么时候转性啦？

　　随即她想到，这应该是顾骁的弟弟，顾家的第三个儿子：顾吉，字元辰。

　　顾元辰此人，面相与顾骁有七八分的相似，乍一看过去分不出来两兄弟谁是谁。但若仔细瞧一瞧，就能看出，弟弟长得要更加秀气几分。后来顾家举兵谋反，顾吉统领一支顾家军，因其面容清秀俊美，手段却狠辣不留半分余地，又得了一个称号，“玉面阎王”。

　　而顾骁被一位小公子要好揽着肩，那人一脸兴奋地说着什么，顾骁表情淡淡，偶尔点头回应。此时他听到了孟憬新的一声呼唤，回过头，眼神发亮，耀黑的眼眸子熠熠生辉，似在说“等你！”。

　　到底是少年人好相与，虽然顾家刚从江南搬到邺城没多久，但看样子顾家两兄弟已经跟这里的很多公子都混得挺熟了。

　　想到这里，孟君拾不禁想起齐云坡的那一帮杀手。如果幕后之人真是上面那位，他原本应该是想在顾家这一家子进城前解决干净，只是运气不好，派去的杀手不仅一个都没解决掉，还都死了。如今顾家进城，再动杀招，就会引人猜忌了。

　　“妹妹，你自己先去玩会儿，我去看看！”孟憬新说着话，目光却一直在蹴鞠场上，一脸兴奋。

　　孟君拾点了点头，孟憬新跑开后，她才有些变扭的往女眷席走去。

　　卫国尚武，对女性的束缚没有特别的封建，甚至有些女子也会有些功夫，让他们参与男子的活动，比如蹴鞠。今日也有不少名门闺秀穿了蹴鞠便装，干净利落。孟君拾挑了一个没人坐的位置，刚要落座便遭到了一位姑娘的阻拦。

　　“这位小姐，对不住，这儿有人了呢。”

　　“……无妨，我另择他处便可。”她又向后看去，也有个位置，没想到坐在那一桌的姑娘注意到她的眼神，也是笑着说：“对不住，这里也有人了。”

　　看她们的衣着哪怕只是一套蹴鞠便服，绣云走线，面料颜色也都是极为讲究，相比起来孟君拾今天穿的就简单……普通太多了。

　　她绕开这两桌走到旁边，当她走到她今天选定的第三桌的时候，没有人。刚才第二桌的姑娘再次投来目光，孟君拾：

　　“.…..行吧，这桌也有人了是吧。”

　　那姑娘笑了笑：“真是对不住了。”孟君拾也没强求，说了句“没事。”后走开了。

　　没办法，谁叫孟君拾的人缘实在太差，平日里没什么处的好的朋友，一见面就能掐架的倒是不少。她在心里默默祈祷，别遇上什么仇人就是千好万好了。

　　这次，她选了一桌离人群十万八千里远的无人卓，开始一个人惆怅。

　　她坐在这里，总没人拦着她了吧？

　　倒了一杯茶水，边喝边听那边的人在谈论什么。蹴鞠场一轮结束，她刚才路过的那几桌忽然热闹了起来。孟君拾放下茶杯望过去，发现原来是一个穿着小姑娘从台下走了上来。还没走到席桌边，便立刻有人迎了上去，小厮被赶到了一边，迎上去的其中一位姑娘还是刚才跟她说了两次“对不住”的一位。

　　这姑娘被众星拱月，还有人说：“彩云小姐这场球踢得可真是漂亮呢！女眷这一边的球几乎都是彩云小姐进的哎。”

　　“那可不，毕竟我们彩云的球技是皇后娘娘从小就教起来的，哪是寻常人可比的？”

　　孟憬新心中一动，嘴上不自觉脱口而出：“原来是她。”

　　萧彩云随便坐了一处，喝了一口茶，说道：“要不是顾长席处处拦着我，我还能再进几个！”

　　“这个新来的顾家二公子，也太不是抬举了，虽说是公平竞赛，但彩云毕竟是女子嘛。”

　　“我看那位三公子倒是很维护彩云，球都到他脚下了，一看到彩云过来竟也不踢……”说话的人似乎觉得话有不妥，又补充道：“不过，就算他不让，你也能把球抢过来。”

　　萧彩云洋洋得意地说：“当然！我也用不着他们让着我，不让着我我也能赢，下次我就会赢！”

　　围着她的几人纷纷应着。

　　孟君拾一边听一边笑。顾骁是直男她知道，只要有顾骁在萧彩云就不会赢，她也知道。

　　这时，忽然一个清朗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姑娘，这桌也有人了。”

　　孟君拾一口茶水差点脱口而出，黑了脸：“……”

　　踏马地还能不能让人消停了，这里也有人要坐？她真应该让那个人点名道姓地说一说到底是谁要坐！

　　当然了，想法很美好，现实……总要有那么一点点出入。在坐都是大佬，她惹不起。一边放下茶杯一边说“对不住”正要起身离开，那个人就在她对面坐了下来：“哎，先别急着走。你要是回答我的问题，你要坐在这里，也可以嘛。”

　　孟君拾抬起头，这才看到她对面坐的人，带着一张暗铜色的面具。面具将他的脸遮住了一半，只露出一个削尖的下巴，此时他正微微笑着，露出几颗白白的牙齿。而被遮住的上半张脸，孟君拾只能看到一双湛蓝的眼珠子，这两颗眼珠此刻也正打量着她。他束着半个发髻，另一半的头发自然披肩，穿着一身湖水蓝的便服，活脱脱的一副少年样。

　　孟君拾问：“什，什么问题？”

　　面具人问：“你刚才为什么笑啊？”

　　“啊？”这算个什么问题？“就觉得挺……挺有趣啊。”

　　面具人摸了摸下巴，像是在思考，自言自语：“有趣吗？一点也不有趣好吧？”他又问：“那你之前说‘原来是她’，这个‘她’，指的是萧彩云吧？你是邺城的小姐，难道从来都不知道或者见过她吗？”

　　这个人到底在她身后站了多久？

　　“我的意思是，原来那个位置上要坐的人，原来是‘她’。”

　　面具人又笑了，一副极其夸张的恍然大悟的样子：“哦，原来是这样啊。”

　　等等……她感觉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

　　踏马的这里是女眷席啊，你这个忽然冒出来的面具男是个什么鬼？

　　孟君拾正要发问，就在此时，她听到了一个小厮高亮的声音，喊道：“景阳郡主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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