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1章 颠倒黑白
沈氏连忙吩咐贴身嬷嬷将徐曼凝带了下去，紧接着安抚好花容失色的其他人，过了片刻，才有空看向舒牧昭，那笑容也冷了几分，“昭儿，那是忠夷伯府的徐小姐……”
“所以？”舒牧昭斜睨着她，似笑非笑。
似乎从她重新回到侯府开始，沈氏对她的态度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若说之前对她还存着那么点畏惧，现在反倒是表面和气，背地里开始使阴招了。
想起这段日子明里暗里的针锋相对，舒牧昭倒也不觉得有多意外。
是人都会有脾气，更何况是沈氏和陈瑶这样骄傲的人。如今他们还能与她维持着表面的和气，估计陈阳安也出了不少力。
心思翻转也不过一瞬间，那边沈氏却已经开口道：“其实也没什么，只是觉得昭儿的行事越发捉摸不透了。不管怎样，你总要给徐家一个交代吧？”
舒牧昭闻言却笑了，“侯夫人，容我提醒一句，需要给徐家交代的人，不是我吧？”
“怎么不是你？事到临头了，你还要狡辩？”陈瑶目光阴鸷地盯着她，冷冷道，“刚才所有人都看到了，那个花灯是经由你手交到徐小姐手上的，如果不是你做的手脚，又岂会遇水炸开？你来到这里就与徐小姐发生争执，却不想还存了如此歹毒之心。”
经她这么一提醒，在场众人也都回想起了此前的争执，纷纷不怀好意地看着舒牧昭，那神情颇是义愤填膺。
舒牧昭依旧是嘴角带笑的模样，可那双眸子却看不出任何笑意，反而沉静如水越显深沉。她就那么静静地看着轮椅上的陈瑶，仿佛对众人的愤怒毫无所察。
而事实上，她早已将事情的经过都理了一遍——
说起来，沈氏母女还真是“用心良苦”。
正如她所预料的那样，这个游园会本就是冲着她来的。如果她没抢了后花园沈氏的位置，那他俩肯定在那里留了大招。而在出了这个意外后，还能在最短的时间里布好了局，等着她主动往里跳，不得不说，也真是好手段。
在她看来，沈氏深谙内宅争斗之道，却未必有让花灯遇水炸裂的脑子，这里发生的事情，十有八九是陈瑶的大手笔。
说到底，陈瑶知道利用与她有过节的徐曼凝来布局，先是为抢花灯而起争执，而后她主动将花灯塞到徐曼凝手里，更让人以为她在上面做了手脚，给人留下了把柄。
毕竟，本来争得好好的，怎么就突然愿意让出来了呢？
最巧妙的是，当徐曼凝被人推到水里，若是没人相救，必定丧命。到时候花灯必然炸裂，她手上沾染的就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若是得人相救，那花灯也会遇水炸裂，被动了手脚的线索在此断掉，纵然她知道是陈瑶所为，那也无可奈何。
不过，让她好奇的是，那花灯是怎么被人做了手脚的？
徐曼凝能闻到灯油泛酸，想必问题就出在这里。那究竟是谁能在她的眼皮子底下换了灯油？
她脑中快速闪过此前发生的一幕幕，能接触到花灯的人，只有她、徐曼凝和捧灯的丫鬟……
是……丫鬟？
可丫鬟怎么知道她要选哪盏灯？
她不认为陈瑶敢将这么危险的事全部交代给那一队丫鬟，但一时半会儿之间，她也想不出丫鬟是如何在她随机选取的花灯上做手脚的。
她在尽力思考，而旁边站着的蔺秋已经要跳起来了，边给她使眼色边替她鸣不平，“陈大小姐，这其中恐怕有什么误会。若论起给徐家交代，恐怕还轮不到舒大小姐吧？这里的人都知道，徐小姐是被人推下水的，难道不应该先把这个暗藏祸心的人找出来？至于花灯，经手的人又不只舒大小姐一人，最开始还是由侯府丫鬟捧上来的，谁又知道谁的手是干净的呢？”
蔺秋噼里啪啦地说完，抬眸却看到舒牧昭正眉目含笑地冲她点头，当下一咧嘴，回了她一个明媚的笑容。
“说得好！”
陈瑶暗暗咬牙，正欲说什么，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道声音，当场就愣在了原地。
愣在原地的人除了陈瑶，还有舒牧昭。几乎是在听到这个声音的一瞬间，她就抬眸看了过去，却见那当先一人头戴紫金冠，身穿墨色长袍，剑眉星目，身材挺拔，一如记忆中的丰神俊朗。
他长身玉立于一众莺莺燕燕之外，身后是受邀而来的诸多男宾客，神情里透着几分不怒自威的疏离和漠然，却又与记忆中的温润如玉迥然不同。
她快速扫了一眼，在触及那冷漠的目光时，很快就别开了视线——
她忽然有点怕！
怕自己多看一眼，就会想起上辈子与这个人有过的缱绻情深，从而生出不切实际的贪恋。
众人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传说中的凌王，一时间都愣在了原地。唯独蔺秋很快就反应过来，走到慕容凌面前，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臣女蔺秋见过凌王。”
“蔺小姐不必多礼。”慕容凌虚扶了下她，脸上神情无波无澜，就在这短短时间里，其他人也回过神来，纷纷行礼。
慕容凌摆摆手，示意不必多礼，这才将视线落到舒牧昭身上，声音醇厚如酒，教人微醺，“舒大小姐，别来无恙。”
舒牧昭诧异地看向他，这态度，似乎很熟稔？
她转念一笑，无视掉陈瑶那几欲吃人的视线，点点头道：“原来是大名鼎鼎的凌王爷。久仰久仰！本小姐正愁没人来主持公道呢，王爷来了正好。这里有人颠倒是非黑白，更有人欲行草菅人命之恶事，不知道您管还是不管？”
沈氏差点就跳起来，“昭儿，王爷面前，不可胡说！”
陈瑶却从旁冷笑，“舒大小姐这是要恶人先告状了？那你要不要问问，还昏迷不醒的徐小姐是否同意？”
“凝儿怎么了？”一身穿褐色长袍的中年男子走出来，问道。
这便是徐曼凝的父亲，徐管涛。
他们本来受邀在不远处的林子里闲谈散步，看到这边闹出了大的动静，也管不得男女之防，火急火燎地走了过来，却还是错开了徐曼凝被抬走的时间。此刻听说自己女儿昏迷不醒，一颗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儿，焦灼不安地问了出来。
陈瑶得意地看了眼舒牧昭，边叹息边同情地将徐曼凝遭遇的事情说了出来，而徐管涛听完这发生的一切，猛地瞪向舒牧昭，双目喷火似要将她烧成灰烬。
但很快的，他却转身，撩起袍子，朝慕容凌跪下，“王爷，请为小女做主啊！”
慕容凌低头看他，“徐大人想要本王怎么给你做主？”
“下官请求将舒牧昭这歹毒之女收押，升堂审讯。务必要将此案查个水落石出。”徐管涛头磕在地上，大有他不答应就不起来的架势。
慕容凌重又抬眸看向舒牧昭，恰好也迎上那清亮明锐的视线，转瞬之间，舒牧昭快速地别过头，暗自叹息自己又一次败下阵来。
“舒大小姐，你有什么想说的？”却听慕容凌问道。
舒牧昭攥了攥拳头，垂下眼睑，“没有。一切听凭王爷处置。”
“那就请舒大小姐随本王回江城府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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