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轮椅
沈长宁在现代的时候闲来无事就喜欢练字，写出来的字清清秀秀的十分好看。
“花弄竹中泉……接出下联者价可少两文……机遇难逑，先……啥叫先到先得？”小贩一头雾水，“意思就是对个对子就能少两文？”
意识到自己失言，小贩忙捂住嘴，专注自己生意了。
不对不对！刚才还说不去关注隔壁摊到底想干啥呢，赶紧干活，赶紧干活！
沈长宁悠闲自得，丝毫无担忧的情绪。
那副字刚挂上便有人上前，那人一身书生打扮，儒雅矜持，本就在沈长宁摊子前徘徊许久。
“姑娘，你这规矩……可当真？”
沈长宁抬头，笑着回：“当真！”
“那小生便献丑了。”那男子清清嗓子，对上了一句。
沈长宁微笑着递给男子茶水，对方一品，双眼亮了起来，忙问：“姑娘这是什么花儿？竟有如此奇香！”
“山花罢了。”沈长宁随意搪塞过去，余光又瞧见有人过来，远远地张口便开始对诗，寥寥几字传入沈长宁耳中，居然挺合她的心意。
沈长宁同样递给了对方一杯，并说，“你这句我喜欢，干脆少你三文钱，只用给我七文就行！”
刚那个书生不满意了，文人总归是不喜欢落人家一头的，当即心里寻思着绝不能被别人给比了下去，待会儿还得再去对一句。
而这周围观望的人一听沈长宁还能折价，更有兴趣了，无论好是不好，上赶着来对。
于是更多人好奇了，会不会对诗的，都来插一脚凑个热闹，他们眼里盯着那两三文的优惠，反而忽略了十文的价钱本身偏贵的问题。
中途还碰见了关二狗，他一见沈长宁，就豪气得一买五杯，连带着竹筒子加价买回去了，一边的景璘拉不下脸来，在关二狗过来的时候绷着一张脸，关二狗离开后，立刻把嘴角都快咧到了耳根。
在那之后，景璘一扫之前有些担忧的情绪，喜笑颜开，热情地开始招呼客人。
刚才还在嘲笑沈长宁的小贩傻眼了，就这么眼睁睁瞧着旁边摊子火速卖完收摊往家赶，景璘提着大包小包走在前面，还朝他哼哼笑了两声。
他突然开始琢磨着，要不明天也照着沈长宁这个方法试试？
*
回到家后，清点了下今天赚到的铜板，一共快八百枚，桌子上堆了小山包那么高 ，被景璘一颗一颗穿成了一串，藏到厨房米缸底下。
他是真的有点被吓到，回来后急急慌慌问沈长宁：“明天还去不？”
沈长宁摇头：“花都没有了，还去？况且明天模仿的就多了，去了咱也讨不到什么好。”
景璘觉着沈长宁的话说得有道理，便也不再提这茬子事儿了。
沈长宁这时又兴致勃勃换了个坐姿，问景璘，“你知道镇上那个木匠手艺好不？明天我去瞧瞧。”
景璘不知道沈长宁接下来又要弄些什么名堂出来，回想了许久，给她说了个地址。
于是第二天沈长宁就拿着一张图纸又到了镇上去。
路上，刘婶几次看向沈长宁，欲言又止。
沈长宁看出了刘婶的犹豫，抿着嘴唇笑得矜持：“刘婶，你要说什么就直说吧？”
刘婶又踌躇了许久，才百味杂陈地开口：“我看见你们家建新屋子了……”
沈长宁听后，哭笑不得。
她以为会是什么糟糕的事儿呢，没想到是这个。
也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房子是卖了她之后才有钱盖上的。
要是原来的沈长宁，肯定会感到悲哀，但是现在的她可就不会了。
“刘婶，他们家的事情是他们家的，不关我的事。”沈长宁无所谓地对刘婶解释，却毫无例外得被刘婶以为成了她在强颜欢笑。
刘婶看沈长宁的目光更加怜惜了。
小姑娘面上看起来云淡风轻的，指不定心里难过成了什么样。
但是毕竟正如沈长宁所说，是别人家的事，她也不好管，只能长叹一声，转移话题，“对了，你嫁到景家去，习惯不，你男人有没有对你怎么样……？”
沈长宁眉间舒展：“过得好得很，劳烦刘婶挂心了。”
刘婶左看右看，确定沈长宁身上的确没什么被凌虐的痕迹，才松了一口气，又神秘兮兮凑到沈长宁耳边去，小声说，“听说那个景琰可喜欢折腾人了……看你也不知道，我就悄悄告诉你，他以前娶过好几个媳妇，都是新婚那天就抽抽搭搭逃出来，说他凶得很！”
又拉了两下沈长宁的衣服，她小声提醒沈长宁：“他这回估计是懂得装乖了，你也别掉以轻心，小心一点，要是真出了什么事，赶紧逃！”
沈长宁这下表情不怎么好看了。
她的关注点不在刘婶如何形容景琰的残暴上，她的关注点在……
景琰这家伙在她之前还娶过那么多个媳妇？！
凶得很？！
莫名地，沈长宁开始浮想联翩起来。
想着想着，胸口发闷，难受得慌。
所以他以前是有过很多女人的咯？
……
发现沈长宁不说话了，刘婶也识趣地不再说什么。
*
去了景璘介绍的那个木匠铺子，沈长宁把图纸给了掌柜瞧，那掌柜人称老陈，是这条街做木工细致出了名的。
老陈盯了图纸好一阵子，眼中新奇的意味儿渐浓，沈长宁在一旁问道：“做这个大概需要多久呢？”
老陈这才如梦初醒，攥着图纸沉吟半晌，回她道：“七天。”
沈长宁爽快地付了钱，临走时转头叮嘱老陈：“这图纸不可外泄，您可记得收好了。”
老陈忙不迭点头，把图纸背在身后，吓得除了一身冷汗。
他本来还寻思着这东西做出来能赚上一笔，没想到沈长宁这么快就识清了他的心思！
*
沈长宁回屋后，在景琰房门口来来回回晃荡了半天，也不敢进去。
她算是个有洁癖的人，无论是身理还是心理上，加之上一世她家君上独宠她一人，从不给别的女人一个眼神，越养倒是越把她弄得娇气起来。
要是这一世的君上有过别人……
沈长宁咬咬唇瓣，她其实打心眼里是不相信景琰会碰别的女人的，但是现在没个确切的答复，她心又虚得很。
而且最糟心的是，她还不敢问。
她现在又有什么立场去问景琰这些问题？
“唔……”
沈长宁敲敲脑袋，索性蹲在地上画圈圈，心里继续纠结。
这时门内景琰的声音传了过来：“进来吧，在门口待着干什么？”
景琰早就听见了门口一直没有停过的踱步声，知道那是沈长宁的脚步，还有点疑惑于她为什么不进来。
门外面安静了好一会儿，门板才被颤颤巍巍打开了。
沈长宁半垂着头，进门了也不敢迎着景琰的眼睛。
她怕一看到景琰那双眼睛她那点勇气就软了，她无论在哪个世界，都对景琰没辙。
“想干什么？”景琰见沈长宁难得一副乖顺的小猫儿似的样子，不由得轻笑两声，问，“是有什么事情想告诉我吗？”
沈长宁嗫嚅了会儿，小声说：“给你定了个轮椅，以后我推着你多出去逛逛……”
听此，景琰眉目又软和了几分。
之前沈长宁有给他看过那个叫做“轮椅”的东西的图纸，也盘算过给他定一个，他其实不太相信沈长宁真会赋予行动，没想到她今天真这么做了。
低低的笑声溢出喉咙，他朝沈长宁招招手：“就因为这事儿？那你害怕什么，过来。”
沈长宁小步小步挪动着过去，就感觉到腰上一阵大力，她直接被带进了景琰的怀里。
这段时间的朝夕相处，再加之之前那个吻，景琰对沈长宁的印象早就从陌生人彻彻底底更换成了他的妻子。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这个小姑娘的身影就扎根在了他的心底，怎么也去不掉了。
被景琰身上她所熟悉的气息包裹，沈长宁有那么一小会儿的享受，随即又想起了之前刘婶说的话，更郁闷了。
她用力挣扎，挣脱了景琰的动作。
景琰没想到沈长宁会突然挣脱，他的手顿时僵在原地。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搂沈长宁，没想到会被拒绝。
那点敏感的小心思像是藤蔓一般，突然就窜了上来，爬满了他整个神经。
沈长宁这样拒绝他的动作，是不是意味着……她其实并不那么喜欢他？
或者……因为那个轮椅花费颇多，沈长宁在埋怨他？
无论是哪个猜测，都让景琰有些灰心，手轻轻垂下来，满身被颓丧的情绪所萦绕。
沈长宁自是注意到了景琰的小动作，也清楚景琰这又是在胡思乱想了，可是她现在也手足无措，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就算被这么误会着，她也不敢把她纠结的东西问出口啊！
太……太羞耻了！
忽地，她腰上又是一重，她被吓得往后倾倒，又因为腰上的束缚从而能够稳住身形。
低头去看，发现景琰两只手圈住她的腰，似乎是在低低地颤抖着。
景琰把沈长宁抱得紧紧的，让沈长宁想要挪动一分都做不到，哑着声说：“我……我不用那轮椅也可以的，不用费钱……刚才冒犯到你，是我自作多情……”
“抱歉……请你不要因为这些……讨厌我。”
“我只是想让你……更喜欢我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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