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挫败
“我才不呢，你肯定会把我打得落花流水。”林丽丽摇头。
沈元乐了，说：“那我让你五子，怎么样？”
林丽丽眼睛一亮，专业九段让五子的意思可与业余五段进行一场不相伯仲的对局，这个“不相伯仲”可不是指最后打得难解难分、勉强获胜，而是十局下来，胜负参半，各赢五局，即可能以微弱之势获胜，也可能以大比分之势获胜。
理论上只要让子够多，专业九段也赢不过段位都没有的初学者，现在让五子，足够让她看到获胜的希望了。
“说好了！让我五子！”
“说好了，我等你下完这局。”
沈元说完，正准备起身，林丽丽突然拉住他：“不！我这局认输！现在就跟你下！”
“这么急？”他哑然。
“我要把你打得落花流水。”林丽丽趾高气昂地说。
“……行啊，那你坐过来。”
沈元扯了扯嘴角，倒也不介意。
林丽丽见此，当即向对局对手道歉，然后跑到沈元对面，迅速将五颗黑棋放在围棋四角的星位和正中心的星位上。
围棋棋盘是19X19规模，横竖各有19条等距离、垂直交叉的平行线，共构成361个交叉点。
棋盘上有九个交叉点用大黑点标识，术语叫星位，其中一个星位在正中心，叫天元，另外八个星位则围绕着天元占领了附近的八个交叉点，分别在距离棋盘边缘四个点的正东、正南、正西、正北和正东南、正西南、正东北、正西北点。
一般不超过九子的让子，都会先放在星位上，抢先占领优势点，林丽丽的五颗棋子就放在天元和正东南、正西南、正东北、正西北的四个星位上。
“好了，开始下吧！”林丽丽迫不及待地说。
看起来很想把自己打得落花流水嘛？沈元笑了，以他现在的围棋水平，让九子都有大概率获胜，区区让四子，想赢他可不容易。
“点三三。”
他将第一颗白棋放在了正西北星位附近，围棋四角的星位距离棋盘边缘都有横竖四个点的距离，又叫四四位，“点三三”就是放在正对着角、距离棋盘边缘都有横竖三个点的距离的三三位，目的是为了抢占这一角的地盘。
转眼十分钟过去，沈元接连四次“点三三”，将四个角的地盘都占领并成功做活，与此同时，林丽丽在向棋盘中心发展，布局都偏向占领中央地盘。
但中央地带间隔较大，不像四角有边缘保护，如依山傍水，先天地理上占着优势，只需要抵挡两面进攻，所以当沈元从四角发起攻势时，林丽丽防守不足，连连遇挫，预计占领的地盘渐渐缩小。
“嗯？这么激动？”
沈元瞄了眼林丽丽的脸色，仿佛看到沈苍对局“天元”时的场景，他们都紧张得心跳加快、热汗滴下，只不过沈苍当时还能不动声色，林丽丽则全部写在脸上。
“留点情，别让她输得太难看好了。”
为了获胜，林丽丽在接下来半小时里，转守为攻，分别向正东、正南、正西、正北四个方向的星位发起进攻，试图扩张地盘。
沈元原本可以阻止，不过为了留情，故意走错几步，让出了一部分地盘。
直到终局结束，两人开始清除死子，计算双方最后的活棋——理应比黑棋少的白棋比黑棋多，毫无疑问是沈元的胜利。
林丽丽不甘心地说：“我不服！再来！”
沈元嘿嘿一笑：“明天吧，快六点了，该下课了。”
“明天我一定会赢，一定要把你打得落花流水！”林丽丽握紧了拳头。
“好、好。”
沈元敷衍。
……
第二天，林丽丽果真来要求对局，沈元还是让五子并手下留情，以微弱之势获胜。
林丽丽抿了抿嘴唇，倔强地说：“再来！这次让六子！”
“行。”
沈元无所谓，继续第二局，但第二局他依旧赢了。
“再来！这次让七子！”
“行吧。”
沈元继续开始第三局。
第三局他原本打算让林丽丽赢一次，结果林丽丽在中盘阶段频频出错，他又不能放水太明显，最后又以微弱之势获胜。
“再……再来！这次让八子！”林丽丽脸色难看地说。
还来啊？沈元心里吐槽，他已经腻了，不想再下下去，厚此薄彼，老跟林丽丽下也不太好，该想想看怎么安慰林丽丽并揭开这个话题了。
只是没等他想好该说什么，旁观的一名男孩就说：“别八子了！干脆九子吧！”
有人揭竿而起，就有人响应，更多小孩子七嘴八舌地说——
“就是，你都占了沈老师那么多时间了。”
“下不赢就别下啦！”
“快让位吧，我们也想跟沈老师下！”
林丽丽脸色越来越难看，好像快哭了，偏偏手上紧紧地抓着棋子，一点也不想让位。
求胜心切啊！沈元怕自己附和其他小孩子的话会让林丽丽真的哭起来，连忙说：“就来最后一局吧，还是让你七子。”
他这局准备彻底放开手脚，让林丽丽赢一次。
只是对局下到一半，下课铃声突然响起。
“小朋友们，12点到了，各位快跟爸爸妈妈回家休息，下午两点再来。”季婷站在棋室中央说。
小孩子们听此，纷纷起身欢呼雀跃，有的直接跑出棋室，有的开始收拾东西，还有的和对局对手默契地继续对局，打算下到决出胜负为止。
沈元则说：“吃饭去吧，棋局就先放着，晚点再下。”
棋局才下到五十五手，刚刚结束围棋三阶段里的布局阶段，接下来才是进行厮杀的中盘阶段和准备终局的收官阶段，需要花费不少时间，现在停下比较妥当。
林丽丽沉默半晌，“嗯”了一声，一言不发地收拾东西，然后离开棋室。
……
两小时后，新的课时开始，小孩子们陆陆续续回到棋室。
然而当沈元回到棋局面前时，林丽丽并不在。
他将整个棋室望了遍，没见到林丽丽的影子：“林丽丽她，没有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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