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三师兄风羡云
拖着一条脱臼的胳膊回到房间,江歌离拿出一条毛巾咬在嘴里,然后手掌按在桌子边沿上,右手那么扳直手臂,奋力一压。只听得咔嚓一声,那条脱臼的胳膊又接了回去。只是因为只有一条手臂可以活动,并不能完全施展宗门的接骨手法,反而有点生拉硬拽的意思,让江歌离疼得使劲跺脚,眼泪直流。
松开毛巾,江歌离躺在通铺的一个很小的角落里,不敢打扰到其他师兄。即使刚才好多人都看到他进来,也知道他受伤,但这些“熟睡”的师兄们个个侧过身子,沉浸在梦乡里,对此视而不见。
江歌离说不上怨恨,也无力指责他们,毕竟都一年多了。他从不期盼着这些人会帮他,只要不害他就算是谢天谢地了。
夜里,江歌离躺在墙角,进入梦乡,眼泪直流。他梦到娘亲了,那个妇人始终对他微笑,只是从不靠拢。
天还未亮,江歌离便被几个好心的师兄喊起来吃早饭,不过吃早饭前必须有人先去挑水,这个光荣的任务自然落到了他这位小师弟的身上。
江歌离担着水桶,往山脚走去,然后打了两桶水,又开始迅速登山。他个子虽然已经很高了,但总是瘦瘦弱弱的,一担水他要花一个时辰才能挑上山。不过等他上山之后,剩下的饭菜也就只有一个馒头,还有几根榨菜,江歌离数了数,“还好,算上这根小的,一共有四根,运气真好。”
似乎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日子,江歌离并无怨言。
吃过早饭,其他弟子都会去练剑,而江歌离则要去给师兄们洗衣服,还要劈柴,任务繁重。
“小江,把衣服洗了,柴劈了,再来帮我做饭,快点知道吗?”四师兄大胖子满溢玉站在厨房门口喊道。
“知道了,很快就来。”江歌离喊了一声,手上的动作又快了几分,只是昨天受伤之后,左手还没有恢复过来,根本使不了劲,再快也没有多快。
很快满溢玉又喊道:“听见了吗?还不快来。”
“唉,来了。”江歌离应了一声,只好把衣服先放在一边,擦了擦汗水,赶快朝着厨房跑去,他不敢让自己这位师兄再喊一次,不然就要被那猪一般的身躯撞一次,非死即伤。
江歌离来到厨房门口,熟门熟路把柴禾加满,又去给锅里加水,然后单手切菜。他虽然很少练剑,主要是没有时间,但他的刀法却很是熟练,哪怕只是用单手,切的菜丝是丝,条是条,块是块,比胖子满溢玉要好上太多,不过这也就满溢玉一个人知道,外人都以为是满溢玉切的,毕竟他才是负责伙食的厨子。
“四师兄,我切好了,那我去洗衣服了。”江歌离把菜刀递给满溢玉道。
“急什么,我看到快没柴了,你先去给我劈柴,等一会儿再去洗衣服。”满溢玉说道。
江歌离不敢拒绝什么,拿好斧头又往外走,开始劈柴。
他将一根圆木放在木墩上面,然后单手握住斧头一端,沉下一口气,瞄准圆木中间,心念:天地有道,剑气自生,我心念之,一剑纵横!
斧头轻轻落下,圆木应声劈成两半,向两边飞去。
而斧头则悬空在圆木刚才位置的中间,不偏不倚。
江歌离呼出一口气,“这就是师父说的剑气吧,心有所念,力必达之。”
接着又放上一截圆木,如上心念一遍,然后一斧劈下,如此反复,不多时,少年就已经劈了一大堆。
虽然少年很少有时间练剑,但每次花自盛说剑练剑时,少年都会远远听着,看着,然后自己体会,一边做事,一边练习。以斧头做剑,以树枝做剑,以菜刀做剑,以晾衣杆做剑,以扁担做剑,凡所触之物,都可做剑,亦可练剑。
只是少年到底没有师父的亲授,也无师兄的解惑,所以剑术也就一般,除了那位贪玩的师姐,他谁都打不过,也不敢打,毕竟被几人轮番胖揍的日子还不算少。
少年劈柴完毕,又去洗衣,时不时还要去厨房帮一下满溢玉,当真是忙的很。
“不好了,不好了,青云剑宗的人又来比剑了。”这时一个师兄跑来喊道。
满溢玉拿着菜刀从厨房里跑出来,一个人堵住了整个门口,问道:“什么,又来了。这次来了几个人?”
那师兄伸出五根手指,又变作三根,“本来有五人,但是好像挑战的只有三个。”
“三个?”满溢玉解下围裙,“好,我去和他们较量较量。”
刚走两步,满溢玉又转头对江歌离说道:“把这里菜都看好了,要是糊了,我可拿你是问。”
江歌离待在原地,点了点头,然后快速跑去厨房看火。对于这场比剑,他虽然兴趣很大,但是师兄吩咐的事他可不敢耽搁,除非你想体验一下被一个几百斤的胖子撞进墙里的感觉。江歌离不多不少,体会过两次,一次一个月才下床,第二次十天就下了床,进步不小。
青云剑宗和凌云剑宗同属于西南两大剑宗,一直不对付。两宗从往年便开始,一直相交不断,打生打死之人不在少数。而且很多年前,凌云剑宗一位高人更是独自单挑青云剑宗十八人,折了十一人的剑,又砍死六人,直到最后一人才败下阵来,被敌人一剑洞穿了心脏,砍下头颅挂青云峰上。
这么多年,凌云剑宗一直视其为耻辱,势必要再上一位高人,去青云峰取下头颅,让那位前辈入土为安。只是这些年来,凌云剑宗弟子资质一般,并无出世人才,那颗头颅也就一直挂到现在。
而且青云剑宗一直主动派弟子上凌云剑宗挑战,大概一年一次,已经持续十年。这些年来,青云剑宗十年十胜,不可谓不强。而凌云剑宗也只好忍气吞声,不敢搭话,就连寻常弟子下山遇到青云剑宗的弟子,都要绕着走,生怕双方看过红眼之后,被对方打死。
这次青云剑宗来了五个人,四个弟子,一个宗门长老。花自盛早早听到消息之后,便等在山门,等看到人影后,脸上的沉色也勉强笑了起来,“刘兄,有失远迎,还望恕罪啊。”
“哪里的话,是我们青云剑宗的又来叨扰了。”刘师兄笑了笑,然后介绍道:“我给你介绍一下,这几位都是我们青云剑宗的弟子,赵勉、钱云、孙无谓,还有小女刘汐儿。”
花自盛看过去,前面两个弟子,神色倨傲,而那个叫孙无谓的却是心不在焉,至于那个叫刘汐儿的少女,模样周正,眉眼如画,倒是和自己女儿生得差不多好看。
刘汐儿拱手笑道:“汐儿见过花伯伯。”
花自盛点点头道:“刘兄好福气啊,生得这么一个漂亮女儿。”
刘师兄笑了笑,满是得意,“还好啦,花兄你还不是一样,我听说侄女也这么大的年纪吧,也出落得水灵。”
花自盛说道:“我那女儿生性骄纵,哪里和刘侄女比的,不过她俩的确年龄相仿,倒是可以成为一对姐妹。”
刘师兄笑了笑,然后对刘汐儿说道:“汐儿,我和你花伯伯还有些事要做,你自己随便看看吧,可以去找花伯伯的千金玩,但切记不要在凌云山捣乱,听见没有。”
刘汐儿点点头,向父亲和花自盛,还有几位师兄告辞离去。
这时刘师兄才说道:“花兄,今年的比剑怎么个说法?”
花自盛脸色不变,只是轻声说道:“按照以往来吧,去凌云剑台吧。”
刘师兄并不反对。自从两剑宗有了这比剑的惯例之后,双方大型相斗的局面就很少出现了。一是避免再出现如之前那个高人一般,一气斩杀太多人,不仅伤了敌宗的元气,对自己宗门那又何尝不是一种消耗呢。只是这些年以来,一直都是凌云剑宗输,所以花自盛对这个惯例,可谓是深恶痛绝,但好在他定力够好,始终微笑待人,谦逊温和的长辈形象,让人印象深刻。
刘汐儿离开父亲之后,便在凌云山开始乱逛起来。虽然父亲是叫她去找花菇蕊玩耍,不过刘汐儿并不认识她,也不想去,便独自一人随意逛了起来。她知道虽然这次父亲同意带她来凌云山,却不让她比剑,是认为她剑术很差。但她自己却不那么认为,只是比自己的师兄们差了些许,难道还会比这凌云剑宗的人差了?
走了一会儿,刘汐儿来到前山一处别院,看屋子有些破落,而又无旁人,只有寥寥炊烟,便想着自己出门这么长时间,还没有吃过饭喝过水,就想着前去找找点东西吃,弄点水喝。
推开院门,刘汐儿大步走了进去,又仔细环顾一圈,的确无人,便走到水缸旁,拿起舀子便喝了一大口。因为喝的有些急,不少水洒到了她胸前的衣襟,立马湿了一片。
刘汐儿擦了擦嘴角,笑道:“好甜啊。”
“谁在外面?是四师兄吗?”立马忽然传来一个声音。
刘汐儿心下一惊,但又想到自己可是青云剑宗的人,怕他们凌云剑宗的做什么,便镇定站在原地。
厨房探出一个脑袋,看了一眼女子,轻声问道:“你是?”
刘汐儿一看是这么个呆呆傻傻的少年,便更加宽心了,说道:“我叫刘汐儿,刚才渴了,来这里喝了一口水,怎么,不行?”
“行行行,当然行。”屋里人便是江歌离,他垂着手臂走出来,又想起一事,便问道:“对了,你喝的哪里的水啊?”
刘汐儿指了指自己身旁的水缸,“就是这里面的啊,有什么问题?”
江歌离脸色变了变,有些古怪,轻声说道:“刘……汐儿是吧,那个,这个水不能喝。”
刘汐儿诧异道:“怎么不能喝,你刚才还说行呢,怎么现在又不能了?”
江歌离声音更小了,“那个水是用来洗衣服的。”
刘汐儿说道:“然后呢?”她言下之意用来洗衣服的水难道就不能用来喝了么。
江歌离说道:“额,那是我从山脚下挑上来的。”
刘汐儿又说道:“所以呢?”
江歌离见她还不明白,就干脆说道:“山脚下那条河里的水不能喝,因为,因为……因为我们师兄弟们经常去那里面洗澡,也偶尔洗……脚。”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犹如蚊音。
但刘汐儿却是一字一句听得清清楚楚,那竟然是山下的水,还有人在里面洗过澡,洗过脚。一想到这里,刘汐儿立刻趴在一旁呕吐起来。
江歌离站在一旁,挠挠脑袋,不知所措。
……
众人来到凌云剑台之后,双方阵营摆开。花自盛带着刘师兄往看台上走去,而弟子们都留在下面。
此时剑台上已经窸窸窣窣站满了人,花自盛笑道:“今年刘师兄带的这三个弟子都是贵宗佼佼者吧,看来我们剑宗今年又要输咯。”
刘师兄笑道:“花兄不要妄自菲薄,谁人不知花兄培养了几个年轻弟子,个个武艺高超,剑法超群,恐怕我明年要在青云剑宗等着花兄带弟子前去问剑咯。”
花自盛摇摇头,“刘兄说笑了,我那几个弟子不成气候的,耍耍剑看着可以,要是比剑那就不行了。”
“没试怎么知道呢,还是比试后再说吧。”刘师兄说道,“我听说你的三徒弟武艺卓绝,犹胜老大老二,不知是哪一位?”
提起那个三徒弟,花自盛得意笑了笑,“你说风羡云啊,他本事倒是有,而且的确是我众多弟子之中最为出类拔萃的一个,只是可惜这次他下山去了,想必今日是赶不回来了。”
刘师兄一愣,“那有些可惜了,不然可以给那几个家伙长长记性,免得总是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
花自盛也有同感,只是不便说出来,便一笑而过。
下面众弟子已经开始纷纷议论起来了,都在讨论这次比武。
“今年我们凌云剑宗会赢吗?还是依旧是他们青云剑宗的赢?”
“我哪知道,不过按照以往惯例,都是青云剑宗赢,我看今年也差不多吧。”
“你别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万一我们今年赢了呢?”
“我看难,你也说了,我们赢是万一,别人是一万,怎么都输好吧。”
“是啊,而且我打听了,那个青云剑宗的长老刘诚今年带来的三个弟子可了不得,个个都是宗内弟子高手。”
“是啊,我也听说了,赵勉是霸道之剑,听说剑气很重,挥动长剑的威力就跟挥动门板一样,大气磅礴。而钱云则是诡异之剑,听说擅长出阴招,让人防不胜防。”
“那孙无谓呢?”
“这个人我倒是没怎么听说过,不过我想他既然能来,想必也不会差。”
“哎呀,完了,看来这次我们又要输了。”
“谁说的?”这时一个声音从后方传来,众人转头看去,一个青年身背长剑,一袭青衫,样貌英俊,风度翩翩缓缓走来。
众人见后,立即齐刷刷叫了起来,“三师兄,三师兄……”
来人便是三师兄风羡云,青云剑宗坤字辈第一高手。
这时青云剑宗几人也转头看了过来,赵勉、钱云显得有些躁动,而孙无谓还是那副死人样,只是瞥了一眼,便转过身去,不再多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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