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复盘
王常儒继续主持大会，二楼依然有人重金下注。冯克寒与副狱长蒲圆圆兴致颇高，尤其是蒲圆圆，她似乎是看上了一位青年才俊，在那位青年才俊使出几招飘逸的腿法后，她便飞身下台，要那男子跟了她。只是那男子是玄境宗年轻一代的娇子，被宗主寄予厚望，只要回到宗内，自然前途无量，所以又怎肯屈服于一个女子的威严之下。蒲圆圆也不啰嗦，既然男子擅长腿法，她便以腿法对付男子，不到十招。那男子满脸不可思议地倒在地上，嘴里还流着血，一只手臂更是被女子一脚踢得骨折，外面露出长长的一条伤痕，就算是治好了，疤肯定在。
之后另外还有三场，都是声大势小的比武，有着很大的蒙骗嫌疑。不过冯克寒并不在意，就当是玩了，反正一月大半时间无聊，也就今日可以消遣一下。
江歌离被小白和小黑两个大汉扛到了医馆，和他一起的自然还有何宇山、黄鹤三以及那位天下第一正宗的天之骄子。医馆不大，不过倒是有七八张病床，里面物品摆放紧凑，但绝对整齐规整。
姬仙儿换了一身褐色长袍，身后跟着小青小赤两个丫头。二人一个拿着医箱，一个拿着几截短木棍，还有一些白布，似乎是用来接骨的。
姬仙儿侧身坐在那位骄子身侧，手法极其娴熟的为他止血，接骨，抹药，上甲板，缠好，一气呵成，没有任何拖沓。
然后就是包扎何宇山，还有黄鹤三。何宇山虽然中了一剑，其实并不算多严重，至于黄鹤三也只是断了一根手指，在医馆看来还是算小病小伤，没什么大问题。小赤安慰道：“黄鹤三，哎呀，你怎么这么可怜，断了一根手指，痛不痛啊，我给你吹一吹，吹一会儿就好了，下次可不能再贪玩了，哪有自己砍自己手指的人呢。你这不是笨是什么，不过也算是了，毕竟像你们夜雨楼的人很少有脑袋正常的，为了那几十两银子，真是连自己都下得去手，佩服。”
小青说道：“那有什么啊，我听说他们夜雨楼狠起来，自己砍掉自己脑袋的都有，更别提手指头了，还是小指头。”
黄鹤三脸色铁青，另一只完好无损的手正欲发作，“你们……”他话还未说出，猛然叫了出来。小青嗤笑道：“小赤，你干嘛动人家手指，不痛吗？”
小赤吐了吐舌头，“不痛，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吗。”
“你是不痛，但他可就要痛死了。你快放开，不然师父一会儿非要惩罚我们不可。”小青说道。
小赤赶紧松开捏住黄鹤三断指处的手道：“好吧，看在师父的面子上，这次就饶了他。”转身对黄鹤三说道：“你走吧，这几天不要太使力哦，小心手指头流血，到时候我可不会再给你包扎。”
黄鹤三早已汗流浃背，重重点了点头，快步离去。
姬仙儿给何宇山弄好后，这才来到江歌离身侧，很明显胳膊一处伤口，后背一处，腹部也有，一共三处，都不是致命伤口，但都比较深。恐怕没个几日调整，是下不了床的。
姬仙儿给他包扎完毕，然后让他平躺着，又吩咐小黄去熬药，等一系列事忙完，早已是凌晨。
江歌离道了一声谢，然后闭着眼开始复盘。这复盘有些下棋复盘的意思，就是找自身的纰漏，以及对手的妙手。不过江歌离对黄鹤三的妙手基本没什么认可，倒是黄鹤三说的成王败寇那几句话倒是印象深刻。总之这一次能赢，巧合也有，实力还是差了一点，哪怕萧南风已经昼夜训练了两天，已算是临时抱佛脚抱得算好的了。可能还是江湖阅历差了点意思，所以最后才落得这么一个两败俱伤的结果。赢？非也。
江歌离捂着自己的左肩，想起当时的情景……
黄鹤三突然偷袭的那一招实不太光明，但擂台比武本就如此，没有规矩，没有计较，只有生与死。不过那一招并没有得手，之后就是黄鹤三那暴起的一招，先是运用游魂步突袭到江歌离身侧，随后以断剑向江歌离胸口插曲。而江歌离情急之下，立即转身侧移奔了出去，但还是晚了一步，断剑插入了他后背，顿时鲜血直流，所幸并没有伤到根本。黄鹤三一招得手，心里大喜，连忙抽出断剑，再次向下插去。江歌离不敢再大意，连忙躲闪，并用腿蹬着黄鹤三的腹部，使他不能近身前来。这种已经不能算是招数了，而是地痞流氓打架时，随意应对的动作。黄鹤三毕竟是夜雨楼刺客，反应很快，当下回转断剑，向江歌离双腿砍去。江歌离连忙收回双腿不敢再蹬他，但后背的伤着实让他难受。眼看黄鹤三又要杀来，江歌离连忙向后一个跟斗，翻了起来，堪堪躲过黄鹤三向他胯下的一刀。他急退七八步怒道：“黄鹤三，你他丫的干嘛呢？要坏老子根儿？”
黄鹤三说道：“你死了，要根有何用？难道下了地狱还要与鬼缠绵吗？”
江歌离气道：“那请问令堂还在世否？”
一听这话，黄鹤三自然气得牙痒痒，骂道：“畜生，受死吧。”当下又是一招横扫，江歌离低头躲过，同时身子向他腰抱去。黄鹤三发现自己被抱住后，大骂道：“小畜生，放开我。”说着又是一剑往下插下去，说不得就要直插穿他后背。
江歌离连忙松开，绕到黄鹤三身后去，又将他抱住。黄鹤三抓他不到，又砍不到他，气道：“畜生，敢不敢正面厮杀？在后面躲躲藏藏算什么英雄好汉？”
江歌离笑道：“我可不是什么英雄好汉，真正的英雄好汉应该是你黄前辈才是，天下脸皮厚第一人，人人都应该敬你这位英雄好汉。”
黄鹤三气道：“泼皮，少来闲话。”说着将长剑向江歌离抱着的手刺去。江歌离早已知晓他会这么做，当下赶紧松开手，连忙挑开，又躲过黄鹤三突然转身的一刀。
江歌离笑道：“黄前辈果然厉害，口口声声让我与你正面厮杀，我这刚一松手，你就出手了，当真是正面的很。”
“废话少说，小子看剑。”黄鹤三当下又施展游魂步，转瞬出现在江歌离身侧，直刺一剑，江歌离连忙侧身躲过。然而黄鹤三一剑刚完，第二剑又来。他的剑法虽不如落剑湖的剑法高明，但胜在步法诡异迅捷，是以出剑不快，但出剑的方位变化却是快之又快，不然何宇山怎么会不是他的对手呢，就是因为躲无可躲，难以防守，最终不得不败下阵来。然而江歌离与何宇山不同，江歌离虽然不会什么剑法，但这些天萧南风一直都在教江歌离防守剑法，不教一招一式的进攻招数，而是教的全是防守。
一般防守有两种方式，一种是以内力贯注全身，使周身形成一个罡气罩，自然刀剑不破，水火不侵，但这种方式有一个很大的前提，那便是要内力深厚，还要有相应的功法，不说第二条，光是第一条很明显，江歌离就不符合。当日萧南风只是用功法帮他压制住了那三股内力，并没有帮他化解开来，所以此刻的江歌离还是没有丝毫可用的内力，那么这一种办法自然就行不通了。另外一种，便是最常见，也是最实用的方式，那就是躲避。让别人刺来的剑全部刺空，或者被拦截下来，那么自然就是防守了。
而江歌离恰恰就是只练了这一招，所以当黄鹤三用那快捷无比的步法配上剑法进攻时，江歌离是完全可以躲避的。他的身子如扶风摆柳，轻柔异常，诡异莫测；他的步法如流水入清潭，辗转回旋，不可分辨：他的双手却如两个大小轮盘，手肘运动，手腕翻转，圆转如意，捭阖有度，妙不可言。
十几招下来，黄鹤三竟是一招没有碰到他身子，而且很多时候，反而被带着跟随江歌离的脚步行动，以慢带快，循环往复，二人曾有一度步子一致。
令不少人惊叹不已。这已经有些高妙可言了，不仅是裂山门、烈火劈刀门、青莲慈航、落剑湖感到惊讶，就算是见多识广的冯克寒也一样笑意浓浓，似有玩味。
黄鹤三连忙退开身形，骂道：“小兔崽子，你这是什么妖法？竟然可以让我步法错乱。”
江歌离抱着脑袋说道：“你想学啊，我教你啊。”
黄鹤三懒得与他废话，当下又冲了过去，但见江歌离脚下画出一个圆来，手腕翻转，一手向上，一手向下。黄鹤三甚感诡异，似乎从未看见过这种起势。不过这也不是黄鹤三见识薄浅，一个夜雨楼的人物怎么都不该见识薄浅，只是江歌离施展的这些完全就是萧南风所教的，那是根据纵横大道，结合天地人之理所取出的一些招式，虽未成熟，但已经是有模有样了。在江湖上从未出现，所以黄鹤三又怎么会见过。
黄鹤三咬了咬牙，想着他既然要顺势，我就跟他顺势，找机会再补上一刀即可。想着身子已经跳去，手中断剑下刺后又上撩，如蛟龙腾舞。江歌离一手压下他的手腕，反手往自己身前一勾。一般而言，对敌之中，被人往前拉自然而然会想到往后逃开。然而黄鹤三有了准备，却逆其道而行，不退反进。江歌离吃了一惊，等要推开他时，那断剑已经刺中了他的腹部，顿时鲜血喷出。江歌离也顾不得那么多，连忙手腕翻转将断剑反推回去。然而黄鹤三一招得手，又要再下杀招，直接平刺过去，根本顾不得什么招不招的。江歌离依旧一手压住他的手腕，右手一勾，同时左手翻转他的手臂，一挡一拍，将拿剑的手立即拍转方向，然后顺着力道向内侧下刺而去。同时江歌离曲着右腿，用膝盖将黄鹤三用来平衡左手往上一撞。刚好，长剑插下，左手上摆。一上一下，一根手指飞去。
江歌离躺在床上闭着眼，“顺势之后导势，圆转如意，这样才能立于不败么，我还是练得差了，不然以师父所教的招数，怎么也不该如此，让他失望了吧。”
叹了一口气后，江歌离又愁道：“如今算是和夜雨楼的结下了梁子，算上落剑湖、裂山门还有那个汉子，已经有十几人了吧。我这才来几天不到……”重重叹了一口气后，又道：“不过也无所谓，只要将师父的剑法完全学会，在这座牢里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到时候只要再想办法出去就好，毕竟汐儿和石头都还在等我，尤其是汐儿，也不知她现在如何了？”
想了不多时，江歌离重重昏睡了过去。等到再醒来时，已经又过了一天。身侧坐着一个黄色衣裙的女子，看到他醒来后，轻声说道：“你醒了啊，等一下，我去喊师父过来。”
不多时姬仙儿走了过来，给他切了切脉，皱眉道：“你体内怎么还有三股内力？”
江歌离心道：“果然姬仙儿也是一位高手，就算是我内力已经安定下来了，她还是发现了。”顿了顿道：“说来话长，不过是运气不好所致。”
姬仙儿知他不愿多说，也不再问这一茬，而是问道：“你在外可曾听过一个人？”
“谁？”
“姬仙妖。”
果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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