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爱者卑也
不是没看到，而是看到了也不说破。萧南风将目光移到另一边去，他从来不觉得这里有什么好看的，只是也没什么其他可看的，于是便看了。那些在众人眼中的绝色美女，姿色上佳的倾城之人，在他看来都一个样。他心中早就有个影子，哪怕那影子在一天天的变模糊，他还是记得她，也只看得见她。
有些人的一辈子是一生来慢慢决定的，有些人的一生却是一眼决定的。而萧南风很显然是后者，他看了她一眼，于是这一生就定了下来。
他从来没和别人说过，甚至都不曾和江歌离提过，因为他认为那是自己的事，仅是自己的事而已，无关其他。
所有人都到齐后，主持还是由王常儒来，只是这次江歌离却没有听见他说什么，因为他的目光从一楼看到了二楼，又从二楼看到了一楼，依然不见钟依琳，也不见段新宇几人，心道：“原来他们都已经出去了，这里就只剩下我了么？”他目光又继续移动，很快又看见了小黄几人，正好他们也看了过来。江歌离向她们微微一笑，算是打过招呼了。
他看到小黄面色红润，而小青和小赤两个似乎在她耳边说笑着什么，只是他听不见，但却可以看见小黄的脸色愈发的红了。他便不敢再看，一眼都不敢。
小青笑道：“你看到没，他害羞了，不敢再看你，小黄，你说他是不是真的喜欢你啊?”
小黄低头，脸色潮红，嗔道：“你别瞎说，江少侠怎会把我放在心上？”她目光下移，看了一眼那张面孔，便连忙低下了脑袋，不敢多看。
有些人越是爱一个人，越是觉得卑微。
小赤说道：“那你就错了，那家伙肯定把你放在心上，不然以前他在医馆时，为何有什么问题总是问你，却从来不问我们？那一定是他想着你，所以才会事事都首先想到你。”她不知道的是，当初江歌离有问题不找她而找小黄，不是因为江歌离喜欢小黄，而是因为江歌离知道小黄什么都懂，而她出了会嘲讽之外，懂得其实很有限，根本无关其他。
小黄的脸更加红了，“你们别瞎说，江少侠只是对一些穴道感兴趣罢了，怎么会想着我？”她嘴上虽这么说，但心里却也认定了小青和小赤的答案，如果不是那样，为何总是找我呢？
小青笑道：“不管他怎么想的，你总是喜欢他不是？”
小黄急道：“我哪有？”
小赤指着她脸上红晕道：“这里有。”又指着她砰砰乱跳的心脏,“这里也有。”
答非所问，却是最好的答案。小黄不再辩解，而是转眼看去，那个瘦小的身子在那么一瞬间，似乎变得高大了不少，只是彼此之间的距离，却还是那么遥远。
比武已经进行了两场，都是实打实的比武，其中还有一场是生死较量，是一个新人和一个老油条，结果出人意料，是那个老油条被打死了，一刀捅穿了肚子，顿时鲜血直流。楼上不少女子都被吓到了，还有几人竟是跑到一边呕吐了起来。
江歌离也微微皱眉，只是没说什么。
萧南风却颇有意味的说道：“如果有一天，你看到别人在做恶事，你会怎样做？”
江歌离说道：“如果能力够，那就管一管，就算多一点麻烦也无所谓。”
萧南风问道：“那如果能力不够呢？”
江歌离沉默了片刻，随后又道：“那只能尽力而为，多做一点事给点安慰吧。”
萧南风并不说这个答案如何，而是又问道：“像今天这样的事你怎么看？”
江歌离看着那一滩血迹，还有那个满脸鲜血的小子，好似看到了自己，他缓缓吐出一口气，道：“我并不认为他做错了，但也不认为他做对了，所以我不会指责他什么，也不会鼓励他什么，我只是希望如果还有下次，他可以在出刀前多想想。毕竟他们并不是真的到了生死相对的时候。”
萧南风看着那个小子，许久才说道：“有时候心境上的相斗，也要以命相搏。”
江歌离有些不解，等要再问时，萧南风却摆手道：“现在不懂没关系，以后遇到了自然就会懂。”
似乎想起了许多过往，许久之后，他又说道：“人人的心境并不是真的可以相同，这世间并没有真的感同身受，所以也就没有一样的道理可言。”
江歌离只是觉得这句话好懂，又不好懂，便不再多想，只是记下，以后有时间再想，现在可没有。因为他看到那个结了梁子的老道已经飘然下场，目光刚好朝这边看来。
只听他一下场，众人都嘘声不已。张一千颇感恼怒，指着几人骂道：“你们他娘的在这么阴阳怪气的，小心老道下次收了你们这群妖孽啊。”
只听二楼一人说道：“张老道，难道你改邪归正要除魔卫道了？这不像你嘛。在场的大伙谁不知道你张老道本就是邪魔外道，向来杀人如麻，比那魔道还魔道，比妖孽还妖孽，你说你要收了我们这群妖孽，你怎么不先收了你自己？”
张一千怒瞪双眼，看向二楼，冷笑道：“原来是烈火劈刀门的小子，你等着啊，一会儿就来收拾你。现在老道得先把上次那个不知死活的家伙宰了，之后再来找你玩，别急。”
说话的正是烈火劈刀门弟子齐鹿，他拱了拱手道：“那晚辈就恭你的大驾，但你可千万别折在别人的手里了，不然我出去之后，一定会让前辈声名远播的。”
张一千撸起袖子来，说道：“算了，先找他干嘛，我还是先找你吧，等把你这小子解决了，再料理他不迟，你下来吧。”
齐鹿摆摆手道：“我还是等下次吧。”
张一千笑道：“早死晚死都一样，何必在乎多活这一时半会儿？”
齐鹿说道：“那你可就错了，我只是想看你被人打死而已。”
张一千冷笑道：“老道我会被人打死？你怕是天没亮，说梦话哦。”
齐鹿伸出一只手，指了指他背后道：“你看你背后，那人的杀气重不重？”
张一千忽然感受到一股寒气，他立刻转头过去，却不见一人，只是在台外那边栏杆处，江歌离正死死用眼睛盯着他。张一千心道：“难道这强烈的杀气是这个小子发出的？可不应该啊，他有这么强的内力？”很快张一千就否定了这个想法，一个十几岁的小屁孩子，就算是山门最杰出的骄子，也不会有这样强的内力，更何况只是一个杂鱼。
萧南风一只手按在江歌离的肩上，轻轻拍了拍，杀气顿时烟消云散。江歌离呼出一口气道：“这次我如何斗？不用兵器还是不出杀招？”
萧南风摇摇头道：“不用理会那些，这些日子你憋坏了，这场就当让你放松。”
江歌离点点头，正要下去时，萧南风又道：“但为了你好，你还是把内力控制一下，别让二楼的人看出什么端倪。”江歌离看向冯克寒和那个蒲狱长，心中明了，这才下场。
张一千看江歌离是缓步走上台来，神情甚是悠闲，完全不把他瞧在眼里，心里很是不爽，再怎么说自己好歹也是前辈，你下场前来比武，敢如此怠慢？但接下来江歌离的一句话，就差点让他直接吐血而亡。
江歌离跳上台子，伸出一根手指，向他勾了勾，“老贼，还不快来受死？”
被人废去内力又如何，被关在这暗无天日的牢狱里又如何，难道老道真就是那不发威的烧高香道人？没半点斤两？
张一千随手一招一把兵器便从架子上飞了过来，被他握在手中。这一手本就是吸掌最基本的隔空取物，但也是最耗费内力的本事，一般人如果内力不够，只怕贴着都未必能吸起一把兵器来，更何况他还是隔了三四丈，可见其本领。
周围不少人开始暗叹，说那张一千原本就被人废去了内力，想不到短短十来年，竟又把内力给修了回来，而且好像还有更进一步的迹象。
张一千暗自得意，扬了扬手中的长剑道：“你去取兵器吧。”
江歌离原本也要来这么一手的，只是想到萧南风的话，便放弃了，他还是老老实实走到架子旁，随手抄起一把长剑来。长剑入他手，他便好似触摸到了什么不得了东西，全身都散发出一种独特的气势。
人执着剑。
看着拿了剑好似变了一个人的张大千，莫明感到一股压力，但随后便已释然，心道：“老道原本就是江湖上好手，一把穿心剑杀你这样的小子不知几十个了。后虽然被废去内力，但现在早已修炼了回来，剑法比之当初，更加精妙，哪里是你个小杂毛可以比的。又怎会在气势上被你压住，说出去都没人信。”他虽心中如此想，但还是不敢有丝毫的大意。
江歌离握住剑之后，随手做了一个起势，那是凌云剑宗的起势。张大千昔日也算是走遍江湖南北，如何认不得这个起势，便问道：“你是凌云剑宗的弟子？”
江歌离摇摇头道：“不是，但我会他们的剑法。”说完，忽然急出一剑，使得是第一剑挺剑式，长剑直驱而入，先以起剑造势。果然张一千看到这样一剑直刺而来，心中有些慌乱。哪有出剑这般直白毫无招数的，只是他不知道的是，这便是萧南风交给江歌离攻剑的第一招，也称作无招。凡是未学剑法的人，大多喜欢用此一招，直直递过去就是，毫无招数可言。但也正是因为不是招数，所以一般久而练剑的人，习惯了剑招拆解，反而不会应对这样无理的一招。
不过张大千自然不会被这一招怎么样，他心中定了定神，长剑一挥，也是随便一砍，弹开长剑，竟也是不讲什么招数。
心中却暗骂道：“好一个无招胜有招，真他娘的鸡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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