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约束

　　天阙六祖不敢相信这世上竟然还有他们六人联手不能推演的事，而且是还没有瞥见半点苗头便被打断了那种，好似再多算一步便有大祸临头。他们又不是推演什么无上大道，不过是小辈心境变化的来龙去脉而已。

　　“这小王八蛋是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惹得这么一身骚。”麻衣老人擦去嘴角的血迹后骂骂咧咧道，天机反噬的影响可不止是表面上吐口血这么简单。

　　“念儿没有惹出什么祸端，我所下的符术将他的一举一动都传递给我，并无反常。简直就是天降横祸。”道人对陌无念的一切行为是了若指掌，根本没有发现引起心绪激荡的原因。

　　“怪事怪事，难道说是上古时代的老不死暗中对念儿出手了。可这根本说不通，念儿从未出宫离山不应该被人盯上。再者谁能在我们自家的地盘对念儿出手？”

　　“行了别想这些没用的了，当务之急是怎么让念儿恢复正常。”

　　六位祖师爷是你一言我一语的，最后也没想出个根治的法子来。心境一事太过复杂，他们就算想出手也无从下手，就连询问醒来的“陌无念”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有关天阙宫的惨剧念无生可说不出口。他不知道此地是真实还是虚假，可就算一切都是假的他也不愿意将这惨剧透露出去。

　　无果的六祖只好想出一个下策，与“陌无念”约法三章。在他们没有想出解决办法之前，这段时日里他都不要修炼和动用玄力，就放心陪着小师妹玩好了。不要操劳天阙宫中的所有杂事，原本早晚一次的功课也要停掉。总之就是让他尽情地玩乐。

　　口头上的约定难免有所意外，六位祖师是一齐出手，一人一道禁制封住“陌无念”的苍曜和周身游走的玄力，只剩下一副刀枪不入的皮囊。六祖还在他的背后铭刻一道微小却十分繁杂的护身大阵，作为最后一层保险。

　　没有办法，发生的一切念无生都只能以“陌无念”的身份被迫接受。还没来得及细细感受铸神修士的威能就又重新被打落凡尘了，看似自由实则诸多约束。

　　被六祖送出地下密室后，早就在大殿外候着的衔紫见他出来，心里悬着的大石头总算放下了，兴高采烈地上前去：“小师兄你没事了吧？祖师叫我今天起除了修行就是陪你玩，小师兄不会嫌我烦吧？”

　　如果换作进入第二环之前，念无生肯定是对衔紫避之不及的态度，可当扭曲的记忆恢复后他对衔紫的态度就太复杂了。被拂尘封住的负面情绪可不包括，陌无念对衔紫的真情实意。

　　“啊，我当然烦你了小笨蛋。走吧，带我去玩吧。”最后念无生是捏着衔紫的脸，宠爱地说道。在这个年纪的时候，“陌无念”还没有丧心病狂到对还是妹妹模样的衔紫下手，现在还只是他的小师妹，最多是比较亲近。

　　难得杂念暂时不暴动，念无生也懒得想那么多，顺着时局走就是了。不让动用修为和修炼就是怕他的玄力与拂尘所化的囚笼起了冲突，到时候破开囚笼让种种负面情绪可就神仙难救了。

　　与衔紫绕着天阙宫的祥云走了一大转后，衔紫便要去练剑和修炼了，被特赦的是“陌无念”，她还是要专心于归一境的修持的。一时间少了个和自己交谈的人后，念无生的思绪再度纷飞。

　　按照记忆中，不出两月自己便就会被凭空出现的寂灭洞窟所吸引，那是他第一次离开天阙宫，也是那次之后彻底摆脱了六位祖师对他的过分保护。他在想要是自己等到寂灭洞窟降临，还是这般模样岂不是必死无疑？

　　不过发生这么多变数，寂灭洞窟会不会再次选中他都难说。

　　进入第二环比念无生还早的易星辰，也是同样艰难潦倒的境地。他所回到的年代是他少年时最凄惨的一年，一身血脉被废，父母也是出了差池与他天人永隔。原本他以为在易家母星再无他生存之地，就要熬不过去的时候，易家又把他捡回去了。

　　被当做一条狗一样养着。

　　可同样那一年，他冒死窃取宗祠里死寂已久的诸多血脉，亵渎先人遗骸。本该被逐出家门再处死的他却活了下来，在藏身于任何一股易家血脉之中的易家老祖的赦令下流离星河。

　　这就是他易星辰没成长起来的过往，相当残酷的一段人生，所以他比谁懂得力量的强大，也懂得要牢牢地把力量捏在手中。

　　也因为是从死人堆里得来的血脉，他才选择了最契合他的死之力。

　　现在让他回到令他恶心的一年，实在是痛不欲生。哪怕他相信一切都只是生死界第二环在作祟，依旧是做不到不受影响。

　　如丧家之犬的他现在只能等着易家把他捡回去，不然只能在母星上游荡。

　　苏卷云的第二环就要简单的多了。给了他一个弥补曾经遗憾的机会，当他心满意足之时，第二环自然通过。

　　第二环本来就是为了让感悟者们明心见性，倘若感悟者本就如此就权当给他添个彩头，弥补他以往人生的一大遗憾。

　　继苏卷云后，又有一位感悟者完成第一环的传承，成为第四个进到第二环的人。不是清岳，而是一直隐忍不发的地岐谷谷主，地辛。

　　何玉书在念无生踏入第二环后时常没由来的心悸，有杀戮之力傍身的她可不是常人，有此征兆必无吉事。而处在第一环他们则是没有任何忧虑，只可能是念无生出了什么差错。

　　念想于此，何玉书讨厌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她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不好好感悟生死，说不得也能进到第二环，这样就能为念无生排忧解难了。

　　当何玉书想到一个境地后，其体内的绯红们竟是好像猜透主人的心思一样与之共鸣，最后绯红色的火焰再度燃起。

　　被吓了一跳的武云和白溯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他们可是见过变成火人的何玉书，之后是多么的痛苦和虚弱。

　　不过这一次大为不同，那燃起的绯红并非毁灭的火焰，而是涅槃的姿态。

　　在天阙宫里，念无生优哉游哉的日子一下子便是度过五日。不用烦恼修炼和山上山下的事，自己只要养好心情就可以，这样活着也挺不错的。

　　每日与衔紫的玩耍也让他的心更加宁静，他记得六位祖师当初评价衔紫的时候说过她身上有种特质，能抚平人心中杂绪的神奇力量。也无怪于六位祖师会让衔紫陪着他，就为了他那稀碎的心境。

　　不过越是与衔紫相熟，就越让他把衔紫与记忆中的衔紫相叠。到时候他可就真就成了爱上衔紫的“陌无念”了。

　　衔紫每天还要忙于练剑与归一境的修持，不能时刻陪在“陌无念”身边。也是因为分心太多，她在修炼上的进展大不如从前，气得松云子牙齿直痒痒，却也没有办法。天阙宫，天大地大，老祖最大。而老祖们最疼的就是“陌无念”了。

　　衔紫感受到松云子郁闷和不好发作的矛盾心情，也是心有愧疚，毕竟因为自己体质的原因，松云子对自己也是寄托了很大希望。至于“陌无念”这种，由老祖一手调教的和他松云子的成就感可无太大关联。

　　衔紫在昨日陪伴“陌无念”时，把松云子和她对于自己修为停滞的苦恼坦白告知。她很信赖小师兄，觉着小师兄是同龄人中最了不起的，说不定能为她指点迷津。

　　念无生听完衔紫的话是一阵苦笑，自己如今修为被封，所谓的指点不过只是口说无凭。但再仔细想想，归一境“自己”修了两次，总该是有些心得的。

　　将“陌无念”与念无生的归一境感悟都告知于衔紫后，念无生是让她当面炼出玄力给他看，然后他再为她指点。

　　在念无生的指点下衔紫的修为涨势喜人，初入归一境的修为巩固后突破到归一境小成。松云子脸上的皱纹也就少了些。只是剑法一事，衔紫一向不喜，现在她修为进度跟上来了，更有理由与松云子讨价还价了。

　　今日索性连晨练都不去了，和“陌无念”一同躺在云海上，见那大日慢慢从另一处天边升至于他们同一高度。

　　而六位祖师在这漫长的五天里也是争论出了个方案。他们打算送“陌无念”去无法之地，那里是上古遗泽，不属于玄域任何一方，只有得到认可之人才能进入。

　　而在无法之地，有太多的传说流出。有死人被丢进去，或者走出来。有修为全失者在里边重获新生，崛起后一飞冲天。它有化腐朽为神奇的力量，因此玄域中人对它是趋之若鹜，可惜拜访之人只有寥寥数人被其认可，亦或是说被或者的那几个老不死认可。

　　而六位祖师在激烈地讨论了如此之久后，他们不得不承认也许真的只有上古修士能帮到“陌无念”了，根据古书上的记载，古修士多重炼心，有专门磨炼心境的特殊法门。

　　念无生听到无法之地后只觉好奇，按记忆里这一年陌无念可没有去过什么无法之地。就连陌无念对无法之地也是知之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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