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獠牙
念无生不知疲倦地以业障助长业火威势，在这无法之地中，足足十日过去了。那漫过“陌无念”头顶的业海已经消退了几分，光凭难再完全盖过念无生这具身体就可以看出。
顾今对念无生的进度还是比较满意的，就是把他的无法之地搞得有些乌烟瘴气，外边那望不到边的业障海洋属实脏眼睛。为此他想出了个两全其美的好办法，既能让外面的业障尽可能美观，又可以让业火焚心的“陌无念”放松放松。
正好顾今的秘宝“芙蕖”已经万年没有动用过了，其化气造形的特殊威猛能让这些业障凝聚成型。
顾今从自己的小天地间走出，秘宝“芙蕖”自眉间钻出，淡粉色的光华一瞬便笼住了紫黑的海洋，受到秘能影响的紫黑业障扭动起来。
十六个十丈高的圆球由这片业海转化而来，它们是业障高度浓缩后再辅以“芙蕖”秘能得到的实形初体。
淡粉色在最外一层裹住紫黑圆球，如同在呼吸一般抖动不断。
而正在精炼业火的念无生猛然张开双眼，他能感受到外界的业海消失了，碑林之中正在被燃烧的业障也只剩小许。
“顾前辈这是？”看向那十六个涵盖了所有业障的圆球，念无生不解道。
“别急，再等等看你就知道了，对你而言是好事。”顾今示意“陌无念”再等等后，仰头豪饮手中的酒葫芦，饮罢还递向念无生，“要试试吗？”
摇头拒绝后，念无生就在原地看着那十六个圆球，碑林中的业火也将所剩不多的业障尽数燃尽。
十六个圆球全部裂开，从中走出十六道巍峨身躯，整一小型山岳大小的巨人，足足有十六个之多，相貌不一却都是紫面。
念无生不知顾今这是闹哪一出，照《焚心》上记载的，自己的业火还远远不够火候，不论是质还是量，想要焚烧杂念仍要深化。可现在他饲养业火的饵料全被他化成这般，自己又要怎么继续下去？
“莫急莫急，你试试用神识附在他们十六个身上。”顾今一眼便看出“陌无念”脸上写着的情绪，也不急于解释还是让念无生自己去发现变化。
将信将疑的念无生分出十六股神识，随着“心境”的修复他对修为的把控回到以往的肆无忌惮，这一试探不要紧，一试就异象横生。只见十六尊紫面巨人浑身散发着桃红色妖艳光芒，然后迅速缩小至拳头大小，一颗接着一颗地撞在念无生身上。透过他这副皮囊，直达碑林深处。
顾今侃侃而谈地为念无生介绍道：“这是我以秘宝芙蕖为你打造出的十六尊罪孽神兵，小子心怀感激吧，在他们身上的业障未消之前可以一直为你所用。你要让业火壮大到能够焚烧杂念的地步根本用不到这么多业障，我为了让眼睛早些干净便顺手把它们处理了。等到你《焚心》有成后，可能这十六尊罪孽神兵还会剩下十尊。”
实则在十六尊罪孽神兵进入其碑林之中时，同样的信息已经传递给了念无生。说的也是，自己要完全将这些业障炼化没个三年五载不太现实，倒不如物尽其用。只是念无生没想到这叫顾今的古修士会这么大方？难道这就是人如其名吗？
“好了小子继续努力吧，你看现在没了那汇聚成海的业障是不是舒服多了。”说完又是一口烈酒入喉，顾今是笑嘻嘻地走回自己的小天地中。
感受着自己碑林中真实存在着的罪孽神兵，念无生是觉得有些不真切，这等手段现世的玄域和煞界谁能做到？好不容易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念无生继续抽取其中一尊神兵身上的业障为业火添柴。
一心二用的念无生除了在深化业火外也在尝试掌控这十六尊神兵。在自己神识小人的调动下，十六尊神兵整整齐齐地运动起来，就是有点耗神识，铸神境的神识尚还够用，要是换回归一境可就不一定了。
在念无生感慨之时，他突然想到要是自己结束了这第二环，这十六尊神兵是留在“陌无念”这还是跟着自己？讲道理，念无生也不太认得清这是谁的碑林，神识小人是他的倒是没错。属于陌无念的两个神识小人，一个过去一个现在竟然都不在这。
疑虑不少的念无生没有继续困扰自己，还是抓紧时间让业火旺盛起来，前天要不是顾今帮忙加固了那座拂尘囚笼，自己就算前功尽弃了。虽说在业火的锤锻下，心境有所修补和加固，但还是架不住这么多杂念的冲击。
自己估摸着再有个七八日，这业火应该就能强盛到焚烧不净之物。那么这之后又该如何，顺着“陌无念”今后的轨迹走下去吗？这一年的两件大事尚未开始，其中有一件念无生现在能轻松完成，那便是劫影术的创造。至于第二件，寂灭洞窟，他不确定有此变数后还不会被找上门。
醉生梦死的顾今捧着自己久为拿出来的“芙蕖”，回想着过往种种竟是开始啃起“芙蕖”那一片片花瓣来，不过“芙蕖”的材质特殊，就算是顾今这等修士动嘴也是在上边留下浅浅的一排排牙印。
前尘往事要是都只是一场梦多好，再不济让他轮回转生，人生重来。他不属于这个时代，作为一个人哪怕是古修士也是孤独的。
生死界第二环于易星辰和念无生来说本该是危险重重，可到现在两人都仅仅是有惊无险，虽说痛苦却也并非不能承受，莫不是生死界的规则出了什么变化？
易星辰比预定要晚了两天才被那位大小姐捡回易家。回到易家后，见到那一幅幅熟悉的丑恶嘴脸，他碑林之中的神识小人笑得是愈发狰狞。
趁着这祭祖的一月，宗祠大开，他要再做一次那恶心的勾当。尽管有过一次经验，对他而言还是噩梦一场，当初实在是被逼的无路可走才把主意打到死人身上。现在生死界第二环而已，并非绝境竟也让自己没得选择，不取回血脉他将平庸一生，说不定哪一天就会被易家重新抛弃。
就算知道这只是一场试炼，易星辰也不能容许自己放弃攀上巅峰的可能，哪怕要重新品尝痛苦。
耗时半个多月的涅槃终于完毕，复苏过来的何玉书感觉眼前的世界截然不同，不再是非黑即白，而是绯红一片。
背后展开一堆绯红的光翼，顾不上与武云还有白溯说明状况，经过涅槃之后她对念无生身处危机的感应愈发强烈，稍有差池他便将会万劫不复，自己得尽快。
何玉书所修的杀戮之力与生死界的传承不符，哪怕她进展再快，第二环的环壁也不会为她敞开。因此，她只有硬闯一条路可走，然而硬闯也只有一次机会，依仗那易星辰留下见证的一次机会。
何玉书御动杀戮之力飞行起来奇快，眨眼间便从靠近左翼的廊道飞到上翼，落在那作为见证的豁口前的廊道上。周围的人已经很久没有见过有人能御空飞行，见到那绯红光翼落下后一片沸腾，而何玉书也没空搭理他们的大惊小怪。
何玉书径直走向那豁口，强大的斥力瞬间冲出欲将她赶走，她周身那通过涅槃后强盛了不知多少倍的杀戮之力也是蜂拥而出与斥力对抗，顶着那斥力一步一步地前进。看到此景沸腾的人群再度炸锅，本以为斗篷客和白电消失后应该就不再会有特殊的存在了，没想到今日又出现一个，不过也有不少人认识她。那日她与念无生一同对战斗篷客时还是有不少人见到的。
等到何玉书前进到一定程度后，斥力加大到一种夸张的地步，与此同时地面陡然增加了引力牢牢地抓住她的全身。生死界的规则不是这么好打破的。
苦苦坚持的何玉书不断提升自己的杀戮之力，以至于她整个人再度化作那浴火凤凰，可依旧无济于事。等到她的杀戮之力难以为继之时，那恐怖的斥力瞬间大过了地面的引力将她推开出去，腾飞倒出豁口。何玉书想要正面突破第二环环壁的打算就此失败。
第二环中，念无生和易星辰的两幅皮囊正安稳地睡在廊道上，只是两人的面容都带有挣扎，似是做了什么噩梦一样。
如念无生所想，不过八日，他碑林之中业火已有半尺高，紫黑色泽极为深沉。十六尊罪孽神兵的一尊身上已经黯淡无光，剩下一具淡粉色的空壳。
《焚心》略有小成后，念无生已经是迫不及待地想要见证其焚烧一切不净之物的威能，小心起见，念无生默念道人模样的祖师留给他的咒语，让拂尘囚牢开了个针孔大小的口子，使得杂念细水长流地从中喷出。
杂念一出，那业火便至，紫黑色的火蛇几乎是一口就把那细微的杂念吞噬、焚烧干净。
豁然开朗的念无生浑然不觉，一副獠牙已经展露狰狞，哪怕一切都是真实的，哪怕一切都是有益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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