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零章 照片的回忆
“那后来呢？游魂回秦国了吗？”我问。
潘奕梵点点头，道：“回了。”
我伸出手指往他手机屏幕上滑动，看到第二张照片：背景是富丽堂皇的壁画，沙发上的女孩一手支着下颚，一手拿着手机正垂眸看着。
“这是你拍的？”
“嗯。”潘奕梵笑了一下，似乎陷入了回忆：“那是我们第一次见面。我到达C市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多。那天晚上下了很大的雨，你冒雨出来说带我去吃宵夜。
我从酒店电梯里出来，一眼就看到你在酒店大厅里百无聊赖地等我。看起来小小个，明明在游戏中气场强大的人，现实里却只是一个小女孩的样子。
尽管大厅里不少人，我也没看到你的脸，但是很奇怪我一眼望去，就知道这个人是你。我就拍了这张照片。
朝你走过去的时候，你就抬头了。我一直不愿意相信那种人海茫茫中，一眼看去就知道那个人会是我毕生命中注定的人。
可是你抬头，朝我笑着挥手的瞬间。我感觉全世界都静止了，只有你笑颜和身影直接撞进我心里，就这么刻印住了。那一刻，我终于相信了。”
随着潘弈梵的诉说，时光似乎回到了十年前，我与他第一次见面的情景：
抬头，看到了从大厅另一端走来的人。
简单的长白T恤外套着浅色毛衣和浅色蓝牛仔裤，微长的刘海遮住了额头。高挑而笔直的身影，干净而阳光的笑容。
只是那么一眼，我便认出来了：那是我的四爷！
我怕他看不见我，赶紧站起来挥手示意，脸上有藏不住的笑容。
终于，认识了接近一年的时间，我和他见面了！
潘弈梵走近我身边，低沉的声音带着略微腼腆的笑容，道：“我饿了！”
我噗嗤一下笑了出来，没有任何尴尬，也没有任何陌生感。我将一旁的雨伞丢给他，率先走出酒店：“走吧，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那一夜的雨下得特别大，我从学校里打车出来。潘弈梵撑着伞道：“我们叫辆车吧，雨太大了。”
我摇了摇头，回：“不用，就在对面路口转弯的街道旁，很近的。走过去就是了。”
怕雨淋湿了我，潘弈梵将雨伞全都移到我头上。我见他半边身子都淋湿了，却依旧保持着不敢碰到我的姿势：“你是不是傻呀？不冷吗？”
我站住，伸手勾住了他的手肘，两人靠得极近，总算都共撑在伞下后，一起往前走着。
这是一家小小的店面，店里放着两张桌子。煤气炉上放着一排砂锅，正噗嗤噗嗤冒着热气，给这秋冬微冷天气中送上一丝温暖。
“老板，来一锅蟹肉粥。”
走进店里，我见潘弈梵那已经半身湿透的样子，赶紧抽了几张纸巾替他擦拭，“这么大的雨，你怎么能都把伞给我了呢？”
“没事，也不冷。”潘弈梵笑了一下，环顾着这家店面。
“你别见这家店看起来寒碜，可好吃了，一般人都找不到的。”我给他解释道。
潘弈梵随着我坐了下来，道：“我没想到你也会来吃这种小店的东西。”
我明白他的言下之意，在他眼中我这种有钱人家的人，都不屑来这种小地方吃饭的。
吃完后，我看着正在撑伞的潘弈梵，提醒了他一句：“别再只顾着给我遮雨，自己淋湿啦。你感冒了咋办？”
黑夜中的潘弈梵垂眸看我，眼睛深邃而闪亮，他微微一笑，带着一丝难以言明的宠爱。大手一伸，将我揽入怀中，再将伞放在了两人头顶处，低声道：“这样，就都遮住了。”
我脸上微微发烫，轻轻点了下头，随着他的脚步走进雨中。两人靠得那么近，近得我能透过他的衣服感受到他身体的温度，那么热那么暖……
送我回学校后，他自己也回酒店了。
手机一震，是潘奕梵发来的消息：霓儿，我多怕你我见面后会有陌生感。幸好，就像真的认识交往了很长时间一样，自然。
梅霓：自然吗？我看你一开始撑伞的时候，很怕碰到我。
潘弈梵：我担心你会以为我趁机占你便宜。怕你不自在。
梅霓：你见到我的时候，心里最想做的事是什么呢？
潘弈梵：想抱你一下，想亲亲你的额头。不过，不敢做，怕你害怕我。
梅霓：谢谢你的贴心。早点休息，明天早上我带你去玩。
潘弈梵：好。晚安。
梅霓：晚安。
……
回忆到这里，我用手肘碰了一下潘弈梵道：“你说你当年初次见我时那么腼腆，顾虑我感受那么多。怎么现在见到我就耍流氓呢？”
低低的笑声从潘弈梵喉咙逸出，他打开手臂揽住了我的肩膀，让我有个更舒适的姿势靠着他，道：“你都说了那是初次见面。对我来说，我们现在是夫妻了，怎么可能一样？”
“还夫妻？对我来说，十年后的见面我对你完全陌生好吧。”我靠着他，继续滑动手机屏幕。
其实，在慢慢回忆起所有事情后，我对他的亲密举动已经渐渐变成了习惯了，就如此刻靠在他怀中一起看照片，竟和谐得似乎两人就应该是这样做的。
“咦？这照片……”我看着这张两人的自拍照，惊讶道：“这个这个，我想起来了。”
“你想起什么了？”
“这不是我们C市的古桥吗？就这个位置，那天我和左左站这里看韩江时，我脑中闪过很多画面，就跟这照片一样的。”
“嗯？”略带危险的警告声从我头顶传来：“你现在躺我怀里，跟我讲跟其他男人去看韩江？杨洛霓……你是想气死我吗？”
呃？
感受到缩紧的手臂力量，我赶紧想挣脱，岂料对方顺势一压，俯首看着躺在沙发上的我：“你老实交代，你跟秋水左眸在看韩江时还做了什么？”
哇靠！我要跟他说我被他抱住了，现在会不会被打？
我赶紧双手一撑，顶住对方的胸膛：“没什么，就看江。我想起我跟你也去看过江，对不对？”
似乎又记起了什么，潘弈梵原本略带危险的眼眸顷刻间柔情似水，道：“对，那是我们见面第二天，你带我去看四大古桥之一……”
江风，吹动着我的长发。
我站在桥头，指着波光粼粼的水面，回眸对着潘弈梵道：“你看，好看吗？”
“好看。”潘弈梵笑得温柔，眼眸紧锁着我。
“你都没看景，就说好看。”
他靠近我，伸手将我被风吹乱的头发轻轻拨到耳后，道：“我是说你好看。”
我的脸微微赧红，身子放松靠向背后的潘弈梵，他伸手在背后环顾着我的腰，头微微一沉，贴在我耳边道：“这样静静地陪着你，岁月静好。”
我侧目看他，在对方那双深邃而柔情的眼眸下，会心一笑。
“看镜头。”回眸瞬间，潘弈梵拍下了两人相拥露出幸福一笑的刹那。
……
我低声重复着这回忆中的那句话：“静静地陪着你，岁月静好。”
抬眸，望进了潘弈梵那双漆黑如墨的瞳眸，微微一笑。
在这笑容里，撑着他胸膛的手松开了，靠近的脑袋和温热的气息，彼此交错……
过了好一会儿，我回过神，连忙无力地推拒着潘弈梵，赧红着脸道：“起来，继续看照片。”
“我的霓儿，老婆！”低哑的声音似乎有魔力般，潘弈梵深邃的眼睛里闪着火光，炽热得可怕。
“别……”我推了推他，见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后，起身坐好。抓起桌子上那杯橙汁咕咚咕咚地一口气喝完。
待他冷静完，再次拿起手机翻看照片：我趴在桌上沉沉睡着，脸色憔悴，身上盖着一件男人外套。
“呃？我生病了吗？这照片。”我疑惑一问，潘弈梵见到这照片，哈哈爽朗大笑起来。
“不是，你晕漂流……哈哈哈哈……”潘弈梵道：“这是我们夏天的时候，一起去旅游。当时去的亚洲最大的水上乐园玩，你跟我玩了很多很刺激的旋风滑板，大喇叭激流，最后居然败在专门休息用的漂流。
那时候我们玩累了，就商量着坐着橡胶圈顺着漂流河道，看看整个游乐园的景色。结果飘到一半的时候，你就开始脸色变得惨白，直嚷着要上岸。
我都来不及反应，你就趴在了橡胶圈旁吐了起来。当时那漂流河里面还有不少人在里面游泳。你知道他们看到你吐了后那些呕吐物飘过他们身边的表情吗？
你自己还起来乐，哈哈大笑，笑了一半又吐了。好不容易我将你抱上岸边，你明明已经憔悴虚弱得很，还一直乐个没完，说：四爷，你看到那些人的表情没有？我以后再也不来这里游泳了。
我当时又担心又好笑，抱着你到了这休息区，你就已经是虚弱得不行，趴在桌子上说：老子跳伞都不怕，居然晕漂流！四爷，你自己去玩一会儿，我休息一下。
说完后，你就闭上眼睛真的睡了。我担心得很，只好把外套给你披上，在你身边守着。
你说你明明都身体不舒服了，怎么还能那么乐呢？我感觉我要是再慢一点把你带上岸离开，那漂流河里的旅客估计会冲上来打你了。”
“哇靠，口味这么重吗？”我听完他的诉说，似乎有点印象，不由得也乐了起来：“好像是这么回事。哈哈哈哈……那些人整张脸都绿了，看到我吐的东西。你说他们心里阴影得多大啊？”
“就你皮，吐完就假装晕倒完事，还那么嚣张地笑他们。”潘弈梵宠溺地揉揉我的头发：“后来回去的时候，是我一路把你背回酒店的。”
我继续滑动手机，看向下一张照片：我带着一顶黑色的鸭舌帽，脸上红扑扑的，双手捧着一块石头，对着镜头笑得很灿烂。
“这是你来云南看我，我带你去看人玩赌石头。”潘弈梵继续给我做着解释，帮我回忆。
……
云南的赌石特别有意思，谁都不知道这颗石头底下是什么样的。可能是烂土堆，可能是上好的玉石，也可能是各种水晶……
一是看运气，二是看眼光。
眼光我是没有的，只是单纯地觉得特别有意思。潘弈梵便拉着我叫我挑一个。
我看着其中一个大概有电脑键盘大小的，挺圆润的石头，隐隐透着一点绿色，指着它道：“就这个吧！”
“八千。”卖家似乎料定我们是来旅游的，一开口就是坑人的价格。
潘弈梵摇了摇头，用家乡话和他聊了几句后，最后以六千的价格买下了这块石头。
“来，拍个照留念一下！”我双手捧着石头道。
当场开石头时，我的心砰砰直跳，如果开出来的石头价值高，那么六千就赚了。若是开出来是一堆烂石头，那么这六千块就等于丢掉了。
我的手紧紧抓着潘弈梵的手，对方安抚着我：“没事，就玩玩。”
开出第一刀时，卖家立即道：“好玉。”
祖母绿的颜色透出，卖家大赞一声：“这玉的裂纹少，虽然嫩了点，但是这纹路好看，至少能切割出来两只完整的玉镯子，还能做一尊玉坠。小姑娘，运气不错呀！”
我一听，开心得跳了起来，转身抱住潘弈梵，臭屁道：“怎么样？我是不是很厉害？”
将我一把抱起来，潘奕梵开怀爽朗的笑声，传来：“老婆真厉害，这玉石能做两只玉镯子，再给你做个玉坠佛像，运气真好。”说罢，低头亲昵地轻啄了我的嘴好几下。
“镯子送给你妈妈，我只要佛坠子就好。我要天天戴着。”
“好，一会儿我们去趟首饰店，买条链子给你吊着玉坠。”
……
“对不起。”我带着愧疚，抬眸看向潘弈梵：“我失忆后，那些你送我的玉坠、手表所有的东西，我都不知道在哪里了？”
“傻瓜，只要你在就好，其他都不重要。”抱紧了我，潘奕梵低头吻了吻我的额头：“只要你在就好！”
照片一张一张地翻看着，回忆在潘弈梵的诉说中，渐渐清晰了起来。曾经，我们在一起时那么开心而幸福，眼中只有彼此的存在，那么相爱着……
所以，我和他到底是怎么分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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