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同仇敌忾
黎筱楠眼眸一挑，看向佟小六，眼睛里满是轻挑与不屑，“哼～欺你又如何？你能奈我何？我今日不仅要拆了这戏园子，我还要拆了这个野丫头，抽了她的筋，扒了她的皮，好叫她知道马王爷究竟长了几只眼？也叫你们都给我瞧好惹了本小姐的下场。”
“哼！”佟小六冷笑一声，“倒是我孤陋寡闻了，竟不知这天下何时你黎家说了算。”
“你不知道的事情多了！”黎筱楠打心里看不起佟小六，只因他是一个唱戏的。
“二爷，”站在一旁始终不敢插话的谭婉音终于开口，小心翼翼的说道：“如今整个北京城都是大帅说了算。”
“是吗？”佟小六不以为意，疑惑的说，“莫不是刚刚推翻的君王统治者的朝代又要来临了？”
“二爷，这话可不好乱说。”谭婉音惊呼出声，就连一旁的黎筱楠亦是倒抽一口凉气，这句话是要将他家置于死地啊！
“啊～不会吧！黎大帅野心这样大呀？”大莲故作惊讶的说道，周围众人亦是不可置信的惊呼出声，议论纷纷。
“你这个死丫头，今日从看到你开始我就觉得晦气，看来我真是太给你脸了，”黎筱楠看着大莲怒不可遏，冲着身后一声凌厉，“你们都是死人吗？我说了把她给我拖出去，本小姐要亲自教训她。”
她真的是太讨厌大莲了，从未有过任何一个女子让她如此讨厌，可大莲却做到了，让她连一点点，一丝丝的恻隐之心都生不起来。
身后凶神恶煞的随从立刻上前要将大莲拿下，大莲倒是不以为意，如果这个大小姐将火发在自己身上后就不再为难她的小六哥哥，那她也是无怨无悔的。
佟小六却一个闪身将大莲护在身后，“黎小姐生的是佟某的气，又何必将矛头指向一个未出阁的姑娘，黎小姐有气尽管冲我来就是，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大莲紧张的一把抓住佟小六的胳膊，“二爷，您不必为我顶罪，难道您看不出来吗？黎小姐气的人是我，要发落的人也是我，二爷您还是靠后站些，莫要连累了无辜。”
她所谓的无辜无非就是戏园子的班主，今日戏园子要是被砸了，今后哪家戏园子还敢留他唱堂，他的戏曲生涯就要白白断送了。
佟小六依旧挡在大莲面前纹丝不动，“大莲妹妹莫怕，今日有我在，谁也不能动你分毫。”
大莲被佟小六感动得一塌糊涂，从未被人如此保护过的她，内心波涛汹涌如滚滚黄河之水。
“好一出情深意切的戏码啊！今日真是看了一出好戏啊！”黎筱楠笑得邪魅，眸光中的冷直逼二人，如此郎有情妾有意，在她面前不知羞耻，如何能不叫她恨。
“姐姐胡说什么呢！”谭婉音不开心了，她如此痴迷于二爷，如何能让他与别人情意绵绵，“她也不过是二爷的戏迷而已，二爷如此谦谦公子，如何能让她一个女子受了欺负，自然是要护着一些的。”
“我的傻妹妹，你怎么还看不出来吗？人家两人早就情投意合，就你还傻傻的沉浸在自己的梦里。”黎筱楠点了一下谭婉音的脑袋，取笑她看不清情形还白日做梦，只怕到头来只是南柯一梦。
“不可能。”谭婉音不愿相信黎筱楠的话，目光灼灼的审视着大莲和佟小六，她不相信这样一个翩翩佳公子会喜欢上大莲这样粗俗鄙陋的姑娘。
大莲心下一惊，不好，若是真被她看出来自己对佟小六有意思，虽然佟小六并未辩解，可大莲依旧不知道他的心思，若是谭婉音瞎猜，真的以为她和佟小六……
那今日危险的可就不止她一个人了，就算她有心想保护佟小六周全，也是万万不能够了。
直接跳出佟小六的保护，嬉皮笑脸说道：“怎么？就只允许你喜欢二爷不成，二爷这样神仙一样的人儿，莫说你我，就是在场的人也没有说不喜欢的，对不对啊？”说完还和四周看客互动了一下。
看清事态发展的众人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也因着他们真的喜欢听佟小六唱曲，便应声附和道是，尤其看客中女客尤为情绪高涨，生怕日后再也看不到佟小六。
谭婉音的神情终于缓和下来，她不是傻子，自然知道他们所说的喜欢与自己所谓的喜欢是不一样的，如此，她到真的放下心来。
大莲见谭婉音神情恢复自然，悄悄长呼一口气，今日真的有种上战场，过五关斩六将的既视感。
“蛊惑人心。”黎筱楠不屑一顾，讨厌就是讨厌，不会因为任何有所改变。，“今日，就算他能逃得掉，”用手指着佟小六，再划过一条直线，落在大莲的脸前，“你，本小姐绑定了。”
“今日之事皆因我而起，黎小姐若是想出气尽管朝我来，”伸手再次拉过大莲在身后，“别为难她一个姑娘家。”
“呦！怎么？想英雄救美啊？”黎筱楠慢走几步打量着戏园子，“只是不知道在二爷心里，究竟是这姑娘重要？还是这戏园子重要？”
见佟小六被这般威胁，大莲气得欲上前理论，哪怕是拼上自己也在所不惜，可下一刻，手腕被佟小六紧紧拉住，生怕她会像脱缰的野狗咬了别人。
谭婉音本想为佟小六求情，奈何经过刚才那一闹腾，心下也甚是厌恶大莲，她也想看看佟小六究竟会选择哪一个。
一旁的班主可算是急坏了，求爷爷告奶奶只差给佟小六跪下，“二爷，自你们师徒二人过来我可待你们不薄啊！你可不能辜负了我的一番善心。”
佟小六轻轻拍了拍班主作揖的手，示意他放心，有他在，不会有事的。
安抚好大莲与班主，佟小六这才不卑不亢的看向黎筱楠，“若我两个都想保呢？”
“嗬嗬～”黎筱楠如莺哥儿一般笑得咯咯，突然正色道：“你凭什么？”
佟小六的嘴角微微上扬，伸手扫过在场的所有人，“就凭这些喜欢我，愿意听我唱曲的人。”
众人立刻义气磅礴的高声立誓，“二爷，我们永远站在你身后，我们永远都支持你……”
喝彩之声不绝于耳，黎筱楠的面色越发难看，就算她心中再有气，就算她再心绪难平，可她也懂得“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个简浅的道理。
今日她若强行办了佟小六，说不准会因此她黎家就损失一多半民心，想想自己家的名声，虽然好不到哪去，可再想想，自己毕竟是女儿之身，父亲最疼的还是她那哥哥，她若今日给他闯了大祸，他一定不会轻易饶恕自己。
听得佟小六如此一句，班主立刻心领神会，这会子，腰杆也直了起来，虽然佟小六名气不甚太高，可她大帅府名气也不甚很好，相比较而言，倒是佟小六略胜一筹，况且他背后又有大莲这个小炮儿一样的姑娘，谁敢惹他就等于玩火自焚。
黎筱楠没想到今日竟会遇到硬骨头，不仅难啃，还很臭，可话已放出，此刻再想夹起尾巴，脸面该往哪放？
“想保他们？”黎筱楠眼眸轻挑，风霜刀剑一般扫过所有人最后落在佟小六的身上，“那就你来给本小姐出掉心中这口气。”
佟小六眼皮都不眨一下，腰杆挺得更直，“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我不要你死，也不会剐了你，”黎筱楠嘴角噙上一抹温柔中透着邪恶的笑，“你不是会唱曲吗？本小姐最爱听曲儿听戏了，你就给本小姐一直唱下去，本小姐不叫停，你就给我一直唱。”
佟小六亦笑了，这个笑，让黎筱楠琢磨不透，让在场的所有人皆捉摸不透，如此恶毒的刑法，他如何还能笑得出来？怕了？可他的背脊那么笔直，哪有半点害怕的意味？
佟小六最终定定的看向黎筱楠，掷地有声的吐出四个字，“悉听尊便。”
大莲听罢，头皮一阵发麻，拉住佟小六胳膊的手力道加重，几乎是脱口而出，“小六哥哥，不可以。”
一旁的谭婉音再也坐不住了，她比他们任何一个人都了解黎筱楠，她就是那种说得出，做得到的女人。
“二爷如此在意他人，就这么不懂得爱惜自己吗？”她有些失望，失望他如此不爱惜自己，她又有些心疼，心疼他如此善良。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佟小六依旧不愿多言，好似他要省着用嗓子好给黎筱楠唱曲儿。
“好啊！好气节！”黎筱楠没想到一介戏子还有这等风骨，不由得惊呼出声，“来人，带走。”
说罢，转身就要走。
大莲死命拉住佟小六不让他们带他走，佟小六轻轻拍拍她的手，像是最后一个笑容一样，将他此生的所有温柔都容进眼睛里给她。
大莲心疼得第二次在他面前落泪，第一次为他哭，大帅府哪是那么好进的，人家不都说了吗：贼船易上却难下。
她小六哥哥这样仙得不知人情世故的人儿，又如何能从那大帅府脱身出来，只怕是有进无回。
想到这些，大莲只觉得心被人紧紧捏住，快要将其捏爆，随即，怒火蹭蹭蹭往上涨，飞身上前堵住黎筱楠的去路。
“黎小姐，今日你若敢带二爷走，我一定叫你知道什么叫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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