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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9:山槲(二)


  嗯哼。尺言刚下班就回来了,清晨三点半,他扑到床上,滚来滚去,却一直睡不着,好不容易六点时与生物钟接轨,勉强睡了一个小时左右,接着就被拉起来比赛。

  “你不要这么颓废啊,一个女人打不倒你哒,加油吖,要振作,要振作!!!”尺绫快把他的手扯断了,才把他从床上拖起。他那忧怨的眼神,绝对不亚于卡茨的眼睛。

  “……”

  “啊啊,”他面对同为魔术师位的纸原澄,毫不忌讳打了个哈欠。

  “要不先让我睡一会,困死了。”

  对方还只是个十六岁的孩子,从辈分上讲还须叫尺言一声小舅子,面对这种情况他也不知所措。看着如此尴尬的场面,卡芙米小声在尺绫耳边嘀咕一句:

  “你们这种习惯也是遗传的吗?”

  “不清楚。”

  场上已经许久没有动静,尺言半闭着眼用手捂住了脸。

  “不愿意就算了,你先吧。”

  纸原澄点点头,捻手,场上突然掀起一股气浪,包围了半个场子,从开手来讲足够大了。

  “……嚯嚯,好冷,就应该多穿点。”尺言缩着脖子嘀咕,不停地搓着手,却依旧朝那边喊道,“要玩就玩大一点,我再让你一步吧。”

  魔术师,先手是很重要的,开场一旦把人震慑住了,便可以为所欲为。尺言算是长辈,把先手给了对方是应该的,但如果把第二手也给对方那就过分了。

  纸原澄这次用了莫约七分力,开出一个更大的气场,连把围在场边的人都困住了,如果说是一动都动不了,还不如说是一动不敢动。

  “不错。”他由衷赞美,一只手插进袋子,一只手上酝酿着水球似的东西,脖子上的厚围巾把他半张脸给裹住。

  “厉害。”他又重复一遍,手上的球一起一伏,他忽而用力,张开的手倏地握紧,全场忽而肃静。

  他手上结着点点冰晶。

  “嚯。”他从口中吐出一道寒气。

  场上纸原澄的气场被磨灭得荡然无存。

  纸原澄开始害怕起来,但这种害怕不是发自心底的,而是被迫害怕。场上波澜未起,他摸不清眼前这人到底有多强。

  “你真的很有天赋。”他又把围巾裹紧了一点,“只不过还嫩了点。”

  “我们这一行讲究天赋,不过你还真的嫩了点啊……”

  压迫,他已喘息不过来。

  此时,他才想起眼前这人,可是一度被自己的太爷爷纸原老头子称赞“经典”。

  ……

  卡芙米看着这一切,被震撼到了,激动到说不出话来。尺绫看得有些昏昏欲睡,正把头枕在她的肩上。尺言忽然从背后一把抱住他,他一下子被惊醒了。

  尺绫:“尼玛的有病啊……”

  尺绫怎么甩都甩不开他。尺言一脸满意地说:

  “唔,果然还是你身上最暖……”

  “滚开。”

  “不要。”

  “快点。”

  “你陪我回去补觉吧。”

  尺绫脑海中立马浮现出之后的场面,这个傻逼肯定会强迫自己与他睡在同一张床上(这种事不是第一次发生了),他那异于常人的粘合力,和那种会勒死人的睡姿,就后背一凉,果断拒绝了。

  吃颗糖压压惊。

  还算风平浪静。

  尺绫回去上了一天课。

  啊哈?太无聊了。

  林梓一来就问他:

  “你去哪儿了?”

  “老师,要上课了。”

  他居然在课上睡不着觉,心里总觉得很飘,于是又打算回去。

  “老师,请假。”

  “多少天?”

  “不知道,大概三四天吧。”

  林梓立马就打了个电话。

  “主任,我申请三天假。嗯,明天开始,对……”挂断。

  尺绫不妙。

  “不是,你……”

  “没事,我当蜜月度假去。”

  “不是,这个……”

  “什么时候,今晚还是明天?”

  “呃,不是……”

  他哑言。

  大晚上的,月黑风高,走在深郊野林中,不免换的一批。林梓问道:

  “我们现在去哪儿?”

  “偷东西。”

  “什么?”

  “不偷东西哪来钱?”

  他熟练地拿出一根铁丝,在门锁中扭了扭,“咔擦”一声门开了。

  “哟。”尺言在门一侧,正欲出门。

  “欢迎回来。”他热情地向门外的尺绫投以拥抱。

  “——混小子。”他的双手紧紧勒住尺绫的脖子。

  尺绫快窒息的情况下,狠狠地咬了他的手臂一口,上面留下了一个红红的咬痕。

  “你他妈……”尺绫揪住他的头发,借助后力踢了他一脚,尺绫疼得都说不出话来。然后尺言就十分不爽地对其进行了惨烈的殴打。

  惨烈。

  呃…对。

  坐在屋内的尺平面不改色,只是轻轻说道:

  “进来吧。”

  对林梓说的。

  外面的人还扭打在一起。

  “你怎么来了?”

  “不给吗?我现在可以回去的。”

  “不用了。”“今晚我和你一起睡。”

  “一起?……”

  “对啊,一共就两间房。”

  “可,你们不是有三个人吗?……”

  “沙发是尺绫睡的。”

  “噢!……”

  正值此时,尺绫“砰”一声关上了门。

  “他发什么神经啊?”

  “洗发水用完了。”“昨天那瓶。”

  “切。”

  尺绫抽了两张纸巾捂住额上的伤口,纸巾立马被染成一只红色的蝴蝶。

  他又从沙发旁的行李箱中抽出一瓶一模一样的洗发水,只不过是全新的。

  “呐呐呐,”他把洗发水恭敬地放回洗手间的沐台上,自言自语道,“我的都还没用过呢,算便宜你了……”

  “哦,对了。”尺平在远处对他说道,“他为了报复你,刚刚给你报了名。”

  “——什么名?”

  “明天资质赛第二场,临时调换,对吾同卡茨。”

  “什么?!”

  “我说完了。”他不再出声。

  洗手间的门又“砰”地一声关上,伴随着花瓶摔碎的声音。

  一早。

  “那…个,我昨晚喝了酒……”尺言贴着尺绫,摇晃着他的手臂。

  “嗯,我信你。”

  “是真的咯。”

  “我信你。”

  “都说我不是故意的咯。”“真的。”

  “你和一个将死之人说这么多话有什么意义?”

  “卡茨而已,没关系的啦。”

  “我想投降……”

  “没关系的啦,这可是给了你一个证明自己的莫大机会啊……”

  “我自杀吧……”

  呜呜呜……

  马上就要死了。

  卡茨对他一笑,扔下手中的刀刃。

  “为表上次的抱歉,这次我就只用体术吧。”

  “是…么…”他的气卡在喉咙上不来,整个人发慌,眼神畏畏缩缩地一直看着卡茨脚边的草:“……不是,我他妈是真的怕。”

  “……”

  “那就,开始吧。”

  卡茨倏然冲去,伸手抓住了尺绫的左手腕,猛地把他扯到面前。

  他妈给我认真点。

  卡茨用膝盖用力顶了一下他的腹部,反手把他腾空甩开,他整个人蹭着地面翻滚。

  完全没反应过来。

  卡茨又突然出现在他面前抬腿。

  动作快到看不见。

  尺绫挨了他重重一踢,下巴被踢仰,接着身体轻易地被踢飞了,水平方向飞出去撞上了突然出现的冰墙。

  “咳!”他吐出一大口血。

  要死了。

  那就给我挣点气,我他妈还要捧你上去的。

  卡茨踩在他的胸口上,脚尖狠狠用力。巨大的压力下,尺绫嵌入冰墙之中,冰上出现了网状的裂纹,然后蓦然破碎,“哗啦”一下后,冰砾埋住了他。

  “……”

  在寒冷之中,他死命揪着一课坚韧的枯草,嘴角缓缓漏出鲜血。

  没有反击,没有行动。

  甚至连喘息都没有。

  一种俯视的眼光落到他身上。

  卡茨以可悲又疑惑的表情望着他,一会儿对叹了口气,仿佛好像在惋惜些什么。

  “既然这样,那就真的很对不起。”

  安静。

  “……妈的,不是吧,还要来?”

  “我在比试中犯了三次失误。”

  “嗯!?”

  顿了顿。

  尺绫咬牙笑了,一份怜悯的表情,他心里明白,何止三次,一共有八次,其中的五次都足以致命。

  卡茨心里也很明白,自己那粗糙的体术,他不可能躲不过。

  装的,都是装的。

  他抓住那根枯草,昏死过去……

  他是在午夜里醒来的,星星把风从这头吸引到那头。他脸上贴着胶布,天空蒙着忧郁的紫蓝色。

  尽管能看得见天空,他还是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自己的眼睛。

  这算什么——

  尺言不敲门就走了进来。

  “醒啦,就给我滚出去了,我要睡了。”他从脖子上解下围巾,脱下/身上的大衣,内衬是件米色的,很好看。

  “怎么了?这可是我的房间诶。”尺言又补充了一句。

  他把床头玻璃杯的冷水倒了,放了一杯温水。

  “哥。”尺绫揉着眼,“眼睛疼。”

  尺言关掉两盏灯,语气突然温柔起来。

  “不疼了啊……”

  “脸也疼……”

  其实名是尺言故意报的,然后他后悔了。

  其实尺绫知道尺言是故意的,但还是配合着生气。

  好了。

  现在,谁都不难受了。

  ***

  小秘密:

  1.尺绫没有毁容,第二天就好得差不多了,只不过受了点内伤,整个人莫得力气。

  2.这次旅途中,他们住的是死鬼老爹之前留下来的小公寓,两室一厅一间,尺绫去过两次,每一次都是睡沙发。

  3.尺绫自己也特别习惯在这种场合睡沙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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