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你笑得可真有福气
等到沐雨悠悠醒转，发现自己身处在一处清幽的竹屋内，沐雨反复眨了眨眼，才确定这是真的。一时间毫没在意浑身要命的酸疼，身心完全被劫后的狂欢所充斥：又是这太阳和这花香，又是这明媚的山和潋滟的水。
“哈哈。”乐到深处，沐雨不自觉地笑了出来。
“终于醒了。”听到沐雨的笑声，竹门外走进一个甜美的身影，挂着欣喜的笑容道。
听到门外传来的悦耳女声，沐雨一愣，然后看着进门的这位约十七八岁的少女傻笑道：“哈哈，活人，哈哈。”
少女一阵愕然，这小家伙看起来人模人样，莫不是个傻子。
天可怜见，沐雨在往生渊折腾了这么长岁月，成天与古兽的尸体为伴，如今能看到同胞，简直恨不得仰天长啸几声。知道自己有些奇怪，沐雨咳嗽几声，尽力平息了沸腾的心情，显得很平静道：“敢问姑娘救我之人在何处？”
“为什么不能是我救了你呢？”少女笑道。
沐雨实话实话道：“不像。”
自己现在的龄骨不过刚满十五周，这就表示自己出入往生渊并未改变身体年龄，但在往生渊飘零这么久，自己的神魂定然已经超出肉身几年。刚才这个女孩说自己已经躺了半年，若是对空间漩涡的不适，至多休养一周就能痊愈，那么自己昏迷这么长时间，应该是碰到了传说中的“冲魂”。
所谓冲魂，就是在灵修的神魂和肉身高度不匹配时，灵修身体可能会为了自卫而自动进行的肉体封印，直到神魂和肉体契合了，才会解封。这主要是灵修为了防范一些东西夺舍而随机产生的反应，沐雨在《异闻录》上看过一些关于“冲魂”的研究，不过怎么都没想到今天会在自己身上发生。
自己在往生渊显然不止呆了半年时间，现在自己提前醒了，应该是有人帮自己解封了。要解封冲魂，再不济也得到神魄境，眼前这个少女好像还未通灵。
“什么叫不像，没礼貌。”少女一副教育小孩的口吻。
沐雨何等机巧，现在情况不明，他可不想这么冤枉的得罪人，于是一笑道：“姐姐有所不知，我被一名穷凶极恶的恶人追杀到此，姐姐看起来如此柔美动人，怎么会是那恶人的对手？”
“灵修可不能以貌取人。”看着沐雨天真无邪的模样，少女这才释然，原来这小家伙是看自己这副模样，以为自己不是那恶人的对手。顿时生了些怜爱，揉了揉沐雨的脑袋，笑道：“放心，师尊应该已经把那坏蛋杀……赶跑了。”
沐雨一愣，好善良的女孩，应该是怕杀字会吓到自己才改口的吧。顿时真心地笑道：“师尊？师姐指的是？”
从姑娘到姐姐到师姐，沐雨不可谓是不圆滑。
“是半年前带着你到我们挽云宗的高人，他只跟宗主交谈了一会，就在挽云宗建了一个闲云峰，然后宗主就让我们跟着师尊学点东西。师尊很厉害哦，无所不知的厉害。”谈到这位师尊，少女显然很是崇拜。
“这么说，师尊是半年前才来挽云宗的？”沐雨问道。
“是啊，怎么了？”少女疑惑道。
和挽云宗主随便交谈几句就在人家宗门建了一峰，这样的人物，突然就加入了挽云宗？沐雨心中沉吟，没再多想什么，道：“没什么。对了，还没请教师姐芳名？”
看着沐雨人小鬼大的模样，少女“扑哧”一笑，道：“我叫墨凝。身体怎么样了？师尊吩咐等你醒来要带你去见他的。”
感觉行动能力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沐雨理了理身上不知谁给他换上的素衣，起身应道：“嗯，已经没问题了。”
“那走吧。”
还未走出门，墨凝又转过身对沐雨道：“小师弟，对一些六根不净的人说的话，你可别在意。”
“师姐放心，世上刺耳的人多了，我在意不过来。”
“嗯。”墨凝对沐雨的回答很欣慰。
出了竹门，辽阔天地豁然映入沐雨的眼帘。
深吸一口清凉的空气，沐雨只觉得心魂具醉。
俯首是一滩倒映着青山竹影的碧潭，潭水澄澈见底，潭边竹叶漂浮，幽意横生。脚下有清泉流溅，青石点点。抬目一望，数座青山耸立，云雾腾绕，透过稍薄处的细雾，隐隐能看到山上的竹阁石室，灵兽翻腾。此时晨光初升，带着丝丝霞红，映得万物生辉。时有灵鹤、白鹭飞过，当真仿如仙境。
“师姐，我自幼久处深林，还不知道我们这个域界叫做什么？”沐雨好奇道。此地灵气稀薄，显然他已经不在仙外天了。
“山河域。”墨凝答道，对沐雨很是同情，如果不是师尊搭救，这样一位大好少年怕是要一辈子困于深山荒林了。人生一世，不得见这大好山河，岂不惜之。
“山河域？师姐，我曾听父亲说，这片天地叫扶岚大陆？”沐雨心中一凉，他可从未听过什么山河域，要是到了什么别的位面就糟了。
“嗯，扶岚大陆无边无际，你以后可以好好看看。”墨凝展颜。
“谢谢师姐，我知道了。”沐雨松了一口气，只要还在扶岚大陆就好，的确，大陆辽阔，是自己孤陋寡闻了。既然现在还没有回去的机会和能力，那就让我在这山河域，好好得闯一闯吧。
对沐雨而言，第一步就是要弄明白这个师尊是什么态度，自己现在毫无灵气，异瞳寂敛，就如一个窍孔具闭的凡人，他有什么道理救自己？
如果沐雨知道一切都是因为往生渊的空间漩涡带来的那一场雨，那就不会像现在这样疑神疑鬼了。
接着，沐雨问了墨凝很多问题，不过都是用很风趣的问法，每一个问题还会附带一个他在“深山恶林”中的小故事。墨凝听得开心，也很乐意回答。
没过多久，沐雨总算将情况了解了七七八八。挽云宗，在山河域属于中层势力，天才异士齐聚。虽说是中层势力，但每年开宗选拔吸引的人甚至比一些上层势力还要多。
挽云宗以挽云为名，却是因为那挽云秘境的挽云池，传言有洗筋伐骨、感悟道法、突破瓶颈的神效，就是这一泓池水，引得无数天才挤破头得想加入挽云宗。盼望着有朝一日能成为核心弟子，进入挽云池脱胎换骨。
古往今来，不知有多少大势力打过挽云池的主意，但挽云仙境乃上古大能所辟之地，进出法门只有每任挽云宗主知晓，而每任挽云宗主的实力皆是不俗，还有传说的挽云簪，如果强行逼迫，鱼死网破也只能是一无所获。何况，挽云宗和盛世风楚还渊源颇深。
因此，挽云宗的底蕴实力一直在很稳定的增长。
目前，挽云宗有十二座主峰，七十三座次峰，当然，其中一座就是打破了挽云十二主峰七十二次峰惯例的闲云峰。主次峰的界定在于每十年进行一场的挽云峰会，由各峰顶尖子弟参加，前十二峰获得主峰之荣，并且有大量奖励。往后的十年，给主峰发派的修炼资源也远超次峰。相对，十二主峰之中排名靠前的主峰，资源和奖励也越多。像现在的挽云第一峰凌云峰，就享用着挽云宗最好的修炼资源。
沐雨当然明白，这是宗门为了激励弟子努力修炼而营造的危机感，只是这新建的闲云峰，怎么看都有点不伦不类的感觉。
很快，墨凝就带沐雨闲云峰下，峰不在高，胜在幽静。按墨凝所说，不同那些数万人的主峰，闲云峰的弟子不足三百人，可以理解，毕竟，其他峰光光是峰主、副峰主就有十位了。而闲云峰，只有这位师尊。
此时在闲云峰下一处石瀑处，正有十几位少年少女静心修炼。或许多算上了几位，因为马上，就有几个噙着不屑笑容的少年走了过来。沐雨知道，刺耳的人来了。
“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是挽云宗，绝不是一个凡人可以踏足的。”少年火色红发，身体火元素暴动。
“师尊仁慈，就是一只猫狗灵兽他也会救。阿猫阿狗没自知之明，但我希望你能清楚。”这是一个身材高大的少年，正无比凶戾地盯着沐雨，直要将他吃了一般。
见沐雨一言不发，以为是被自己吓傻了，少年露出一个自以为亲切的笑容，缓声道：“我等加入挽云宗，无不是千万人走独木桥，千辛万苦才得入宗门。这种神圣的地方，你觉得你应该呆在这里吗？”
沐雨心中失笑，面对过帝开境的威势，他岂会在意这些闲言碎语。拉住已经要抑制不住的墨凝，沐雨很无奈，刚才谁跟自己说的别在意来着？然后才淡淡一笑道：“你笑得可真有福气。”
在少年愣神中，沐雨拉着墨凝往闲云峰上走去，边走边道：“此刻师尊召见我，你要想把我赶出去就请自便。”说完，再没理会身后气的七窍生烟的几人，带着墨凝朝峰上走去。
“秦焱，在这样一个小子手下吃瘪，你真行啊。哈哈。”远处石瀑处的众人显然都目睹了刚才那一幕，一个银衣少年看着火发少年笑道。
“呵，换你来试试。”秦焱脸色阴沉如水。
“我可不是你，心胸狭隘，偏爱找茬，他是去是留，自然有师尊决定，你在这狗拿耗子，可真有意思。”
“杜亦安，你要打架吗？”
“哈哈，打不过你哥的不尘体，我还欺负不了你吗？”
“好了。杜师弟，这你就说错了，不过是这小子不自量力罢了，算什么吃瘪？待他下来，秦师兄自然会让他知道这天高地厚。况且，你就情愿让这个凡人呆在这？”不远处走过来一位清丽的少女，打着圆场道。
“凡人，恐怕未必吧。算了，我就不跟你们几个眼高于顶的绝世天才在一起了。”杜亦安洒然一笑，身形已经掠走。
“这小子，仗着自己有些天赋，越来越嚣张了。”之前那位高大的少年叫林擎，此刻紧紧握着硕大的拳头怒道。
但他所怒和所说却是不同，十成怒火，九成九都是源自沐雨刚才拉住墨凝的那只手。谁都知道，墨凝是那几个人追求的女孩。这样的垃圾，竟然敢碰他们一向只能远观的女神。
“以后有机会让他好看，现在先把那个碍眼玩意给收拾了。”秦焱阴沉地看着已经没了沐雨身影的石阶，如果说一开始只打算让沐雨离开这片土地，那么现在，沐雨几乎已经宣布死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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