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古龙
上古黑龙又道：“西西度天那一场祭天仪式变成了一场全民诅咒，凡是参加的人都死了，只有你和刹罗都活了下来，你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是刹罗动的手脚，而主子你，只是因为有人替你身死了。”
明西双手捉着寒冰茶几，自言自语道：“是西罗吗？”
她心中忽然有一种猜想：西罗的原形是大鹏金翅鸟，应该就不属于‘人’，所以，他本应该可以不死的。
脑中突然浮现，那被尘封了千年的记忆：西西度天覆灭时，她身子犹如被万剑劈裂，身处一片混沌中。身不能动，目不能视，耳不能听。
在快失去意识的一瞬，似有一个人紧紧地抱住了她，那时，她鼻尖闻到一股浓郁的夜合花清香。
记忆浮现，她深感懊悔：“西罗一生护我，愿意为我身死。我却在他坠崖，最需要人帮助时，没能伴随在他身边，给予他一丝一毫的帮助。”
如此念想，她觉得这香血杯竟如此之可恶，恨不能现在就炸了她。
她一刻也不能呆下去了。
这时，上古黑龙眼神意味不明，低声道：“这还用问。他现在被困在冥水潭中，苦苦忍受迷情之苦，该你去拯救他了。落羽殇如此对你，连我都感动了，你不会良心不安吗？”
明西沉吟片刻，问道：“你如何得知？你已被魔化，还会感动吗？”
上古神龙道：“我为何不知，我一向无所不知，无所不能，三界之内，谁不惧我，谁不拜我？连我师傅炮仗祖师也要敬我三分。何况，魔化了又如何？落羽殇也不过是个半仙半魔，如今掉入了冥水潭，恐怕已离魔化不远了，你是不是就要弃他、要杀他？”
明西接道：“自然不会。”
二人相对静默片刻，明西起身，对面前的人恭敬道：“神龙，我想去找西罗，你若能助我出得香血杯，我亦尽我平生所能帮助你。”
上古黑龙开怀一笑，道：“只是，以你现在的能力，并不能帮我如愿。”
明西笑道：“不知神龙有何愿，还请明言，我必定会尽力去办成。你应该还记得，我也曾杀过你，并非一无是处。”
上古黑龙哈哈大笑，道：“那次是因为我不小心，才着了你的道。如今你我落到这般境地，造化弄人啊。”
明西道：“我想出去，请神龙告知我方法？”
上古黑龙道：“你取出上官弦月的心，便可。”
明西道：“我取了上官弦月的心，你的灵魂会消散吗？”
上古黑龙从怀中取出一只黑龙角，道：“你取出弦月的心后，请还给他。然后将我的一缕魂魄封印在这神龙角中，交给我师傅炮仗祖师，就说我对不起他，我身已死，灵魂随他发落。”
明西伸手欲拿黑龙角，上古黑龙又道：“先别急，还有一件事，需要告诉你。西西度天已灭，你没有仙力，无法从我的残魂中取出弦月的心。需要将你的身心与另一处圣地相牵连，才能让你重获仙力。只是，圣地灭，你亦跟着身心覆灭，你可愿意？”
明西没有多想，心中已有了答案，身心相连，除了那里，再没别处。
她道：“这有何不可，只是，我想提个要求，我的身与心只想与非非想处共存。”
上古黑龙笑道：“我说的正是那处，别处圣地与你的仙脉也接不通。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主子一句：你就算出了香血杯，也救不了落羽殇。”
明西道：“此话怎讲？”
上古神龙突然问道：“天下苍生与落羽殇只能存活一个，你会选前者，还是后者？”
明西笑道：“神龙这问题就问得多余了，苍生有苍生各自的命，西罗有西罗自己的命，任何人的命都不由我决定。若是我有那能力决定，我让他们都永存于世，那又有何难？”
上古黑龙大笑道：“等我接通了你的仙脉，你就不得不做出这样的选择了。你若要救落羽殇，就必须杀一个人，而杀了那个人，苍生便不再存在。”
明西略略沉吟，疑惑不解：“谁人竟如此之伟大，竟能与天下苍生共存。”
她奇道：“杀谁？。”
上古神龙微抬首，望着上方滴落的冰凉水珠，道：“杀刹罗。他能改几个字，就毁灭帝君创造的西西度天诸神，若他身死，亦能毁灭天下苍生。不过他也没啥厉害的，哪能比的上当年的我一分一毫。”
明西二指顺了顺眉毛，道：“这话我就不信了，我杀他一人，与天下苍生有何干？何况，我杀他，为西西度天民众报仇，天也应顺我愿，何错之有？”
上古神龙道：“此中利害关系，不是你我能道得清。现在就开始吧，再拖下去，我可不能保证不杀你，吸你灵力，饮你鲜血。”
明西只觉全身如蚁噬，五感失真，竟看不出上古黑龙是如何出的手。
片刻后，全身经脉如源头之水流过干涸的河道，滋养她的四肢百骸。
不知过了多久，明西忽觉河水决堤，泛滥成灾，心口传来一阵刺痛。她一掌挥出，击出一股强劲的仙力，打中了黑龙，打穿了黑龙身后的冰墙。
待视觉恢复，她只见天空飘着一缕黑烟，地上掉了一颗血淋淋的心脏，一只乌黑发亮的龙角，隐约听见空中传来黑龙的声音，他道:“主子，不要杀弦月的性命，答应我。”
她捡起地上的两物，指尖掐了个诀，将上古黑龙的残魂封印在了黑龙角中。
与此同时，冰洞如梦幻泡影，消失不见。
明西一时间力量大增，仙气如河水泛滥成灾，凡事太过则反，她竟浑身无力的倒在了地上。
这时，眼前突现一把弯刀刺来，她瞳孔骤缩，后感到左眼处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痛，她一阵抽搐，那刀抽出后，又在她脸上划了几道伤痕。
她痛得双手拂面，蜷缩在地。
只听见南宫弦月的声音咆哮道：“你，你毁了香血杯？古龙呢？”
他近乎癫狂，又不可置信。他为黑龙寻求灵力，已数不清有多少岁月；为他血祭魂魄天，已数不清多少次数。
结果，他就这么走了，什么都不剩下？
明西痛归痛，意识却异常清醒，她微微睁开眼睛，见上官弦月正趴在地上，疯疯癫癫地摸索满地尘土。
明西对着他的面，将手中抽出之物，扔给了他。
上官弦月下意识接住，放眼前一看，竟是一颗血淋淋的心脏，仿佛还在跳动。
他两眼空洞，呆呆望着那颗心脏，不知在想些什么。
趁着上官弦月正呆滞，明西一手捂住左眼，一只右眼微睁，用不多的视线寻找出口。她见此处竟是个黑洞，洞口传来一丝炫目的亮光，她踉踉跄跄地朝着那亮光奔去。
出了洞口后，她仔细的观察四周。
到底是有了仙力之人，五感不似凡人，她只看了一眼，便知道，她此刻正站在黑山崖上，再往山上攀登十几丈，便是黑山顶。
她心中所幸，受了伤，体内的仙气反倒平衡了，可以为她所用。
她手脚并用，也不管眼中脸上鲜血狂流，向那崖顶攀去。
一路而上，枯草甘愿做她的前进阶梯，狂风掏心为她唱响哀鸣曲。
这一次，她再不要犹豫，那山崖下，还有一个人在等着她，她要从同一个地方稳稳的跳落。她再也不要与心爱的他，错失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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