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搭讪
3
三年前。
岁末，冬暖。
巍峨耸立的霍氏大厦里，来自世界各地的行业精英都忙忙碌碌，无暇顾及外面的气候变幻。
“霍总，老太爷那边跟医生约定的时间是后天上午，请问您什么时候出发？”斯文隽秀的年轻助理立在黑檀办公桌旁，恭敬地向低头翻阅文件的英毅男子询问。
“把这些处理完。”声音低沉浑厚，平平淡淡却隐隐有千军万马之势，简简单单却不失立云端寒视之威。
“是。”助理楚潇应声退下，利索地拿出手机，手指翻飞，不过三两步，事情已处理完毕。
作为商业巨贾，霍氏集团的工作总是异常繁忙。但旧岁新年交替之际，霍奕宸例来是要去美国陪陪霍家的老爷子。
霍家业大，却是单传，霍奕宸父母早亡，身边只剩下老太爷一个至亲。霍家老太爷已到耄耋之年，老来心脏有些毛病，故长居在美国养病。而霍奕宸无论多忙，每季度老爷子的全面检查以及各种重要节日，他都要去美国陪同。
临上私人飞机的最后一刻，心头忽而浮现起一抹倩影。轻轻柔柔，如洁白的羽毛晃晃荡荡，落于心湖，激起一层涟漪。
怎么又想起她了？
自从遇见之后，似乎一旦要去美国，他就会忽而想起她。
突如其来地，心里有一丝痒，不是欲望来临时的燃烧灼烈的激情，也没有非怎么样不可的强烈渴望，只是蜻蜓点水般的余波，却如鸡肋般难以舍弃。
霍奕宸不太明白这份忽然如何而来。在他眼里，女人如衣服，从不用上心。这般想起实在反常，但无非也是有一种需求吧。
既然是需求，那就去解决。
“掉头，去机场。”
总归不影响他的行程，很顺便也很方便。
FL5012航班，飞往美国。
李姐安排完今天的工作，苏灵和丽丽轮班到吧台。
FL公司的国际航班以豪华舒适著称。商务舱的设计堪比沙龙，前方还设有吧台，世界各地的酒水饮料以及航班专供的无烟烟草，应有尽有，为客人缓解旅途的疲劳。
空姐小宋检查完行李架，兴冲冲地前来找丽丽。
“丽丽，丽丽，跟你说哦，”小宋兴奋地像一个发现了糖果的孩子，“商务舱里有个炒鸡大帅哥，比明星还亮眼的那种！”
“真的？”丽丽一听两眼亮晶晶地，“快说，你有没有上去要个联系方式啊？”
“你是没见到，看到了肯定觉得比我说的更帅。”小宋嘻嘻到，“要什么联系方式呀，那么帅的哪里能看上我啊。我要是长成苏灵那样，去要一下才能成功呢。”
“小宋你很漂亮的。”忽然被夸漂亮，苏灵有些不好意思，“要电话是不行了，我已经有男朋友了…”听着她俩说的话，苏灵有些担心会被叫去要电话，连忙补上一句。
“知道的，知道的，你家叶星澜也是很帅的。”小宋假意白了苏灵一眼，“可别秀恩爱哦，我可不会嫉妒的。今天碰到的这位比你家的更帅哦。”
“比苏灵家的那位还帅？叶星澜都已经是极品了哎。”丽丽惊呼道，顿时兴趣高涨。
“嘿嘿，就是比极品还极品。妥妥的小说漫画里走出来的霸道总裁犯！”小宋说起，一脸神往，“不信，我带你去看。”
“好呀好呀。”丽丽一向是个花痴的，“就算吃不到看一下也好啊。不过…我这还没收拾完呢…”
“交给我吧，丽丽。”苏灵体贴地说道。同事之间帮帮忙是应该的，苏灵一向是个好好小姐。而且她对帅哥并不感兴趣，再者她还在实习期，也不敢擅离职守。 “你去吧，有我在这，没问题的。”
“那谢谢灵儿啦。”
商务舱里轮班的不是她，霍奕宸有些失望。不过她总是在这里，也不必着急，可以先去寻些烟再去寻人。
一向热闹的吧台今天格外冷清，客人都默契的没有前来，只有一个清丽的身影左左右右得擦拭着…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这次应该不会被捷足先登了吧。
上一次也是因着忽而的想起，生了些绮念，霍奕宸同样来机上找她。不料找到她时，已然另有旁人邀请她下机去喝茶。有美百家求，只是霍奕宸想的并没有喝茶这么简单。
烟瘾瞬间退了几分，霍奕宸长腿猎猎，随意地坐在吧台前的高椅上。吧台后的女孩似是感应到有人靠近，扬起明媚的小脸，笑容甜美：“先生，您好，请问有什么需要？”
“威士忌。”
“好的，请您稍等。”威士忌的酒瓶在酒架高处，女孩转身伸展玉臂向上勾去，蜂腰翘臀，长腿妖娆，令人心猿意马。
“跟我一晚，怎样？”
国际航班时间累长，又有诸多不可为，是以无论服务多周到，终究还是旅途沉闷。而这烦闷之际，机上漂亮的空姐倒不失为一味调剂。商务舱里的客人多少都是有身家的，但凡想寻求些刺激也都出手阔绰，是以不少貌美的空姐都禁不住诱惑，私下与客人颠鸾倒凤，更有甚者，在机上就急不可耐…
这暗里的曲款，霍奕宸也经历过不少。前些年在国外留学，他还尚未置办私人飞机，单凭他的长身玉貌也招来美人无数，机上机下的艳光激情也经了个遍。这几年出行全是私人飞机，倒再未尝过这万里高空上猎艳的滋味了…想想，还有几分怀念…
“一碗？”苏灵近来才轮到吧台来换班，这些洋酒的名字和倒酒的讲究苏灵虽是记住了，但真轮到自己寻找时总要在脑中思索几遍才能确定。心里反复核实着杯子里到底应该加几块冰，男人的话语她只听得模模糊糊的“一晚”。
“对不起，先生，您要一碗…什么？”苏灵苦苦思索，也没想起吧台这有什么东西是以“碗”为计量单位的，又有哪种酒是和“wan”这个音沾边。将手中的威士忌递过去，同时望过去的一双大眼满是迷茫和歉意：“抱歉，先生，我们这里…好像没有用碗来计量的东西…”
拿起杯子的手顿了顿，霍奕宸不禁失笑，却不知是该笑自己还是笑她。眼前这莹白的小脸上似蹙非蹙的黛眉是顶上的一抹弯，红润小巧的樱口微微张开呈一个圆，中间直挺小巧的鼻连着那“弯”和“圆”，不正是一个大大的问号…真不知道这女孩究竟是“纯”还是“蠢”，是真不明白，还是欲擒故纵？
“万宝路。”
苏灵的脸蹭的红了，自己这耳朵也实在太没边际，竟能将“万”听成了“碗”，嘴也是没个边际，还说了出来…真是闹了个大笑话…“不好意思，先生，刚才听错了，我马上给您拿。”脸上的红晕也似对始作俑者的耳朵有几分恼，破竹之势向它袭去，顷刻间攻城略地，遍布旌旗。
“是我没说清楚，你不必觉得难堪，”男子声音浑厚冷凝，深邃的眼睛里有探人寻味的深意，“你笑起来，更美。”
“…”不知道男子这是单纯的夸奖还是何意，假装不经意的打量起这唯一的客人，苏灵将茗烟递去，“谢谢，您笑起来也更帅。”
若说叶星澜是温润如玉的王子，那眼前这个男人当时高高在上的国王。高眉深目，鼻梁挺直，唇锋涔薄，轮廓俊逸。名品的衬衣下隐隐可见坚实的肌肉线条，暗藏着无尽的男性力量。长身挺拔，只随意一坐，也是气态雍容，尊贵优雅，还有种不羁的洒脱。
苏灵心底暗暗赞叹一声，同时觉着这人有些眼熟，莫非是因为他长着电视剧和小说里常见的霸道总裁最标准的模样？
那小宋和丽丽要去见得莫不成就是他？
“先生，我好像见过您…”大学的室友小园常说苏灵“榆木脑袋”，真是万分不假，如此尤物竟没有给苏灵留下深刻的印象…
“敝人霍奕宸，小姐贵姓？”霍奕宸并不相信这个女人对自己完全没有印象。且不论她之前可是欠了他一个人情，光凭新闻上对他的报道和他的容貌也足以让女人念念不忘。这女人…是想将欲擒故纵贯彻到底了。那现在他自己爆出了名头，大名鼎鼎的霍总裁还能让她接着装下去？
“霍先生，您好，我叫苏灵。”苏灵的反应很平静。
“苏小姐，平日看经济方面的新闻么？”藏得还挺深，霍奕宸只想看看这女人能装到何时，不懈地再给些由头。
“额…不怎么看…”苏灵不知道怎么提起来这样的话题，但她着实不懂经济实在没法陪聊，但终结了话题让客人尴尬实在有失职责，连忙补上一句：“我数学学得不好，这个领域对我来说太深奥了。霍先生是做金融方面的工作吗？”
“略有涉猎。”霍奕宸微眯着眼，苏灵的反应及其自然，要不是她演技太好，那就是这女人真不认识他…
“啊，那霍先生和我男朋友可能是同行呢，他是做外贸的，倒是经常看经济新闻呢。”提起叶星澜，苏灵不自觉地露出了些笑意，如缤纷落英对枝头的恋慕，如长情鸳鸯互依互恋的眷念。苏灵本是清丽无双的少女，如今心里有了“悦已者”，那十分的清丽里蕴生出三分欲说还休的羞涩妩媚，不沾一丝红尘。
这份真心实意的美，让霍奕宸觉得有些乍眼。男朋友…霍奕宸突然想起，上次捷足先登的那位男士，似乎也正是当初两人初遇被泼果汁的那位。所以，他还是晚了一步？霍奕宸不耐地摆弄着手里的烟盒：“可是上次被泼了果汁的那位？”
“诶？是…”苏灵很惊讶，刚才的对话里自己应该没有说起过两人相识的经历，霍先生又是如何得知的？
霍奕宸有些无语，什么时候自己的存在感变得这么稀薄了？
那是第一次见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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