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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章


  起风了!


  大地苍茫,狂风拂起黄沙,压伏枯草,蚀尽雄山奇石,显尽天地之威。


  一根青灰石柱独独屹立于此,万古不异。


  石柱立于小丘,高只九丈,粗不过九尺,无纹无饰,平平无奇。


  呼~


  又是一阵细风杂尘,直直向那石柱侵来,以期将之蚀去,哪怕仅是微毫。


  可惜,如同它那无穷'前辈'一般,不过徒劳无功……


  它拂过石柱之后,又卷起一片衣角,方才继续携着细尘向远方飘飞而去。


  一位黑袍人不知何时伫立在那青灰石柱之下。


  “五百年了……”那人似在喃喃自语,愤慨、期待、忐忑,不一而足。


  “千阳,出来吧,今日便是你我恩怨了结之时。”


  也是我人族称雄之日!


  一道青影浮现,相对而立,相顾无言。


  石柱周遭人影渐多,压抑无声。


  ……


  极远处。


  “师傅,不是说来看热闹么?这有什么看头???”一个稚嫩的不满之声响起,只见一个白衣小童正嘟着小嘴,扯着一片衣襟不住摇晃。


  “哎呦~祖宗!小声点,那两位可是大能,被发现可就不好玩了!”一个同样着白衣的老者赶紧捂住了那小童的小嘴,压低声音神神秘秘的附于其耳说道:“这可是五百年一次的盛事!”


  “大能??有师傅厉害么?五百年?”小童强行挣脱老者的手,进入好奇宝宝模式,


  “哎呦~祖宗!别乱动,你师傅是厉害,可是还差他们好远呢,别动了,待师傅慢慢与你道来,”老者又吓出了一身冷汗,立即打出数道神念,见远方众人无甚异动,暗松口气后才敷衍答道,


  小童平日里见惯了这老者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忽而见其如此不堪之态,一时间不由惊呆了。


  老者见小童终于安静下来,暗松口气,而后继续说道:“那两位可是世间独二之人!你师傅我吗……离他们只差一步了!”


  “一步?”小童被其顽童之举转移了注意力,终是回魂,闻得此言,不由疑惑问道,


  老者脸色一黑,闷声言道:“不说这个了,你看那个黑袍老者,其名紫幽,乃紫幽宗祖师!再看那青衣少年,其名千阳,乃千阳宗祖师!”


  小童的小嘴立即张成O型,半响后才反应过来,脱口问道:“紫幽宗?那个称霸天下近千年之久的紫幽宗?还有和它不分高下的千阳宗?”


  老者嘿嘿一笑:“怎么样?够热闹了吧?”


  “可他们一见面不是就恨不得打出狗脑子么?现在在干什么?竟然不动手?”小童惊讶不己,


  “这就扯得远了,不过现在还没开始,我就与你说道说道?”


  “好呀,好呀!”小童兴奋不己,


  “当真想听?”


  “想听,想听,师傅快讲!”


  “那我讲时你不许插话!”


  “哦……”


  老者见那小童以小手捂住小嘴的可爱模样,暖心一笑之后便徐徐道来……


  只听他那略显低沉的声音响起:“话说八百年前,一人横空出世,盖压当代,举世无敌!其名紫幽!紫幽真人以己名为号,立下紫幽一宗,而后内服诸雄,外拒群妖,三百年来无不从者,天敢犯者!直至五百年前!五百年前紫幽宗倾宗之力灭了一个小族,没错!倾宗之力灭了一个小家族,连紫幽真人都亲自出马!而这个小家族就是千阳真人所在家族,诡异的是此役竟然放跑了千阳真人一人!然后你都知道了:千阳真人于三百余年前,与紫幽真人南海一战!平分秋色,而后千阳宗一日而立!从此天下两分……”。


  “这是什么鬼故事啊!”小童气急不满,出言打断了老者后言,


  老者嘿嘿一笑,继续言道:“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紫幽真人为什么要灭一个蝼蚁一般小家族?千阳真人又凭什么逃脱那通天彻地的大能追杀?又凭什么短短一百余年就与紫幽真人并肩而立?踏出卡了我等千年的那一步?”


  小童神色一亮,急忙问道:“为什么?为什么?”


  “因为那根石柱!”


  石柱???小童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你还别不信,此柱恒古屹立于此,万古不异!有四象为镇守,凡近其百里者十死无生……”


  “我们也在百里之内吧,四象?我们怎么没死?”


  小童又给了老者一个大白眼,一副看大骗子的样子。


  “这便是那造化呀!生灭有序,那石柱如一树,纳四象死气,由死化生,五百年结一果,得之大道可期,其名为道种!”


  “道种?我们是来抢道种的么?”小童人小不怕事大,兴奋不己,


  老脸色一黑。“抢个屁,那玩意千阳真人借我看过,无缘之人屁用没有,我等今日只是看热闹的,让你这捣蛋鬼长长见识,知晓知晓这天高地厚!顺便也收集收集讯息,日后才好应那大变!”


  “哦……”小童似懂非懂,


  老者自顾自的继续说道:“紫幽真人得道种而称霸天下八百余年,千阳真人得道种而二分天下,现在道种又将出世。平日近此柱百里者无不被四象镇杀,现今道种将出,四象归涅,这是五百年一日的安全期。”


  “哦……”小童似乎越发迷糊了,


  ……


  石柱周遭人影渐多,经渭分明,分为两部,一部人穿黑袍,负长剑,立于紫幽真人身后;一部人着青衣,提长刃,以那千阳真人为首,两方人相互对持,剑拨怒张,只待一声令下。


  ……


  大风拂过,黑云涌动,刚刚还青天白日,才不过片刻,却已暗如三更。


  借天时便,依稀可见一道道微光不知由何而起,时生时灭,不住闪烁,缓缓飘向石柱顶端,一团朦胧光影渐然浮现。


  忽明忽暗的微光闪烁之下,紫幽真人轻挥衣袖,其身后众人纷纷拔剑出鞘,剑光一闪,血光飞起!


  那些黑袍人竟然都以宝剑刺入了自己心腹!


  一道道血泉从那群黑袍人身上的腥红伤口中涌现,本应坠入黄土,与之交融;但诡异的是它们竟然都凝作道道细丝,与那些微光共同飘入石柱项端的那团光影之中。


  那千阳真人也几乎同时大袖一挥,其身后青衣人也纷纷拨刀,而后一刀封喉……自己的喉!


  血线与微光共舞……


  一时间竟有几分难以言喻的肃穆之感。


  ……


  大风又起,那些已然僵立不动的身影瞬间化为劫灰,随风而去。


  天地间又只余两道清影,仿若恒古如此。


  石柱顶端那团光影渐渐凝实,最终化为一卷长图,此图朴实无华,却因点点血光于其上闪动,平添了几分神秘色彩,鲜血染出的色彩!


  那卷长图在凝实瞬间便化为一道流光,一闪而逝,再看之时,己然无踪。


  “动手吧,血祭仅能维持三刻钟!”


  不知谁人出言,两道清影转瞬而没。


  “吼……”


  一声兽啸隐隐传出,远处那白衣老者神色一变,拉起小童,转身即走。


  那石柱所在小丘骤然间拨高一丈,不!不是小丘拨高!一圈无形气浪自小丘涌出,瞬间犁平方圆百里之地,所过之处无坚不摧,生生令那小丘拨高一丈!


  百里之外,白衣老者拉着脸色同样苍白的小童闪现,拂去额角冷汗之后再次拉着小童狂奔,转瞬间就消失在这苍茫大地之上。


  ……


  九天之上,两道人影上下翻飞,刀剑接连相击,以至裂空炸响连绵不绝,看来一时间胜负难分。


  “一招定胜负吧,往日顾虑太多,今日有我无你!”紫幽真人长剑一震,逼退千阳真后定身长啸道,而后只见一道道黑光从虚空生出,聚向长剑。


  是啊,虽被紫幽灭门,但我又遇见了她,又遇到了诸多同道、兄弟、弟子……


  往日若败……


  但今时不同,道种又现!若紫幽又得道种相助……


  千阳真人拂刀长思,过过去种种一一闪过,百念交织,百感相杂,最终全数化作一声长叹,久久不散。


  ……


  一只七彩蝶在天地间翩翩起舞,不逐暗香,不争明艳。似从无目的,从无意义,不知何存……


  它落于一柄长刀之上,好似疲了……


  长剑上黑光凝聚,化为天幕,天地同暗,九天星辰隐隐炸现。


  长刀上彩蝶振翼,直欲再飞九天。


  “天剑!”


  “化蝶!”


  ……


  “终究不能……”


  千阳真人凄苦一叹,化为劫灰,随风而逝。


  紫幽真人面色一白,强压逆血,单手一抓,从虚空中摄出一颗白色小球。


  “千阳道种!还差最后一个了!”


  言落,人无踪。


  ……


  一道流光闪过,一只大手从虚空中骤现,凭那流光左冲右突,依旧难逃被缚之果。


  “被血祭所染,便无遁入虚空之能!若早知如此,五百年前又怎会被千阳道种逃遁!”


  “终归天命在我!哈哈哈哈……”


  一道寸高幻影于紫幽真人身后虚空中无声闪现,小手一抬,拂向紫幽后心。


  紫幽真人竟然毫无所觉!


  只见那道幻影小手微微一震,紫幽真人狂笑声戛然而止。


  ……


  九天之上,一道人影踏空而立,罡风拂过,那道人影如那梦幻泡影,随风崩灭。


  “千阳!”


  一道同样不过寸许的人形小影于虚空浮现,与先前个安详宁和的小影不同,他戾气横生!观其眉目,与刚刚随风而灭的紫幽真人分亳无差。


  “吾求吾道,虽死无悔。”千阳真人平静言道,


  为什么???明明他才是魔!


  ……


  魔……


  一念而生,永生不灭!


  一切尽在你算计之中么?


  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


  我……


  我也入魔了?


  ……


  紫幽真人失去一切之后不由忆起过过去种种,愤怒—冷静—释然—平静。


  ……


  罡风拂过,千阳真人所化小影缓缓淡化,渐成一道虚影,随时都会化作虚无。


  一道人影一闪,一双小手己是抵上了那千阳真人所化虚影后心,雄混元气冲入那个即随风而散的虚影,令其渐渐凝实。


  “也罢,今日之果,往日自种!是我执念之过,今日你我既己同陨,往日恩怨可否一笔勾消?”紫幽真人声影从千阳真人背后传出,


  千阳真人本己做好万劫不复之备,见此情形,不由一征,良久方才回神,一念千转后释然笑道:“也好,你既己陨,吾得吾道果。你既愿保吾一丝真灵不灭,吾愿与你同入轮回,昔日之仇,既己报之,那今日之后你我再无怨恨!”


  “好!来生再会!”


  如此便好!


  如此便好!


  如此便好……


  紫幽真人划破虚空,正欲遁入幽冥,再求来世。


  一卷长图缓缓展开,一颗小球绽放毫光,一条紫鱼仿若缓缓游动。


  小球毫光一闪,千阳真人反应不及便被摄入其中;紫鱼似小口一吸,紫幽真人同样再劫难逃;那一卷长图绽出无量亳光,其上血色瞬间蒸发。而后只见那小球和紫鱼如那乳燕归林,瞬间没入长图之中,化为黑白二气,竞相追逐,渐成太极阴阳之图。


  长图亳光收敛,缓缓卷起,又微微一震,再看之时,原处己然空无一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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