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将成
<p>牯岭齐家辖地边缘，两队人马合聚一处。</p>
<p>“五哥，如何？”</p>
<p>“自然是成了。”</p>
<p>“他等会不会……”</p>
<p>“世人行事，多会权衡利弊、细量得失，只要我等开出的价码胜过廖家，他等怎会叛我？”</p>
<p>“可那廖家悬赏己是价值连城……”</p>
<p>“所以我等日后需得分作两队，各自行事；如此一明一暗，他等定会有所顾忌：只要不能将我等一网打尽，他等就绝不会轻举妄动；毕竟他等若是不尽全功，那就就须得直面十余位伏于暗中的明我境死士，到时他等之得，如何偿失？”</p>
<p>“那我等只寻朱家一个盟友？这又能有甚作为？”</p>
<p>“自然不是，明暗只对一方，今次是你暗我明，下回便是你明我暗了，如此只要一出状况，也可间别敌我，不至冤枉｀好人｀。”</p>
<p>“那我等只能择两家为盟友？”</p>
<p>“在这汪、苏两家辖下的千山域的确只能如此，准确的说应是六家以上，今次这朱家不是就又拉上了两家作伴么？”</p>
<p>“六家？那也不够……”</p>
<p>“够了，你难道还真想让这些小族真刀真枪的与廖家硬碰硬？”</p>
<p>“……”</p>
<p>“他等小族就算是胆大包天，也就只敢在世家背后使使绊子罢了，若当真要他等明刀明枪与世家交锋的话，哼～他等怕是当场就将我等卖了，所以说｀刀｀还是我等，他们至多也就是耳目罢了。”</p>
<p>“可仅仅六家，那也是不够啊，这千山域这般广袤，仅是六家，又如何能……”</p>
<p>“所以我才选了这朱家，与这朱家世代交好的虽足足有十数家之多，但现今真正能与之共同进退的也只有齐、莫两家而己，今次怕是都己来了，他等三家辖地恰好与那廖家丧魂路两相对立，但凡廖家子弟来这千山域采买宝物，至少有三成人马都须得途经他等辖下，到时……嘿嘿～”</p>
<p>“五成英明！”</p>
<p>“少拍马屁，去洪家，一鼓作气，将此事了结。”</p>
<p>“这么急？”</p>
<p>“当然，若仅是朱家这条线，终究还是太过显眼：廖家藏青殿绝非酒囊饭袋，一旦我等一改往日作风，只诛途经这三家地域的廖家子弟，我等怕是很快就会露出马脚，到时廖家威压之下，我等怕是旦夕不存！”</p>
<p>“那为何是洪家？姓洪的可不好惹……”</p>
<p>“不好惹也得惹，小族之间多是远交近攻，洪家以及与其有生死之交的小族辖地正好与朱家及其盟友辖地互补，连成了一线；若我等再与洪家结成同盟，那我等立时就可掌握八成来千山域｀采买｀宝物的廖家子弟行踪，到时我等不仅可以大展拳脚，还能让廖家看不出任何破绽，如此……大事才可言成矣！”</p>
<p>“原来如此，那……要不要将石头召回？他早己在丧魂路上呆得不耐烦了……”</p>
<p>“让他忍着，绝不要露面！”</p>
<p>“可他……”</p>
<p>“让他去三水域，为我等下一步行动作好准备。”</p>
<p>“但……”</p>
<p>“哪里来这么多废话？！就他修为最低，来此又能作甚？人！要有自知自明！”</p>
<p>“明白了……我看还是将实情告知他算了，终究是瞒不住的……”</p>
<p>“不可！若将实情告知于他，以他那性子，定是要与我等同死，我等这般费尽心力培养于他，可不是让他送死来的！”</p>
<p>“但……纸终究包不住火。”</p>
<p>“现今大局未定，局势不明，时机未至！”</p>
<p>“好吧，也不知这己经用烂了的借口还管不管用……”</p>
<p>……</p>
<p>廖家明轮城外。</p>
<p>明轮城是廖家界分自家与汪、苏两家辖地的六十一座边城之一。</p>
<p>现今又至｀采买｀时节，是以城中除驻有万余佑风卫外，还有大量佑风卫预备役。</p>
<p>这也正是卫辽现今暗伏此地的原由。</p>
<p>不错，卫朔一行之所以屠了这般多的廖家子弟还能逍遥法外，就是因为他等连情报来源都是采用的这个为最稳妥的笨法子：暗伏于廖家边城之外，待其去往敌对世家采买宝物的子弟出城，而后卫辽便将此讯传于卫朔，卫朔等人再算好时机，将之伏杀。</p>
<p>为何说这法子笨？</p>
<p>因为其中变数大多了！有人星夜兼程，有人游山玩水，有人……</p>
<p>这些都还不算什么，最关键的是卫朔等人也只是依照自己计算出的宝物成熟周期表来大至确认其目的，也就是说他等行事可以说是全靠远气。</p>
<p>所以，他等很多时候都会扑一个空——这也是为何与朱家结盟这般重要的事情，他等都会失期的原由所在。</p>
<p>……</p>
<p>山间寒风呼啸，某个阴潮树洞中，一个人形暗影一动未动，一双灿若明星的眸子透过一个浑然天成的小树洞，死死的注视着视线尽头的那座雄壮城池。</p>
<p>他名卫辽，修行天资中庸，所以哪怕是有大量宝丹辅助，进境依旧还是慢如蚁爬，不尽人意。</p>
<p>所以，他才会来到此地，做了这最是轻松、也最是艰辛的活计，这一做，就是十余年。</p>
<p>他没有不甘心——至少……他还有用。</p>
<p>来了！</p>
<p>视线尽头，一个零零总总不下百人的庞大队伍行出城池。</p>
<p>“行进方向：东南，其目的应是截断汪、苏等世家子弟归途，无用，弃。”</p>
<p>卫辽细细观测廖家子弟的行进方位后，又参照了他等自制的廖家辖地宝物成熟时刻表后，才大至确认了方才那队人马目的，将之录入了随身玉符。</p>
<p>这便是他平日里的所做之事，枯燥、机械，但他乐此不疲，因为……他只能乐此不疲。</p>
<p>……</p>
<p>“时间到了，是时侯向五哥汇报廖家走狗行踪了。”</p>
<p>十数年如一日，那与卫朔定好的联络时刻己铭入卫辽本能之中，现今他己不须任何辅助工具，就能做到分毫无差。</p>
<p>“明轮城，未时三刻，西南，灵化两百；申时……”</p>
<p>将今日得获一一用血影令传输至他等早先凭租好的任务栏下后，卫辽这才开使关注此前不曾见过的那条不知所谓的乱码。</p>
<p>在常人眼中，或许那只是一串不知所云、意义不明的符号，但于同道人而言，那是事关生死的重要讯息。</p>
<p>“大计将成，策略变更，将战三水，汝为先遣，探明虚实，不得有误……”</p>
<p>“又拒绝了，罢了……”</p>
<p>读完讯息之后，卫辽兴致索然，但还是敛好心神，将自己先前书就的乱码细细查验数遍，确认无误之后，又在其末端加上了一个代表｀明了、知晓｀意义的符号，而后才收回了神念，将那血影令重新放回封灵匣内，又贴上了才取下不过片刻绝灵符，以神念细细确认数遍后，方才将之收入了须弥戒中。</p>
<p>“计划开始了？！”</p>
<p>卫辽这才回神，兴奋之色一闪而逝，长年累月伏于暗处，窥探敌踪，为了不耽误修行，所以让他练就了这一心两用的本事，常时倒也无碍，但关键时刻难免有些迟钝。</p>
<p>“三水域？得赶紧出发了！”</p>
<p>身处永暗之境，没有目标、没有尽头道路最是恐怖。</p>
<p>所以，卫朔自一开始就将其大至计划告知过众人，所以卫辽这才能从那只言片语中窥见真义。</p>
<p>又来了！</p>
<p>正值此时，那座雄城池之内，又有一个足有数百人之众的庞大队伍行出，直向此处而来。</p>
<p>卫辽当即中止行动，重新敛好气息，伏好身形，化做雕塑。</p>
<p>“明轮城，酉时一刻，西南，灵化一百五。”</p>
<p>出发地，出发时间，行进方向，行进速度。</p>
<p>那队黑袍人消失在卫辽视线尽头后，卫辽本能般将之一一录入随身玉符，而后才开始小心翼翼的收罗杂物，准备乔迁，离开这个才呆了不过三日阴潮树洞。</p>
<p>……</p>
<p>虽阴影世界随着三百年前血影组织的成立而越发昌盛，但世家对其监管也越发严厉了。</p>
<p>不！与其说是阴影世界是随着血影组织的成立而开始昌盛，倒不如说阴影世界是被世家生生拖拽到了阳光之下，将之几乎摆到了台面上，所以才显得这般昌盛。</p>
<p>否则为何只有只有世家才能产出可以远程通讯的宝物？须知阴影世界之中，资讯就是命脉！</p>
<p>小族、散修无能人？</p>
<p>非也，血影令、地视令凡是有心，都不难获得，身份玉牌更是人手一枚，小族、散人就算不能将其功能尽数复制，但若是依着样子画葫芦，做出个简化版还是不难的。</p>
<p>那为何现今为何不见了百｀花｀齐放？反倒几乎成了一支独秀？</p>
<p>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p>
<p>世家封锁制造传讯玉牌的法门？严厉打击私自制作传讯玉牌的组织？</p>
<p>没关系，便是用了你家的传讯玉牌又如何？</p>
<p>窥我之密？</p>
<p>那也要你能看得明白：暗文绝非浪得虚名。</p>
<p>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p>
<p>所以精减讯息也就很有必要了，就算你窥得真义，也会不知所云，若是中间再穿插一些连自己也明所以的乱码，那更是万无一失了。</p>
<p>……</p>
<p>一道幽影借夜色掩护，无声无息间遁入群山之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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