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赴死者（上）
在安慰好了尤朵拉和伊索达尔之后，希什曼终于来到了侧厅。
在侧厅中，只见鲍西娅和安小姐在沉默地坐着，侧厅内的气氛似乎让她们觉得有些不舒服。
一旁的希伯来让艾米坐在自己的跟前，正给她讲着一些老掉牙的故事。
女公爵和安德烈则站在了希伯来的身后，像是两个护卫一样。
希伯来在至高堡生活了十七年，艾米应该也是熟悉他的味道，加上他和希什曼长相极为相似，这才愿意与他亲近的吧？
看到希什曼走了进来，希伯来笑着问道：“完事了？”
希什曼点点头，然后看向鲍西娅和女秘书，自己刚刚已经从尤朵拉和伊索达尔那里，得知了两人出现在至高堡的原因。
“鲍西娅小姐，安小姐，很感谢你们。”
希什曼朝着两人深鞠一躬道：“今天的事情，我永远不会忘记，康斯坦察永远不会忘记。”
两人慌忙站了起来。
安小姐躬身道：“伯爵大人，安德罗尼卡先生让我向您问好。”
希什曼微笑着，刚刚尤朵拉说起安德罗妮小姐的时候，自己就怀疑上了，没想到真的是安德罗尼卡。
这个吃里扒外的小子，自己跟他只有几面之缘，却没想到安德罗尼卡身为拜占庭帝国的第三顺位继承人，却能在这个时候站在康斯坦察这边。
安德罗尼卡的消息不能说没用，至少副议长的背叛，希什曼虽然有防范，但却是没有具体计划在内的。
他让人将这个消息传递出来，这才让老亚历山大有时间去副议长那里看住这个老东西。
出乎希什曼意料，安德罗尼卡居然能在副议长身边埋下钉子，他的间谍网比自己想象中的要大得多。
希什曼不知道安德罗尼卡具体是怎么做到的。
他只知道安小姐已经跟随副议长十几年了，安德罗尼卡这个家伙，还能在如此短时间内联系上安小姐。
这种间谍的体系，不比伊索达尔的情报司差。
安德罗尼卡这种人，值得好好结交。
“安德罗尼卡先生的好意，我一定会给他一个回报的。”
希什曼笑着，看向了鲍西娅，发现她脸上的表情有些不自然。
希什曼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因为远征军乘坐的，是她父亲老夏洛克率领的舰队。
现在一切都在希什曼的掌控之中，按照以往的惯例来看，康斯坦察一定会反击，那些入侵者会败得很惨。
那自己的父亲该怎么办呢？
“鲍西娅小姐，您不用担心。”
希什曼笑道：“您的父亲，老夏洛克先生，我们已经是多年的朋友了，而且他是站在我这边的。”
鲍西娅抬头看着希什曼，漂亮的黑眸中闪烁着惊讶的神色，自己的父亲，居然是站在康斯坦察一边的？
鲍西娅来到康斯坦察已经一年多了，她早就爱上了这片土地。
所以当偶然得知了那些派来修学校的建筑工，其实是为了进攻至高堡的士兵的时候，鲍西娅果断选择了康斯坦察。
那些只知道利益、两面三刀的威尼斯商人，鲍西娅早就受够了，这次威尼斯的背叛，也让她愈发厌恶。
现在鲍西娅唯一担心的就只有自己的父亲了，只要自己的父亲没事，其它的所有东西，鲍西娅都不是很关心。
得知了自己父亲的立场，鲍西娅放下心来。
威尼斯整个舰队都是希什曼的，那当然也包括了舰队的指挥官，以及所有的水手。
不仅是运送远征军的老夏洛克的舰队，还有这次威尼斯军队所乘坐的舰队，那都是希什曼的东西。
威尼斯军队的一举一动，希什曼一直都能清楚地掌握，所以他并不担心这些。
只是现在至高堡里的这些人，都是知道了自己计划的，这个事情得保密才行。
鲍西娅和安小姐这两个人，自己该怎么处理呢？
希伯来大哥太急了，居然在自己到来之前就把所有的事情和盘托出。
尤朵拉和伊索达尔也就算了，鲍西娅和安小姐他又不认识，难不成他以为这些都是自己的情人吗？
希什曼心想自己在大哥的心中，难道就是那么一个滥情的种子吗？
说起和盘托出，希什曼也能理解女公爵为什么对自己那么恭敬了。
她也是知道自己这么做，是想要把康斯坦察丢给自己的哥哥，然后自己则前往东方，寻找那个中世纪大科学家的先祖了。
尽管希什曼这是为了尤朵拉，但女公爵依然很感激。
女公爵也还好解决，至少她也有秘密在希什曼手上。
至于鲍西娅和安小姐……
算了，以后再说吧。
希什曼看着希伯来，给他使了一个眼色。
“要开始了吗？”
“威尼斯人的军队应该已经在港口登陆，开始吧。”
……
……
“差不多了。”
阿莱克修斯皇帝远远地看着，康斯坦察的城门打开了，一名哨骑从城内跑了出来。
阿莱克修斯皇帝身后的诸王和贵族们高声欢呼着。
那哨骑距离军阵很远的时候，就下马步行，显示了自己没有恶意。
那哨骑来到了阿莱克修斯皇帝的跟前，单膝跪地道：“尊贵的罗马皇帝、君士坦丁堡的所有者、黑海和地中海永远的主人、阿莱克修斯一世·科穆宁陛下，康斯坦察伯爵让我来传信，一切已经安排妥当，大军随时可以进城。”
阿莱克修斯皇帝眉头微皱，似乎因为这位哨骑将自己的头衔念得太短而有些不满。
但实际上他皱眉的原因，是因为知道自己接下来做的一件事情，会造成怎样的杀孽。
上帝会原谅自己吗？
阿莱克修斯皇帝抚摸了一下自己胸前的十字架，暗暗祈祷着，嘴上却说道：“起来吧。”
“感谢伟大的罗马皇帝。”
那哨骑站起身来，说道：“伯爵大人已经掌控了城内所有的军队，诸王可以进城了。”
这哨骑其实并没有说谎，他指的伯爵，当然是希什曼。
但阿莱克修斯皇帝和十字军诸王理解中的伯爵，则是希伯来。
“知道了。”
阿莱克修斯皇帝点头道：“进城吧，诸位。”
“好！”
诸王纵马争先恐后，却立刻意识到，在这里的话，拜占庭帝国才最具有话语权，所以纷纷冷静了下来。
康斯坦察的富庶闻名欧洲，特别是那些去过康斯坦察的人，比如匈牙利的国王，还在母马横幅酒馆呆了一段时间。
欧洲的中世纪，攻陷城池，永远是和劫掠挂钩的。
康斯坦察如此富庶，这一趟的劫掠，会给自己带来多大的收入？
不仅是下面的士兵，就连国王都垂涎三尺。
匈牙利国王还对上次在母马横幅酒馆摸女仆屁股，而被判猥亵罪的事情耿耿于怀。
待会儿进城之后，自己一定要带着士兵直扑母马横幅酒馆，把酒馆里的那些婊子全部带回匈牙利去，让自己蹂躏个痛快。
早些进城，就意味着能够首先去劫掠那些值钱的站点。
最值钱的除了母马横幅酒馆，就只有至高堡、市政厅、大议会、以及商港了。
听说康斯坦察建立的军事学院，里面有很多的武器盔甲，也算是一个好去处。
那些狡猾的威尼斯人在港口登陆，那么商港已经被他们占领了。
剩余的那些地点，诸王们纷纷思考着，自己该怎么劫掠才能得到最大的好处。
当然，赶在拜占庭军队的前面是不太可能了，只希望这位阿莱克修斯皇帝，能够不要下手太狠，能给自己这些人都留一点吧。
诸王等着阿莱克修斯皇帝的话。
“诸位。”
阿莱克修斯皇帝开口了：“非常感谢你们的参加，如果没有诸位的配合，那么康斯坦察这座恶魔之城，也不会那么容易被我们攻破。”
诸王纷纷称是，然后大肆拍着阿莱克修斯皇帝的马屁。
“我想好了，诸位，不能让你们空手而归。”
阿莱克修斯皇帝说道：“康斯坦察归帝国，而帝国的军队将最后进城。”
什么？
诸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阿莱克修斯皇帝，这是把康斯坦察的东西都让给自己这些人了吗？
那可是康斯坦察！跟君士坦丁堡和罗马齐名的！
阿莱克修斯皇帝，是不知道这一趟劫掠下来，能获得多少的利益吗？
这个念头只在诸王的脑海中闪过一瞬，他们互相看了看，然后全部醒悟了过来，突然纵马，朝着康斯坦察的西门涌了上去。
没有任何命令，后面的士兵们也愣了一下，旋即知道发生了什么，也跟随着贵族们的脚步，朝着康斯坦察跑了过去。
完全没有任何的秩序。
这近十万人，就像是一群盗匪一般，相互拥挤踩踏着，发了疯一样朝着康斯坦察的城门跑了过去。
不知道有多少的人在黑暗中被绊倒在地，就这样被活生生踩死在了康斯坦察的城外。
拜占庭帝国的士兵看着这些人涌向康斯坦察，也引发了一阵骚动。
拜占庭的士兵这次士气高昂，也是想着能在劫掠康斯坦察的过程中狠赚一笔，却没想到陛下将这个机会直接放弃了。
帝国最后进城，经过前面那些蝗虫一样的各国士兵搜刮之后，还能剩得下什么呢？
士兵们有些不满，贵族们也面露不忿，阿莱克修斯皇帝充耳不闻，面无表情地看着那些在城门口拥挤的士兵们。
他知道在前面等待着这些士兵的，不是一座黄金之城，而是一个地狱深坑。
一辆紫色的马车来到了阿莱克修斯皇帝的身边。
紫色的窗帘掀开，长公主安娜美丽的面容显露，看着自己的父亲道：“父亲，刚刚得到消息，教宗和神圣罗马帝国指责我们，在十字军战士归乡的途中袭击他们的城市，是背弃上帝的行为。”
阿莱克修斯皇帝没有扭头，还是直直地看向康斯坦察，说道：“不用管他，帝国为这次十字军伤亡一万余人，小亚美尼亚总督当场身亡，我们对得起上帝了。”
“是。”
安娜放下窗帘，与自己的父亲一起等待着。
等待着那近十万人的军队，全部葬送在康斯坦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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