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怎么还哭鼻子
江子群看她打开房门，话就冲口而出：“文文，不管你变成什么样，你爱或者不爱我，我都只认你是我的妻。”舒韵文身形顿了一下，干脆利落地关上了门，揉了揉发红的鼻尖，毅然决然的走了。
清水已经到了宫门口，站在舒雍的身后看着向这边走过来的舒韵文，多日未见，舒雍确实是老了，他的头发花白地比以前更厉害，腰背也不像从前一样挺直，正逢多事之秋，先是舒城被贬，舒家退出朝堂，紧接着舒韵文小产。
舒家上上下下都提着一口气，就怕行差踏错一步就万劫不复，舒雍因为舒韵文小产的事，进宫又被拒绝，担心地这些天来都没能睡好觉，直到可以同她书信往来，终于把心放下。
舒韵文瘦了，面色也不像以前一样红润了，舒雍只觉得眼眶湿湿的，舒韵文走上前来，在他面前站定，轻声说道：“父亲，文儿回来了。”
“你这些天还好吗，文儿？”舒雍微微地笑着，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来，他原本背在身后的手伸到前面来抚摸了一下舒韵文的头顶，目光慈祥温暖，舒韵文一见自己的父亲，只说了一句话就绷不住了，眼泪直流。
舒雍用手抹抹她的眼睛道：“傻孩子，这么大个姑娘了怎么还哭鼻子。”舒韵文彻底放松下来，再也顾不上别人，像小时候一样扑到了舒雍的怀里，哭得不能自已。
多少天了，舒韵文度日如年般的在鸾凤宫里苦熬，后宫里处处都是眼线，自己又身居高位，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她。没有人理解她失去那个孩子的痛苦，很多天过去，她总是还能梦到它血淋淋的小身体，是个已经成型的女婴。
她睡不着的时候总是在想，如果当初她没有从台阶上摔下来，那现在她应该已经快要出生，她和江子群的宝宝，一定非常的可爱美丽，她会将她打扮地非常地漂亮，等她大一些，就是整个大月国的长公主，她的人生还有很长的路可以走，只是怪她。
舒雍见她情绪激动，拍了拍她的背，回头对清水说道：“清儿，扶文文上车。”清水因为舒韵文的哭泣，忍不住酸了鼻子，连忙应声过来扶她。
车夫见几人都进了马车，拉起缰绳来指挥马车缓缓离了皇宫。
鸾凤宫里小宫女跪了一地，皇后离宫，她们这些伺候人的下等奴婢就遭了殃，还是要背分到其他的各个宫里伺候，难处正在这里，无论其他哪个宫中的娘娘手底下的宫人都已经是正好的。
就算自己被分过去了，那些主子肯定还是喜欢自己用惯了的下人，谁会去在意那些从鸾凤宫里分出来的宫女呢？心腹是混不上了，也只能去干最脏最累的活计，一想到自己以后悲惨的日子，不少宫女也是泪眼汪汪的。
江子群过来的时候鸾凤宫里倒还是不乱，只是这些剩下来的奴婢们都一副六神无主的模样，把他烦得不行。
他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众人，也没有让她们起身，直接就进了寝室关上了房门。众人面面相觑，不知发生了何事。
江子群走到了梳妆台这里，看到了舒韵文留下的这些首饰，心里实在有些不好受，原来她都没有拿走，可真是个心狠的女人啊。正在这时，子离从房顶上降了下来，双手抱拳道：“皇上，皇后已经坐上舒家的马车走了，来人的是舒雍。
江子群听他一说，马上回过神来，忙问道：皇后就再也没有说什么吗？”子离想了一想，很干脆地道：“并没有，皇后只是见了舒雍两人抱头痛哭，没倒是没有说过什么？”江子群用手扶住床边的桌子，道：“最终还是逃不掉啊，都是命啊。”
何青衣宫里，舒韵文前脚走，她后脚就得了消息，陪在她身边的秋芳道：“奴婢觉得皇后受宠真是名不符实，她走的时候皇上也没有去送她。”何青衣心情很好，倒是笑着摇了摇头，说道：“你还是不太知道个中原委。”
“本宫同舒韵文那个贱人斗了这么多年，总算是能理解一点她和皇帝之间的关系，皇帝对她那可真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拿在手上怕抢了，宠地不得了，这次皇后离宫这么大的事，皇帝绝不可能一开始就同意。”何青衣端起桌子上的茶浅酌了一口。
“本宫知道，只要舒韵文的孩子没了，她心里不会去怪任何人，只会折磨自己和皇帝，要我说，舒韵文这性格根本就不应该进宫当皇后，她那个蠢货的样子，没了皇帝护着，早就不知道死多少回了。”
何青衣眼神高深莫测，她看着秋芳道：“你说皇帝没有去送舒韵文，本宫却是觉得他是不敢，在皇帝的位子上坐久了的男人，独占欲和掌控欲都绝非一般人可比，所以你看历朝历代哪个皇帝的皇后能出宫的？”何青衣把手里的绢帕绕来绕去。
眼神也渐渐地冷了下来：“所以说，舒韵文还真是能称得上是皇帝最爱的女人，当了皇后这么久，觉得宫里烦了就能回家，哼，别的皇后，不是在冷宫里熬死，也是被后宫里其他的女人给弄死了，皇帝对她可真是好啊！”
“江子群自己不敢去送舒韵文，一定是让人跟着去看的，他只是怕面对这个事罢了，舒韵文一离宫，可就不再是他的皇后了。”何青衣说到派人跟踪，眼睛诡异地亮了一下，她大概已经能猜到是谁了。
秋芳听何青衣分析完，也不由得有点佩服皇帝的痴情，她想，皇后离宫，那么，她家的娘娘最大，到时候…秋芳笑了：“娘娘，舒韵文这一走，后宫里位分最高，势力最大的妃嫔可就是您了，那么到时候皇上一定会让娘娘处理后宫事务。”
她颇有些兴奋道：“只要娘娘您再加把劲，怀上龙胎生个龙孙凤子，依奴婢看，皇后的宝座迟早都会属于您的。”
何青衣喜欢听这样的话，但是平常可不会让秋芳这样就说出口来，舒韵文一离开，何青衣也放松了不少，警惕心也有些松弛，显得就有些得意洋洋：“本宫谋划了这么久，终于等到舒韵文离来，如今管理后宫问题倒不是什么难事，就是皇后之位，皇帝肯定不会轻易地让其他女人爬上去。”
何青衣又想起来那天江子群在御花园里喝酒的那一天，突然发现许若卿某些地方是真的同舒韵文十分相像，她们那种正经起来距你于千里之外的冷傲，相似的身形，淡雅如兰的气质，相差都很细微。
她又有些坐不住了，难道江子群已经预料到舒韵文离开，为了怀念，找了许若卿当她的替身吗？那自己还有什么机会？
舒府离皇宫不远，几条街的距离就到了，舒韵文坐在马车里，一路上泪水就没停过，舒雍也理解，不停地给她拿擦眼泪的绢帕，舒韵文莫名其妙就有一种自己还是十五岁前被全家上下宠爱的小小姐。
“父亲，我再也不要回皇宫了，后宫快要把我憋死了，何青衣她真的是欺人太甚。”舒雍安慰她，听到何青衣的名字，眼睛里飞快得闪过一抹精光，他摸了摸花白的胡子，沉吟道：“何家的人一个个还真都不是省油的灯，府里乱德很，教出了一个心机深沉的女儿也不是什么难事。”
舒雍其实一直对于舒韵文小产都很疑惑，他问道：“文儿，你告诉父亲，你当时小产之前接触过何家的那个女儿吗？”舒韵文仔细想了想，还是说道：“女儿自怀孕以来一直都多加小心，江子群也下过令，不允许何青衣随便去鸾凤宫的。”
清水在边上实在忍不住了，扑通一声跪下去道：“老爷，这都要怪奴婢，当时小姐从亭子里出来，走台阶的时候奴婢没有扶住小姐，小姐这才滑了胎啊，老爷，但我真的是分毫没有想要害小姐的心啊。”
舒雍俯视着泪眼朦胧的清水，叹了一口气道：“清儿，起来吧，毕竟你也是府里的老人了，我相信你对文儿的心。”清水直起身来，这才放下心来。
舒雍倒不是装，清水是文儿的贴身宫女，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如果她鬼迷心窍做出什么事来，她知道舒府不会放过她。
说话之间的工夫，马车就已经到了舒府门口，车夫隔着帘子对舒雍说道：“老爷，到府上了，二公子和三公子都已经在外面候着了。”
还没等舒韵文站起来，她就听到舒瑾的笑声：“哎哟，文文可是终于回来了，让本公子去看看，她到底是瘦了还是胖了？”说完就听见周围一片哄笑声，舒韵文也不禁露出个笑容来，舒雍也笑着摇摇头，用手掀起门帘来，说道：“瑾儿，还不上前来扶你妹妹下来。”
舒瑾一听，噌噌地就窜了过来，眼睛亮晶晶地，白皙清俊的脸上一张咧开的大嘴，几步上了马车伸头往里瞅，被舒雍不轻不重地敲了一下头，笑骂道：“皮猴子，多大的人了还不稳重。”
舒瑾故意呲牙咧嘴地道：“父亲，我这不是见文文回来心里高兴么？”说完一回头同舒韵文对上了眼睛。
舒家的这几个年轻一辈的，尤其是舒城，舒瑾，舒坤三兄弟，长相尤其相似，眼睛都是狭长又雅致的丹凤，面若敷粉，看上去俱都是出挑的翩翩佳公子。舒韵文担心远在京城之外的大哥，看见同大哥相似的二哥愣了一下，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转。
把舒瑾心疼地，直给她擦泪，口里说道：“回来了哭什么哭啊，应该多笑笑，多好的事啊，听二哥的话，别哭了，啊。”
舒韵文被他一逗，噗嗤就笑出了声，起身从马车里出来，没防备之下，一把被舒瑾给抱了起来，舒韵文一声惊叫，舒瑾就笑地不行，他从小就喜欢这样吓她，从来就没有失败过，没想到她已经嫁了人，怀过孕，在舒瑾的心里永远还是那个被他吓到会尖叫的小姑娘。
舒瑾见恶作剧成功也没有放手，因为舒韵文比进宫前还要瘦一些，他轻松地就将她抱下来转了好几个圈。舒韵文很开心，转完舒瑾将她放下，她的眼睛很亮，舒坤上前，手里拿着一柄折扇。
他调笑道：“文文回来了看把你给激动的，这还是在大街上呢，二哥可要矜持点啊。”舒瑾看着脸上坏笑着的舒坤，直接打了他一巴掌笑着说：“去去去，你二哥我又不是个女人，什么矜持不矜持的。”
舒韵文看着他俩浮夸的表演，笑弯了眼睛。
舒韵文被众人簇拥进了府，早有小丫头接过了清水手里的包袱，舒瑾见了那不大的包裹挑了挑眉说道：“我说文文，你好歹也是去皇宫里当皇后，回来怎么不多带点好东西。”舒韵文笑骂他：“那可是江子群的东西，我可不要。”她突然收了笑容，正色道：“以后我可不要再跟他扯上什么关系，要不是他拦着我，我早就回来了。”
舒瑾和舒坤听了，不由得对视了一眼，彼此眼神俱都是冰冷。
转眼到了晚上，舒府里的大厅里灯火通明，舒家的几个人围坐在大圆桌边上，舒韵文一眼望过去，几乎全是自己爱吃的菜，鼻子就酸酸的，舒雍坐在舒坤和舒瑾的中间，开口道：“文儿啊，这段时间苦了你了，回了家不用拘束，想做什么就去做吧，父亲相信你已经懂事了。”
舒韵文点点头，脸上还是带着点伤感道：“可惜我回来了，大哥还远在京城外。我们舒家何时才能坐在一起吃个团圆饭。”
舒瑾看舒韵文再这样想下去又要掉眼泪，急忙开腔：“文文，没事，大哥好着呢，最近他的信也应该到了，他一定会有一封是给你的，而且你的小侄子会走路了，长得白白胖胖地，你就不用担心了。”舒坤也在一旁附和。
舒雍看火候差不多了，说了句：“行了，行了，菜都快凉了，都动筷子吃吧。”大家应了一声，开始吃饭，舒家百年世家，规矩虽然比别人家是少一些，但是食不言寝不语是从小就要教给后辈的，所以饭桌上俱都静悄悄的，碗筷磕碰的声音都很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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