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吓得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张奉贤月白色的袍子上溅的小泥点到处都是，头发上和脸上也有尘土，他咬牙切齿地从胸口掏出绢帕给自己擦脸，又看了看这身已经算是毁了的袍子，脸都憋红了，他把缰绳一甩，夹了夹马肚，也回去了。
舒韵文这一活动筋骨就出了汗，正在自己的马车旁边喝清水递过来的水。清水自来了这里以后，就下了马车在一边老老实实地呆着，也不去那些小姐堆里，她们讨论的东西实在是太无趣了，又是诗啊又是女红的，还流行阳奉阴违地夸赞别人，清水实在是听不下去。
“华阳公主倒是好身手，不过天气这么好，跑地一身汗，不会觉得失礼吗？况且那马匹身上的味道可是真大，她也不嫌脏。”一个尖脸丹凤眼的姑娘在里面说道，她今天也穿了湖蓝色的裙衫，外面罩了层稍浅的花纱，上面还绣着一些精致的小蝴蝶，算是打扮相当漂亮的了。
“就是，跟一群大男人凑在一处，确实有点…”另一个跟她一处的小姐手里拿着一面绣竹的绢扇，挡着自己下半张脸，只露出一双妩媚的眸子来。
这几句酸话一出，都惊呆了众人。她们知不知道天高地厚，即使她们心里看着舒韵文这种做派内心里或多或少地都有点不自在，那也不用直接说出来吧，毕竟那位可不是个普通人，陆家本家的几个小姑娘之前还都被陆德容嘱咐过，不要随便去惹舒韵文生气。
这种话又收不回去，场面气氛就显得相当僵硬。那两个姑娘见里面一圈人都看着她们，也没有人附和，立刻就有点慌了，两个姑娘面色通红，支支吾吾也不知道要怎么圆回去，吓得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哎呀，你这个坠子上的璎珞是自己打的吗？这种编法我怎么从来没见过，要不然你教教我？”陆家的一个小姑娘偷偷叹了一口气，出来救场，闺秀们见话题转移了，纷纷开始讨论起璎珞编织的方法，只是没有人再和那两个口无遮拦的姑娘说话。
她俩内心自然不忿，又在圈子里被孤立了，脸色变了几变，那是相当地精彩。还没有到中午用膳的时辰，实在就呆不下去了，找了个借口上了自己家的马车回去了，当然没有人阻拦。
王宝兰默默地关注着陆德容，见他殷勤又体贴地给舒韵文拿东西递东西地，还不时挤走别的上来搭讪的男人，心里非常不是滋味，她哪里能见到陆德容这一面呢，他一向都高高在上的板着个脸，多一眼都不想看。
她觉得再这样下去，他没觉得有什么，自己先要被气死了。再好的教养也顶不住两个人这样在自己眼前晃来晃去。王宝兰只觉得多呆一秒都烦躁地不行。所以她定了定心神，笑着对众人说自己家里还有点事，今天就到这里，回家去了。
小姐们可都知道是因为什么事，就陆德容那德性，她们实在是知道的太透彻了，他可是不在乎时间场合对不对，脑子一抽就要发疯，丝毫不在乎别人怎么想的，看看，好不容易要娶个各方面条件都不错的妻子了，又迷恋上了刚回来的华阳公主，这叫个什么事啊。
陆家几个小姑娘真是怕了自家不靠谱的兄长，一个拦住了王宝兰，一个就走过去叫他。“容哥，我有点事想跟你说说。”陆德容皱着眉头跟在小姑娘身后到了个僻静的地方。“你不在那边好好呆着，找我做什么？”
小姑娘一听这话就来气“你还说我？容哥，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是要快成亲的人啊，不要再跟华阳公主走得太近了，不是我们拦着，宝兰姐姐都快被你气走了，得，今天的事回去以后你就等着吧，早晚京城的人都知道你到哪里都跟着舒韵文，大伯都要被你气到了。”
陆德容丝毫不在意这个，反正婚约不可能因为这种事情取消，况且他也没觉得自己的行为有多过分啊？两个人连身体接触都没有，只是在一处说个话也不行了？“行了行了，我知道了，王宝兰要走你也别拦着了，她要回去就回去呗。没事别过来烦我了。”
说完脚下生风就回去了。把小姑娘气得在后面直跺脚，又奈何他不得，只好面色阴沉地回去了。王宝兰最后还是走了，到这种地步她也算看得明明白白地了，陆德容肯定是不想跟她成亲了，自己也不用在这里杵着讨他的嫌。
王宝兰高高兴兴地出了府，哭哭啼啼地回来，把王夫人吓了一跳，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忙搂着她叠声问哪里伤着了，王宝兰眼睛都肿得像桃儿，一气儿哭够了就要解除婚约“母亲，女儿再也忍不下去了，那陆德容欺人太甚。”
“他明明知道我们两人是未婚夫妻，可是今天出去踏青，一直都跟在华阳公主的身后，嘘寒问暖地，我就在边上，他连理都不理，眼睛不往这边看。母亲，我不想嫁给他了，你求求父亲，让他给我解除婚约吧。”
“你都胡说些什么？婚约是随随便便就能说解除就接触的吗？宝兰，你到底是怎么了？这又不是什么大事，陆德容又没真的跟华阳公主有什么，你任性什么？”王夫人被她唬了一跳，脸都白了。
王宝兰是真的不想要再继续忍下去了，谁知道下一次陆德容能做出什么事来，在她眼里，舒韵文迟早要和陆德容勾搭在一起。
“母亲，陆德容他真的是个混蛋，我还没成亲就要这样忍，那么等成了亲他肯定更变本加厉，再说了，他又不喜欢我。”王宝兰越说越委屈，忍不住把头埋在王夫人的臂弯里哭了起来。
王夫人摸着她的头，也是愁得不行，她安慰道“哪有你说地那么严重，华阳公主看不上他的，又没有什么才能，也就身手好看一点，被国公府养着罢了。”王宝兰一听这话，一下子就从她臂弯里抬起头来“陆德容是这个样子，为什么父亲还要让我嫁给他？”
王夫人就笑：“你别看他混成这个样子，脑子还算好使，他对你父亲保证说你嫁进去以后妾不会有儿子，这可是顶好的事了。到时候儿子都是你生的，也不用让妾分走什么家产了，你父亲和陆国公是世兄弟，老太君和陆夫人又喜欢你，国公府富可敌国，嫁进去过的可是好日子，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王夫人话音一转，脸上的笑容渐渐消退了：“宝兰，你可要想明白了，男人的宠爱可最不值钱的东西，年轻时候他爱你花容月貌，可哪个女人又能青春永驻呢？做媳妇方知要好好孝敬公婆，把他们都伺候好了，再生了儿子，你就算在府里立住了脚，只要不犯大错，谁都拿你没办法。”
王宝兰愣愣地听着，感觉像是被事实打击地回不过来神，她还挂着泪珠的眼睫轻轻地颤了颤，缓慢地说道“那我这一辈子就都要这么过来了？”王夫人落下泪来“孩子，女人生来被人轻贱，很多时候都是身不由己，你说要退婚，可是退了婚谁还想要你呢？好的人家是不会要退过婚的女儿家的。”
王宝兰认命了，不过她下定了决心要和陆德容谈谈。
陆德容玩得尽兴，回府的时候骑在马上还兴兴头头的，完全没想到他爹下了朝，就听家丁传回话来，气得浑身直哆嗦，早就坐在厅里等着他了。
陆德容还以为他爹不知道，回去换了身衣裳就去给他母亲陆夫人请安，结果逛了一圈没找到，被人告知说是在前厅等着他。多年以来的直觉提醒他，陆夫人只要一去前厅，他肯定就是惹毛了他老子，又要受惩罚了。
“你这个混账竟然还敢大摇大摆地进来？”陆国公正喝着茶，一看陆德容一脸镇定地走进来，立刻就觉得怒火烧到了头顶，他用力把茶盏摔在桌子上，水都溅了出来。
陆德容顺势跪在地上，心里却没被他吓着。多少年了都是这样，自己都不知道挨了多少棍子了，这可不算什么。“儿子可不知道父亲为什么生这么大的气，今天就出去踏青，我可没有惹事。”
陆国公见他嘴硬，上去就是几棍子，春天的衣衫都已经换成轻薄的了，当然缓冲不少多少力道，陆德容抿着嘴唇，一声不吭地受了，陆国公气头上，下手可没有什么轻重，陆德容被打了这几下，脸变地煞白煞白的，嘴唇都失去了血色。
“你这逆子，原先给你相看的时候是怎么答应人家的？结果来了个公主就把你给迷地神魂颠倒不知道东西南北了，是不是？你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华阳公主原来可是月国的皇后，她不会眼瞎到看上你的！”
陆德容自然是知道这些的，他也没想那么多，看舒韵文和自己相处地挺愉快，两个人如今关系真的非常单纯，他认为根本没有必要大惊小怪的。“我和华阳公主什么事都没有，你可别乱说，我们就是单纯地一起出去骑马，周围都很多人跟着，想做什么也没办法啊。”
陆国公气地话都说不出来了，手指头抖抖索索地指着他，直在心里想自己到底是造了多大的孽才生出这么个不知廉耻，事事不让人省心的东西，再这样下去，就等着被京城里的人在私底下议论纷纷吧。
陆夫人看自己的丈夫气狠了，也心疼儿子，忙下来劝道“老爷，行了行了，消消气，你都打了他多少次了，又不管用，就不会好好说话吗！”说着就扶陆国公坐到椅子上，给他重新倒了茶水。
陆德容伏在地上额上冒着冷汗，也不开腔了，反正自己又没有做错什么事，他老子再打多少次也不管用。
陆夫人下来让人把陆德容扶起来，抬回院子里去，陆国公把眼一瞪，急了“你怎么把他给放回去了，他变成如今这个样子，都是你惯的。”陆夫人也不跟他犟，转头就出了前厅。
舒韵文回了公主府一身的汗，清水张罗着给她沐浴。舒韵文松散下来靠在浴桶的边上，闭着眼睛任由清水擦洗她的脖子和手臂。
“小姐，今天出去踏青，高兴吗？”清水心里有事，在她身后开腔道。舒韵文点了点头，因为今天出去和陆德容聊地挺开心，而且觉得他在马上身手还不错，也不比自己的二哥舒瑾差到哪里去。
“没想到陆德容看上去年纪这么小，原来已经十八了，他长得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还是个练家子，以前真是小瞧他了。”舒韵文声音还透着愉悦。
清水非常不理解为什么她会变成这样，她以前从来没有理会过向她献殷勤的男子，如今到了云国，陆德容条件又没有好到哪里去，为什么她这次看来对他还挺有耐心，一点都不厌烦，这次出游就是证明。
舒韵文说完以后见清水沉默，不明所以地转过身来，氤氲的水汽萦绕着她。清水即使是个女人，也不适应这种场面，一时忍不住闭了闭眼睛，手里抓着的巾子还滴着水。
“你是不是要问我为什么要理会陆德容？”舒韵文明白清水没说出来的话，眨了眨纤长浓密的睫毛说道。“很简单，你知道我要查当年我母亲和江子群他父母的事，一定要有人手的，如今我们到了云国，熟悉我的也就是你了。”
清水心跳了一下，刚要开口说些什么，舒韵文从桶里一下子站起来，用沾湿了的手指捂住了她的嘴唇，脸上的凝聚的水汽被她这个动作一带，纷纷滚落下去。她笑了一下，声音带着点微哑“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你不用急，先听我说完。”
“清水，你我都是女子，应该很清楚知道自己身份不便利，再说了，你我都被困在这座公主府里，走到哪里都会被流云手底下的人监视，一旦有什么动静，流云知道了，也就相当于邱蔚庭知道了，他手里的人顺着查下去，即使知道了什么也不会跟我说的。”
她伸出手来把背后浸在水里的发丝拨到一边，声音冷却下来“我在府外需要一个陆德容这样的男人，他可以得到我的信任，收集剩余的线索汇报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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