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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来赛一场


  秦獍哭了。

  哭得难以自抑,眼泪哗啦啦地流,不一会儿眼睛就哭得通红,整个人都在打颤,吓得宣宁立即就酒醒了,又被他这架势吓得手足无措。

  然而秦獍只哭,多一个字都没有。

  宣宁起身,在旁边转了两圈,回来拍拍他的肩膀试图哄人,没用;拍着他的背轻言细语地安慰,没用;坐直了身体试图和他讲道理,没用。

  最后宣宁无计可施,暗暗后悔为何自己要走这一趟,忽就想到来之前放在怀里的东西,掏出来,最后挣扎着,在秦獍面前晃了晃。

  “小镜子,你要是不哭了,这个就给你。”

  这全然是哄两岁幼儿的话,若是秦獍在清醒时听见,怕是恼羞成怒得脸都要红了,可此时他朦朦胧胧地睁了眼,不确定,“真的?”

  终于得到了反应,宣宁大松了一口气,确认,“真的!”

  为保诚信,她先将簪子放到了他手里。

  秦獍看着手心里多出来的东西许久,眼睛都不眨,泪珠却还是在一滴滴地往下掉,他哽咽着开口,“你对我最好了。”

  即使神智不够清醒,他也清楚地知道,眼前的人对他有多包容。

  要不然,他那曾摔倒过千万次,被人伤害、背叛、嘲讽、侮辱,甚至扔在地上狠狠踩得粉碎的自尊,不会在这人面前,被酒精灌得迷迷糊糊的。

  宣宁没料到会听到这句话,反应过来,下意识将自己过近的手拿远。

  不是,她对他根本算不上好,她只是因为从他那里蹭来了命数,所以下意识回馈他一些对她来说根本不算多重要的东西罢了。

  她缺的是给舅舅续命的命数。权力、金钱这些,她自生下来就没缺过。

  秦獍喝了酒,那双眼睛泛红又掺着水雾,抬起眼来看着宣宁,将她的身影完完整整地倒映在眼睛里,“你能对我好多久呢?”

  声音含糊不清,“能好到,我能对你好的时候吗?”

  宣宁猛地站起身,速度太快,手指挥到桌上的酒盏,酒盏骨碌碌地滚了两圈,在她跳窗而走后,“啪”的一声,在地上跌得粉碎。

  即使地上垫了厚厚的地毡。

  一声之后,秦獍面前的那个杯子,也滚了两圈,奔赴了前辈的后尘。

  反倒是安静躺在他手心里的簪子,在寂静黑暗的房间里,成了一抹莹白剔透的暗色,未曾照亮什么,也未曾被黑暗覆盖。

  但他的确是喝多了。

  ——

  赵四郎再回到书院来,又已是半月后。

  宣宁正要去上马术课,换了身方便的胡服回来,路过时看见了赵四郎站在空无一人的教室里,脸上写满了对人生的怀疑。

  她伸手在窗上敲了两下。

  看见赵四郎戒备地回过头,看见她后骤然发亮又努力压制的眼神,原本犹豫斟酌了许久的称呼自然而然就喊出了口,“二兄。”

  两个字入耳,赵四郎差点觉得自己的三魂七魄都从天灵盖上飘了出来。

  他屏息凝神,绷紧了所能用力的每一块筋骨,好在是听清了宣宁的问句,“上次让大兄给你带的糕点,你还吃得惯吗?”

  “你,让,他,给,我,带,糕,点,了?”

  一个字一个字从牙缝里挤出来,赵四郎捏紧拳头,想到半月前赵大郎莫名其妙发疯的那一次,暗恨自己怎么就没在那时候察觉到不对。

  那盘糕点,从始至终,都是他那懒惰得恨不得能腾云驾雾的亲大哥亲自端着的。

  原来是在这里等着他。

  他竭力朝宣宁笑了下,想表示友好,“味道不错,我有事先走。”

  然后转身,怒气冲冲地朝着赵大郎的教舍而去,却没找到人,寻了另外的夫子问,才知晓教他们骑射的夫子今日有事出了卞城,赵大郎替他上课去了。

  于是又怒气冲冲地走到了骑射场,一眼就瞧见赵大郎骑在马背上,那目光像是在扫视全场,其实却漫不经心地落在一人身上。

  赵四郎此时顾不上那许多,走过去选了匹马,轻踢马腹,走到赵大郎身侧,朝他一抬下巴,“比一场?”

  兄弟俩在卞城相互扶持多年,一个眼神,赵大郎就知道他是知道了糕点的事,作为得益者兼兄长,他难得宽容地放过了赵四郎的张狂,“眼下正忙,无暇。”

  赵四郎后槽牙都咬得咯吱咯吱响。

  他随着赵大郎的目光看去,就看见宣宁正坐在马背上,轻踢马腹,让马一圈圈地在绕场小跑。

  在一群这两年才刚刚接触马术的贵族子弟中间,更能对比出她的娴熟。

  自豪之感油然而生,赵四郎心中的怒火稍稍退散了些,正巧看见宣宁朝这边看来,嘴角不自觉地就翘了起来,万分得意,“她刚才喊我‘二兄’了。”

  每个字音里,流淌的都是得意。

  赵大郎脸色一沉,忽地勒马朝旁边而去,不一会儿后回来,朝赵四郎一抬下巴,“不是要比试一场吗?来吧。”

  话音刚落,已打马而去。

  赵四郎一甩马鞭,紧随其后。

  兄弟二人两骑绝尘,被留下的学生里却还有不太擅长骑马的,方才受了赵大郎嘱托兼顾一二的九华班的马术夫子赶紧过来。

  夫子都过来了,跟着的人自然也跟了过来。

  四皇子年已十六,自小顽皮得很,宁成帝也早早给他请了马术师傅,如今瞧众人都围聚一团,起了炫耀的心思,在不远处打马而来,临近才急急勒停。

  他的骏马颇通人意,高高扬起前蹄,嘶鸣出声。

  谁料这一声却惊了刚刚练习马术不久的秦獍的马,竟也跟着扬起前蹄,将毫无防备的秦獍狼狈摔下马。

  四皇子闻声瞧过来,却是哈哈大笑。

  “听闻北齐人极善骑射,可安候怎么这般狼狈?莫不是来了我宁朝,见识了赫赫皇威,你那芝麻老鼠大的胆子,就被吓破了不成?”

  秦獍起身,垂着头去拍衣裳沾到的细土草屑。

  他知道自己背后无靠山,北齐皇长子的虚名只是张一戳即破的纸,因而半点也不想反过来去护住所谓的名声,只低着头,半字不答。

  这时候若是还多嘴,那他早些年的毒打是真没给他长教训。

  果然这模样落在四皇子眼里,让他连嘲讽的心思都没了,只冷哼了声,抬起手比了比,“难怪宣宁要说你矮呢,站在瘦马边上都没畜生高。”

  “啪”的一声,突然受惊的马又一次高高扬起前蹄,四皇子始料未及,吓得立即抓紧缰绳,手掌都勒得火辣辣的,才勉强控制住,没有狼狈落下马。

  他回过头,怒目而视。

  “四表哥这是在拿谁的面子在逞威风?”

  刚动了手的宣宁半点不心虚,一双圆溜溜的大眼半点不退让地看着四皇子,“口出恶言恶语,丢了舅舅的脸面便罢了,怎么还将我扯了进去。”

  皇子们五岁时便要搬入皇子所居住,往日在后宫行走,与非一母所出的公主们也鲜少能打上交道,但宣宁在皇城实属特殊,饶是四皇子与她不熟,也知晓她往日能不言语便不言语的作风。

  对比起唠唠叨叨没完没了的母妃,四皇子心里其实还挺喜欢这个小表妹的。

  但这是在她没有差点折了他面子的情况下。

  四皇子一肚子的火,但碍着宁成帝,到底不敢对宣宁发作,只能捏紧了马鞭,“宣宁这又是在为谁出头?难不成,你要护着这外来的人?”

  多少他们还是表兄妹,他年幼无助的时候,还因为这个表妹是在长得太过雪玉可爱,还偷偷摘了母妃宫里的极品牡丹花去送给她。

  四皇子心里莫名就有了两分委屈。

  “我不过是怕四表哥胜之不武罢了。”

  宣宁挥了挥马鞭,上面缠着的金丝线被阳光照得闪闪发光,“四表哥既然这般想找人比比马术,不如我来应战,如何?”

  四皇子迎上她有两分挑衅的目光,点头就要应下。

  “不可。”

  与四皇子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五皇子出声制止,目光落在了宣宁身上,“四哥徒长郡主五岁,与郡主赛马,才是胜之不武。”

  五皇子讲道理得几乎要将四皇子说服了。

  而宣宁与那束沉寂的目光对上,感觉却不相同,不同到她懒得再疑惑,直接问出口,“你也想和我比试?”

  明明浑身的气势都在说着这个,又何必口是心非呢。

  出于直觉的,宣宁有几分不喜这五皇子,不太想与他僵持。

  刚好她方才看着二位兄长赛马,心里也来了几分兴趣,点破五皇子之后,干脆就朝着一旁的马术夫子点头,“请夫子为我三人做裁决。”

  夫子其实并不想,但夫子官职小,也不敢拒绝深得帝宠的宣宁郡主。

  先前那位嘲讽了郡主的陆夫子,如今可是祖孙三代都在岭南开荒。

  他只好硬着头皮定了规则,站在起点处,示意三位龙子凤孙做好准备,同时在心里请求路过的满天神佛保佑此行安全顺利。

  五皇子站在最左侧,与宣宁隔了一个四皇子,他靠近四皇子,压低了声音嘱咐,“四哥千万记得让一让郡主,免得在父皇面前不好交代。”

  四皇子一激灵,想起父皇,后背就一阵刺痛。

  他小时候调皮捣蛋,其实没少挨宁成帝的揍,以致于如今还阴影重重。

  于是信服地点点头,打定了主意放水。

  结果一声令下,身侧的两位快得像是离弦的箭。

  被风糊了一嘴沙子,没反应过来,还在原地的四皇子,“……”

  不是,五弟,这和你说好的不一样啊?

  说好的放水,原来是我泄洪,你滴漏吗?

  ——

  四皇子的疑惑,此刻自然是没人回答的。

  绕过夫子指定的那棵树再往回,宣宁临近终点,都能看清站在一侧的是小镜子了,霎时就感觉到一路都与她并驾齐驱的人突然卸了劲。

  她疑惑得转头去看。

  就在这错眼间,宣宁只听见声“小心”,方才还疾驰的马忽然扬起了前蹄,她身子猛地一颤,已经离开了马背,向一侧跌去。

  惊马之下,可是会被踏碎腿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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