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第三十八章 绝望
荣祁到达港口的时候，看见好些消防人员，他顾不得就要冲去，抓着人就问，“船呢？里面的人救出来了吗？”
“先生，轮船的火势太大了，根本无法靠近。”
“怎么过去？你们快送我过去，我去救！”荣祁失去理智般朝着他们大吼，陌焱赶来时就看到他一副癫狂的模样，上前抱住他，向消防人员道歉，“荣祁！你冷静点！”他大吼着。
“我怎么冷静？！船失火了！她在上面！”荣祁反手给了他一拳，陌焱硬生生吃了一拳，他狠狠吐了口血沫，拽着荣祁一顿狂揍，然后把他押到一艘小艇边上，“不是要去吗？上去啊！”
荣祁毫不犹豫就跳上去，气得陌焱一阵哆嗦，“荣祁，你个混球！”说完，他也上了小艇，心惊胆战地承受着荣祁手残的开艇技术，晃得他肝胆都要呕出来了。后面的消防人员看得也是一阵后怕，赶紧跟上几个人。
看着被熊熊大火吞噬得只剩残碎支架的轮船，就那样与世隔绝般浮在被火焰染得一片红艳的海面，荣祁整个人都愣住了，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一片火红，木然的样子就像失去生命般。就像回应似的，荣祁此刻是真的感觉到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从自己的身体里流逝掉，留给他的只剩一副空落落的躯体，他高大的身躯随着心间传来无法言喻的痛猛地一晃，一头跌落进了冰冷的海水里。
“荣祁！！”陌焱当即跳下水捞住他，将他拖上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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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时间浸泡在冰冷的海水里，让陆萧笙的体力已经到达了极限，陈笑妤也感觉到了肚子越来越痛，血腥的气味弥漫在腥咸潮湿的空气里，她忍不住痛吟出声。
“笑笑，我．．．快没力气了，对不起，笑笑．．．没能保护你．．．前面就是．．．”手越来越无力，抓不住唯一‘浮木’的他被猛灌了一口海水，他挣扎地浮起脸部，喘着粗气，“笑笑，你要好好的．．．活下去，你还有孩子．．．”实在精疲力竭的他最终还是没能把话说完，便再次沉入海里，而这次再也没能上来，陈笑妤绝望至极，疼痛伴着悲然让她放声大哭，“欢笙！”
充气艇被海浪推到了浅岸，陈笑妤从来都不知道自己有如此大的毅力，她艰难地从艇上爬下来，侧着身一点一点地向岸上爬去，留下一条长长的血痕，很是触目惊心。而老天此时像是在为她的遭遇悲泣，淅淅沥沥的雨滴打落在她身上，让原本湿透的衣物更加冰冷，令她咬着牙依旧无法控制地颤抖不已。
力气殆尽之余，剩下的就是无尽的痛楚，撕心裂肺、锥心刺骨的痛仿佛要把她整个人撕裂，她无力地躺在沙滩上，雨滴打在脸上很冷很疼，也很窒息，可又能怎么办？修剪得很干净的指甲深深地陷进沙粒里，随着身体迸发的力量渐渐渗出血丝，让原本受了重伤的右手遭到了二次损伤。
环境的恶劣和求生的巨大意念让她不断逼自己冷静下来，慢慢回想自己孕期所了解的所有的知识，脸色异常苍白的她捧着肚子，用力地往下推动着肚子，雨水打在脸上带来的窒息感让她难受至极，眼角不停地滑出热泪，这大概是唯一令她感觉温暖的东西了。
不知过了多久，她觉得孩子已经快要出来了，可是偏偏她真的没有力气了，哪怕是一丝一毫也没有了，她害怕极了，害怕孩子会窒息，便无声痛哭起来，苍白无比的嘴唇无声地呢喃着，“宝宝，宝宝，对不起。”
兴许是孩子感应到了她的害怕，也开始努力地想钻出来，剧烈的疼痛最后一次袭来，像是要把她的生命剥离般，她凝聚了最后一口气，失声尖叫，孩子也随之呱呱坠地了。她浑身松懈了下来，身下的血染红了一大片沙粒，奄奄一息间半条命都要没了，只是孩子出来了却没有任何声响，吓得就要晕过去的她拖着还在抽搐的身体移向孩子的方向。
那么小小的一团，浑身皱巴巴的，红红的，就那样与她相连地躺在那里，她激动得眼泪不住地奔流，她将身上带血污的外套脱下来，将孩子包住，拍了两下孩子，孩子终是哭出声了，在这样幽深诡静的小岛上是那么地瘆人。陈笑妤侧着身为孩子挡住雨水，小心翼翼地吻着孩子的额头，失血过多的她终究还是没能扛住，彻底地晕过去了，而空气里弥漫着血气，响彻着婴孩的啼哭声．．．．．．
“阿祁，救我！”梦里陈笑妤凄厉的哭喊声惊醒了荣祁，他满头是汗地从床上跃了起来，眼眶泛红，木然地看了眼通白的墙壁，昨晚的一幕幕再一次呈现在他眼前，海是那样的赤红，火焰是那样的猖狂，似乎都在嘲笑他的无能。
他跌跌撞撞就要爬起来，却被手背上的针头牵扯住，他似乎感觉不到皮肉被挑破的疼痛，不管不顾地拔掉针管，向门口奔去。陌焱、程铮闵和许瑜然刚推开门，就看到他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手背上已经肿起一个包，青青肿肿的，淌着血，可他好像没感觉一样。
“祁哥，你怎么起来了？你的手．．．”许瑜然将他的手抬起来，看着上面的血肿，眼眶瞬间红了起来。荣祁面容虽略带憔悴却浑身透着冷意，他毫不在意地收回自己的手，行动中带着疏离和拒绝，让许瑜然很是尴尬。
“阿祁，我们先处理下伤口好吧，我去找护士。”说完程铮闵便拉着许瑜然出去了。
“然然，你．．．别放在心上，他现在可能心里也乱极了。”出了病房，程铮闵不忍心看着许瑜然失落伤神的样子，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许瑜然就像他的妹妹一样，“你先在这里坐一下，我去找护士来帮他处理下伤。”
许瑜然眼里含泪地看了看他，扯了扯嘴角，点点头。程铮闵走后，她望了望紧闭的门，黯淡的眼神中藏着一抹狠厉。
“人找到了吗？”荣祁坐在病床上，呐呐地问了句。
“．．．还没有，还在打捞，陆家那边也在极力寻找陆萧笙．．．怕是凶多吉少了。”陌焱淡淡回了句，当时夜色昏暗，四周也没见有船只，陈笑妤那样的情况绝对好不到哪里去。
荣祁低垂着的眼眸暗了暗，紧扣的双手越加紧握，淌在手心里的汗水宣示着他此刻的担忧，心里涌起的那股不安也在不断扩大。孩子还有一个月就要出生了，现在她的情况是最不稳定的，也是最危险的，若是真的面临这么凶险的情况，无人援救，他无法想象她当时会是多么绝望，多么无助，她肯定害怕极了。现在的他内心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痛恨自己没有保护好她。
程铮闵带着护士回来时，却不见许瑜然的身影了，不过他也能理解许瑜然的心情，爱的人如今待她形同陌路，换做是他，恐怕也很接受吧。
“来，先让护士重新帮你扎针吧。”程铮闵走到荣祁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但荣祁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看来是知道了，他看向陌焱，陌焱摇了摇头。
荣祁行尸走肉般任由护士帮他重新挂水，目无焦距，让人看着很是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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