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夺嫡16
若司苦笑一声，说：“想起我们相处的那五年，还记得吗？有有一回，你回来受伤了，是我给你敷药，你说我体贴。”
君临道：“是啊，那时候你给我疗伤，给我敷药，我说你真体贴，我还说，我要是个男的，我就娶你。”
若司笑了，说：“对啊，我说你要是男的，我也不嫁给你。我还看不上你呢。”
君临也笑了，道：“我那时说我要真是个男的，我要三妻四妾，你最多当个侍妾，当时啊，我身上还有伤，就被你打了一顿，我怎么哀求你不要打我你都不听。”
小哑巴目光不善的扫了君临一眼。
若司笑着，说：“还有还有，当时我真的生气了，你为了哄我，还给我表演了骑术，我们两个同乘一匹马，一起驰骋在凉州城的街道上。”
君临也笑道：“对，对，原本我想让你骑乌骓的，但是乌骓死活不让你骑，除了我和泽兄，它谁都不让骑，迫不得已，我只好偷裴恒哥哥的战马，我们一起驰骋在街上，你回去倒是平安无事，我回去裴恒哥哥骂死我了。”
说着说着，君临的笑越来越淡，道：“可惜，裴恒哥哥和你都背叛我了。我做错了什么啊？你说我做错了什么啊？是偷他战马，偷吃他种的小橘子，还是因为老是拿蛇、蜥蜴吓唬他，他才那么对我的啊？我做错了什么啊，是因为我老是和你开玩笑，是因为我们第一次见面，我吓唬你的吗？所以你那么对我的吗？”
若司眼泪突然掉下来，她一瘸一拐的走过来，想要抱抱君临，一如当年君临从战场回来时她高兴的拥抱她一般。
君临却冷冷的后退一步，避开若司，冷声道：“别过来，你想做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趁我不注意，用你藏在衣袖里的匕首扎死我，是不是？”
若司茫然的站在那里，那奇怪的表情不像哭也不像笑。
小哑巴听了，这才警觉起来，盯着若司的手。
君临道：“我们朝夕相处五年，你喜欢把东西藏在哪儿，我清楚不过了。你说你的伤势是七绝堂的人要杀你弄的，是谁啊，厉旭吗？颍九黎吗？七绝堂的人基本死伤殆尽，只剩下厉旭、颍九黎之流，你一个不会武功的人一招就能被杀了，他们有必要把你划得全身是伤吗？是你，你了解我，你知道我看到伤口看到鲜血会心软，你想利用我的弱点是不是？”
君临木然看着她，扣住她的脖子，冷声道：“若司，你太令我失望了。我给过你很多次机会，你都不珍惜。滚！”
君临狠狠的一甩，弱不禁风的若司差点跌倒，却被小哑巴扶了一把，小哑巴淡淡对她说：“好自为之。”然后他便松开手，站在君临前面。
若司脸上一片苍白，乌青、伤口布满了她的脸，她苍茫一笑，有着无尽的痛苦，道：“公主，你永远是这般心软。我对不起你。我做尽了坏事，能有今天也是咎由自取，公主我不怪你。这是我的报应。”
她回过头，悲伤的看着君临，道：“不管你信不信，我其实也很后悔，你从来没有怀疑过我，从来没有对不起我，是我一直对不起你。”
若司仰头看向窗外，道：“我该怎么办啊，我能怎么办啊？谁能告诉我啊。”
君临冷淡的说：“你走吧，不要让我再看到你。”
若司闭上眼睛，转身离开，向门外走去，外面雨依旧下着，雷电交加，快要离开的时候，她回头看向君临，哽咽道：“其实，其实我没有，我来之前就已经选择好了，刚才我真的只是想要抱抱你，就像是当年你从战场回来，我每回都会高兴的抱你一样……”
还未说完，若司便吐了一口血，君临和小哑巴一惊，若司犹如折翼的蝴蝶一般倒下，她的腹部是一片血色，一片更浓更艳的血色。
血色的中心是一把匕首。
君临在若司刚要倒地的瞬间接住若司，她颤抖着，紧紧抱住若司，道：“你做什么，你做什么，你为什么那么傻，完成不了任务就完成不了，我保你，雷丞相能奈你何？为什么？”
若司的手全是血，她却笑了，说：“我刚才真的只是想要抱抱你，你信不信。”
君临哽咽，她使劲的咽下眼泪，答应过师尊不会再哭的，可是她的眼泪还是掉下来了，她紧紧抱着若司，一只手抹眼泪，道：“我信，我信，我相信你，我一直都相信你，你不要说话了，我带你去找我师兄，不要怕，马上就好。”
若司抓住君临，道：“你不要动了，我们说会儿话好不好？求你了。”
君临哽咽，可她拼命压抑着，不让自己哭出来，“好，我们说会儿话，你想说多久都行。我明明不想伤害你的，我明明不想你难过的，现在也是，以前也是。”
若司的神情很平静，道：“以前也是吗？”
君临说：“以前我骗过你。”
若司淡淡笑了，她已经感觉不到疼了，她知道自己死亡将至，但她还想跟君临说会儿话，“以前吗？不重要，你骗我什么我都原谅你。”
君临紧紧抱着越来越冷的若司，道：“我派裴恒哥哥查过你的底细，发现你父母早就死了，我怕你伤心，一直没有告诉你。我对你好，有一半是因为体恤你父母去世，哥哥也早就死了，一个在世的亲人都没有了……”
若司沉默，她过了许久低低的笑起来，笑的有点苍凉，有点凄惨，笑声透着一股疯癫。
她想起雷丞相那慈悲忧伤的眼神，想起为何雷丞相让她见她父母都只让她远远瞥一眼。
她想起雷丞相说的那句‘等这件事结束，我就真的让你和你父母团聚。’。
原来，她的结局是注定了的啊。
她好像看懂了雷丞相那怜悯的眼神。
因为那是看将死之人的眼神。
努力了那么久，她做尽了坏事，背叛了自己最好的朋友，只为了年迈的父母，原来……真可笑啊。
若司说：“对不起，对不起。”
君临说：“没关系，没关系，我记得以前在前凉的时候，你总是说你想回家乡看看，我一直都没满足你，你其实是有点怨我的吧，我其实就是怕你知道你父母早就去世了会难过，现在还想吗？”
若司断断续续，说：“有点想，我想回我家乡看……看……”
“好，这就走！”君临抱起若司，刚想走，小哑巴想要说些什么，这时候一个侍卫来了，急道：“君姑娘，丽妃让侯爷问诊，侯爷这回怕是凶多吉少，他叫我告诉你，让你去一趟。”
丽妃是雷丞相的人，君临自然知道。
今天若司的怪异举动，以及前几日侯府的刺客。
如果不是察觉到危险，师兄秦珉之怎么会叫她过去。
君临突然想明白了。
她看了看若司，若司气若游丝，她的愿望是回家乡看看。
君临又想了想师兄，好不容易，好不容易反目成仇的师兄妹才到今天这个地步。
到底该怎么办啊？
君临扭过头看了小哑巴一眼，道：“泽兄，求你一件事，你潜进宫里接应一下师兄好不好？”
小哑巴揉了揉君临的头，目光黯然惨淡，便踏入雨中走了。
君临也踏入雨中，君临抱着若司，她与小哑巴两人背道而驰，一个去若司家乡，一个去宫里。
君临骑了一匹马，驰骋在雨幕之中。
若司断断续续，道：“公主，求你一件事。”
“你说，你说，我都答应你。”君临骑着马，带着若司驰骋在午夜雨幕中。
若司说：“如果，如果有可能的，的话，求公主，好好照顾，照顾阿定……”
“好，我答应你。”雨不停歇。
骤雨哗啦啦，洗刷着茫茫大地。
还没到若司的家乡，若司就闭上眼睛，结束了自己可笑的一生。
君临把若司葬在她的家乡，买了一口棺材，棺材铺的人半夜开门，不满道：“什么人啊，打扰我睡觉。”
君临抱着冰冷的若司，冷声道：“我出十倍的价格，给我一口棺材。”
买到棺材之后，君临把若司放进去，最后看了若司一眼，然后咬牙盖上棺材，拿锤子咋钉子，封住棺材，草草埋了若司。
她买了一壶酒，祭奠若司，道：“对不起，我没钱买墓碑了，你将就将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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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珉之到了丽妃娘娘寝宫，刚进去，所有内监以及宫女全部出去。
丽妃身着一薄纱，乌发万千，袅袅坐下道：“侯爷，当日颍九黎那奸贼冒充我的时候，我被塞入床底，听的真真的，侯爷临危不惧，自信从容，我那时便芳心暗许……”
“停！娘娘，您生病了，药不能停。”秦珉之拘谨的后退一步。
丽妃微微一笑，犹如在世狐仙一般，声音也魅惑无比，道：“侯爷，我也许害了相思病呢。”丽妃一步一步紧逼。
秦珉之一步一步后退，看丽妃的眼神恍若看洪水猛兽一般。
丽妃扇了自己一巴掌，使得她嘴角留下一缕血，可她却笑着，像是感觉不到疼一般。
秦珉之看她的眼神犹如看智障一般。
丽妃扯下身上的薄纱，用手勾住秦珉之的的下巴，道：“侯爷不想与我一起体会人间美妙吗？”
秦珉之：“不，不想，娘娘自重啊！”
丽妃却笑了，笑的犹如妲己在世一般，道：“何必呢？待会儿陛下就来了，你走不掉，陛下看到我衣衫不整，身上还有被施暴的痕迹，你安谷侯能全身而退吗？至少也是被凌迟处死啊。反正要死，不如我让你体会一下快乐~”
秦珉之却胸有成竹的一笑。
丽妃又柔声道：“侯爷是不是在等人救你啊，不会的，你放心，你的好师妹不会来救你了。”
“哦？你怎么知道的？”秦珉之问。
丽妃逼近秦珉之，秦珉之后退，后背猛地撞上柱子。
丽妃笑道：“因为你的小师妹被人拖住了，绝对来不了的。”
丽妃的身上散发出幽香，秦珉之屏住呼吸，生怕丽妃身上的香气有什么意想不到的效果，比如会让他燥热，让他失去理智，让丽妃得手……
这年头，男孩子外出也要担心安全啊？秦珉之内心哀嚎。
“不用担心，你屏住呼吸也没用的，因为这百花软筋散能渗入皮肤，你不事先吃下解药，你就只能变成一滩烂泥，动都动不了。连微微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丽妃道。
秦珉之笑了一下，道：“未必啊，我那师妹没心没肺，你除非打折她的腿，否则很难拖住啊。”
丽妃悄然一笑，道：“你的师妹你就别指望了。”
秦珉之冷哼一声，脸上依旧是淡淡的笑容，笑容很轻很淡，但眼底明显的带着一抹嘲讽，道：“你们想做什么？”
丽妃道：“把梅梅交出来。”
秦珉之的态度有点轻蔑，道：“你们跟梅梅过不去做什么，苻坚的生母早就落到别人手中了，就算梅梅死了，你们想要掩盖苻坚这个假太子的身份也难上加难，我派的人出去调查发现，这苻坚生母应该被厉旭给抓去了，你们大费周章的整我不如想法子怎么整厉旭，你说不是么？柿子挑软的捏不是。”
丽妃叹了口气，道：“我们自然也查出来杨氏，哦，就是假太子生母落到厉旭手中，可厉旭我们费尽九牛二虎之力都不知道他的踪迹，没办法只能从你那边下手了。不过你放心，你这边要下手，厉旭那边也要下手，厉旭那边下手太难，先从你这边下手。”
秦珉之的手缓慢摸向腰间，他佩戴的香囊里有几颗解毒丸，说不定能抵抗这股百花软筋散。
秦珉之放慢呼吸，使出鬼谷吐纳之法，没用，因为百花软筋散可以通过皮肤渗入。
他感觉越来越无力。
快要摸到解毒丸的时候，突然屋顶上有什么人飞出暗镖打下他的手，顿时那几颗解毒丸散落一地。
他蹲下去想要捡，可快要碰到那颗解毒丸的时候，一只玉足却踩住那颗解毒丸。
秦珉之：“……”
“皇上驾到！”内监尖着声音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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