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 6 章

　　身旁的丫鬟皆是掩嘴偷笑，可能是她的话过于直白露骨，她们从来没听过有这样夸赞人的，于岁晏可不在乎，她向来心口如一，喜欢一个人当然要说出来啊，不然别人怎么会知道你的心意呢。

　　唐怀柔脸颊绯红道，“小姑莫要再说笑，快让丫鬟为你梳头，一会儿在这用过饭便去上学吧。”

　　听到上学这两个字，她头都大了，万万没想到穿到古代她还要受这份罪，真是人算不如天算。不过换个角度想想，上学就能见到那位传说中的世子，她心里还是怀揣着期待的。

　　她的头发向来是春花打理的，其梳编法是将发平分两股，对称系结成两大椎，分置于头顶两侧，并在髻中引出一小绺头发，使其自然垂下，束结肖尾，垂于肩上，发间只插一只白玉簪子。于岁晏盯着铜镜里自己的脸，惊叹道，“好漂亮啊！”

　　春花笑道，“小姐天生丽质，如花似玉，就像诗里写的那样，南国有佳人，荣华若桃李。”

　　于岁晏听了这话，忍不住大笑起来，眼泪都快笑出来了，“你这彩虹屁吹的好，太有水平了。”

　　“彩虹屁是什么？”春花一脸的疑惑。

　　唐怀柔道，“你家小姐什么样子你还不知道，嘴里整天念叨着我们听不懂的话，早该习惯了。”又道，“可以摆饭了，别误了上学的时辰。”

　　于家在饮食上很是注重健康，贴近自然，遵循吃素食的上古时代民风。讲到蔬菜的美味，就是清谈、可口、芳香，人们只图一个鲜字。

　　那碗碟里盛的笋，只用白水煮熟，略加酱油，保留食物最原始的鲜香。

　　菇类素吃很好，伴上少许荤食更好，因为蘑菇的清香有限，而汤汁的鲜味无穷，厨娘将各种菇和水中的莼菜，这种清淡美味的食物放在一起做羹，加上鸡丝、鱼肋，甚是美味可口，于岁晏两碗下肚便想不起要吃其它饭菜了。

　　人们做菜的方法，真可称得上千奇百怪，古人从生到腌、糟、酱、腊，现代人精通烹、炒、煎、炸、煮，为了吃没有一样不挖空心思，尽其所能，以求尽善尽美。

　　吃完饭于岁晏并没有感觉到精神抖擞，反而又犯起困，眼皮子都快睁不开了。

　　“小姐小姐，快醒醒，若是上学晚了，又要挨夫子打手心。”春花急得推攘她。

　　原是昨夜睡得太晚，又做了噩梦，她现在特别困，一听到上学晚了还要挨打，立刻清醒了过来。春花早早把书笔文物包好，收拾停妥了，于岁晏着急忙慌地随她去学堂。

　　原来这于家的学堂离家不远，不过一里之遥，以前是荒废破败之地，于家上京后便居前处，于是买下这一处地方，盖了学堂，恐族中弟子有贫困不能请师者，即入此中学习。

　　于岁晏走路时一直盯着春花的脚步，生怕自己走快一步或是走慢一步，在外人面前丢了脸，只得扭捏着小碎步，所以也没瞧见前面有人，春花刚要开口提醒她时已来不及，便见她直直地撞上了那堵肉墙，于岁晏吃痛地捂着鼻子，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

　　那堵墙转过身来时，于岁晏看傻了眼，赶忙作辑赔不是，见他淡然一笑，便仔细上下打量起来，少年穿一件浅色氅衣，上面秀着几只翩然若飞的仙鹤，和他高挑秀雅的身材非常相配。他的肌肤似雪，让于岁晏这个女儿家看了都自叹不如，唇若桃瓣，嘴角的笑容颇有风流之意，宛若画中走出来的璧人。

　　于岁晏看罢，因笑道，“我曾见过你。”

　　春花见自家小姐一脸痴迷地看着世子，忙扯了扯她的袖子，在她耳边用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小姐，这是世子，你们每日上学都能见到的。”

　　于岁晏显然没把她的话听进去，她走近围着少年转了一圈，又细细打量一番，道，“我昨夜梦到你了。”

　　“哦”少年挑了挑眉，语气里带着几分好奇。

　　此刻，春花十分后悔随她家小姐一起去学堂，这么羞耻的话，小姐竟然面不改色的对着世子说了出来。梦中有他岂不是意味着，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想到这春花不禁先红了脸。

　　于岁晏又道，“你还救了我一命呢。”

　　少年眨了眨眼睛，一双黑曜般的眸子像是有勾魂摄魄的魔力，让人看了移不开眼，“为了你，让我做什么都行，命又算得了什么。”

　　于岁晏听罢只觉心脏漏了一拍，面前这人无疑就是梦中的那个少年，刚晃过神时，便见一个着着墨色缎子衣袍的男子单膝跪在两人身侧，她吓得连连往后退了几步。

　　第一次有男人在她面前单膝跪地，没想到居然是在这样的情景里。便下意识的以为是有人要跟她求婚，她自己都有些怀疑是不是在水里泡太久，把脑子泡坏了。

　　九歌跪在地上，拱手道，“王妃请世子回府。”

　　宗玄不悦地皱了皱眉头，掩唇轻咳，“你究竟是我的人，还是母妃的”

　　九歌垂眸沉声道，“我八岁起便做了世子的贴身侍从，自然是一心一意追随世子。”

　　这画面，这你来我往的对话，真是情真意切，让于岁晏这个腐女看的是热血沸腾，激动不已，她忙走上前要拉九歌起来，“男儿膝下有黄金，只可跪天跪地跪父母，又或是跪妻子……”

　　春花低头扶额，她家小姐今个是怎么了，从来不多管闲事，只是会火上浇油的她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

　　脊背挺直的宗玄好像立在路旁的参天大树一样挺拔，蕴含着巨大坚韧的力量。他看着于岁晏的手触碰到跪在地上九歌的胳膊时，眉头皱得更紧了，他的眼眸像是天山之巅神圣的池水，虽然非常澄澈，但是也很冰冷，“你起来吧。”

　　九歌愤恨地剜了她一眼，咬了咬牙，低声道，“世子今日若是不随我回去，那我这条小命可就不保了。”

　　宗玄抬起眼眸，极轻柔地开口道，“你敢威胁我？”

　　九歌眼中满是恐慌，俯身道，“九歌不敢。”

　　于岁晏笑道，“九歌你姓九这个姓氏我好像从来没听说过。”她低头一思，“你是不是还有个妹妹叫九妹，九妹九妹，漂亮的妹妹。”说着，她还唱了起来。

　　宗玄侧了侧眼眸，抿了抿唇，到底是绷不住笑了出来，他微低着头，神色悠然，嘴角弯成似月牙般的弧度，低声道，“岁晏的歌声如山中的灵鸟，让人听了心神愉悦。”

　　于岁晏从来没见过比他更加优雅漂亮的男子，他脸上的笑容，宛若炎炎夏日里的一汪清泉，清清爽爽，宛若一束耀眼的阳光，照进了她的心房，不由地呼吸一紧。

　　于岁晏愣了很久很久，仿佛这天地间只有他们两个人存在，旁人再也入不了她的眼。这古人的彩虹屁都一套一套的，让人听了不觉得是刻意奉承。

　　眼瞅着这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春花心里干着急，小姐今日若是再去晚了，那她肯定要比九歌先去黄泉一步，她低头道，“小姐，再不走可就真来不及了。”

　　于岁晏恍然大悟，“你怎么不早提醒我。”

　　她学着古装电视剧里的礼仪，忙向宗玄行了万福礼，“那我先走一步。”

　　结果走了没两步路，又转过身来问，“我忘记你叫什么名字了。”

　　“宗玄。”

　　“我记下了。”说完，她还摆了摆手，以示再见。

　　宗玄觉得她越发的有趣，便也学着她的样子，在空中挥了挥手。

　　“你有没有觉得岁晏今日很不同，她好像没那么讨厌我了，同我说了许多话，虽然有很多我都听不大懂。”说这些话时，他并没有看向九歌，他的目光还依依不舍地落在于岁晏的背影上。

　　九歌撇了撇嘴，小声嘀咕着，“她有什么好的，不过是个娇生惯养的被宠坏的不知天高地厚的坏丫头，哪里值得世子你为她掏心掏肺。”

　　于岁晏携着春花飞快地奔向学堂，见夫子还未到忙喘了口气，顺着春花手指的方向坐到了左边第一个位置，她这个老祖宗还真是事事都要高别人一头，连座位都如此显眼，想要偷个懒打个盹都不行。

　　原来上一世的于岁晏是个极其娇纵无礼的小姐，连自己的亲哥哥都不曾放在眼里，只一味的随心所欲，说话也是刻薄极了，所以得罪了不少人。

　　而这学中不仅有本族人丁也有亲戚朋友的子弟前来借读，世子便是其中一位。这人多了，事儿也就多了，各种龙蛇混杂，奸诈阴险的小人不在少数。如今于岁晏的事早已是闹得沸沸扬扬，这群人背地里你言我语，造谣生事，布满书房。

　　原来这学堂里，也不乏三姨娘的亲戚子弟，他们在这一是为了求学，二是甘愿当耳目传递消息。这学习也不过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白送些束脩礼物与夫子，却不曾有一些进益，只图结交些达官显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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