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时间的尽头
李维认真的打量着周围的摆设，整个客厅已经被清虚和刘倩的打斗给破坏了，到处都是毁灭的气息。
巨大的液晶显示屏被灵力震碎，四分五裂，墙壁上也到处都是刮痕，木质的房屋结构一处冰霜一处焦痕的，看上去惨不忍睹。
赵川青已经停止了哭泣，他抱着自己兄长的尸体，仿佛灵魂已经出窍，只剩下了一个空壳，麻木地看着清虚和刘倩这一场生死斗。
道尘还是老样子，无力地跪坐在地上，像是一个陷入歧途之中的青年，完全不知道该如何选择。
再观察清虚与刘倩的斗法，却发现清虚虽然占据上风，但始终无法彻底压倒刘倩，就好像一台电脑的进度条，一直卡在了百分之九十九，却始终无法完成那最后百分之一的进度。
而刘倩，虽然一度落于下风，却一直攻守兼备，进退有度，完全不因为自己的后台金玉凤的离去而有丝毫的慌张。
两人可谓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
柳青看着两人斗法难舍难分，眉头一皱，思索了一下之后，他握着时幽冥的手在空中轻轻挥动，他手上的计时器清楚的记着他还有十秒的时间，也就是说十秒之后，柳青好不容易蓄满体内丹田的灵气就会烟消云散。
“还请柳居士不要出手，贫道想一人对付这恶鬼。”
清虚看出了柳青想要出手的意图，他赶紧劝阻道，手上的符咒攻势也更胜一分，右手拂尘也甩的更为用力。
只见清虚看了看远处跪到在地的道尘，又看了看不远处的柳青和李维，他似乎下定了决心。
清虚伸出左手，屈指拈了个兰花，用食指往自己的眉心一点，刹时间，一股强大到无法言喻的灵气由天地间不停的往他体内灌入，只是在须臾之间，他的气息就暴涨到堪比刚才柳青火力全开时的水平。
这股气息之强大，隐隐的开始让整栋别墅都不规则地震动了起来。李维清楚地看到，清虚眼珠里的瞳孔已经完全消失了，彻底变成了左眼全黑，右眼全白的模样，阴阳得到了一种平衡。甚至于在他的身后，隐约出现一个轮盘，轮盘上有金木水火土五个字，只是这轮盘已经支离破碎。
伴随着这道暴涨的灵力，清虚忽然动了，那种快到极致的速度，只见一阵白光，清虚拿着拂尘的身影已经来到了刘倩的面前。
刘倩朝天嘶吼一声，左手向清虚的脸抓去，这一爪伴随着深黑色的灵力，看上去极为危险。
但是已经极致燃烧的清虚完全不会害怕刘倩的攻击，他将拂尘一卷，那拂尘便像软鞭一样，将刘倩的左手和右手都捆了起来。随后，他伸出左手食指，在空中画了一道符咒，和光同尘，比刚会儿那道威力更大，压入了刘倩的额头。
“厉鬼，就此魂飞魄散吧！”
清虚断喝一声，随后刘倩便抱着头痛苦地叫了起来，一缕缕的黑气不停的升腾起来，消散在空中。
“倩！”
道尘大叫一声，冲过来抱住了刘倩的鬼体，将她拥入了怀里，冰冷的感觉，道尘就如同抱着一块寒冰。刘倩还在不断地挣扎，痛苦地哀号着。
清虚身上的灵气已经完全消散了，他浑身充满了迟暮的气息，脸上也平添了许多风霜所化的皱纹。他伛偻着身子，缓缓地坐下，一双古井无波的眼睛盯着自己爱徒的动作。
清虚想起了年前的那场雪，那个叫喻恩的青年跌跌撞撞地爬上了平山，到了玉清观，那种叫做缘的东西当真是妙不可言，于是他收了喻恩做徒弟，给他取道号叫作道尘。
清虚心里想着，嘴上不自觉地露出了笑容，那是看遍红尘之后，一身皆轻的笑容。
“道尘吾徒，为师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你堕入魔道，为师没有本事，做不了什么大人物。你跟着为师这一年吃了不少苦头，为师为了锻炼你，带你风餐露宿，踏尽红尘，希望你不要当为师，哪个当师父不希望自己的徒弟好。”
清虚惨笑着，鲜红的血从他的眼睛，鼻孔，嘴巴里渗出来，看上去十分的吓人。
“为师希望你接受这一份馈赠，这是当师父的最后能够送给你的东西了。”
说罢，清虚咬破食指，往道尘的额头上一点，随后，清虚须发张扬，汹涌的灵力如大海浪潮一般涌入道尘的体内。
道尘的手不自觉地放开了刘倩的身体，他盘膝着，半浮于空中，由一个普通人，慢慢引动灵气，然后进入人阶一品，二品，最后更是以很快的速度达到了地阶一品，才慢慢停了下来。
“道门的灌顶之法。”
柳青小声的说道。
此刻李维注意到，躺在地上的刘倩动了动，竟然缓缓爬了起来。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李维却完全看不到刘倩眼中那股滔天的恨意了，似乎换了一个人一样。
“你！”
清虚震惊地看着眼前的刘倩，半晌也说不出来一句话。片刻之后，他笑了，笑的酣畅淋漓，笑尽半生苍凉。
“过去的刘倩因恨而生，现在的刘倩为爱而活，道长，你着相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半生求道半生空，浮世凡尘一场梦。今朝忽悟行大道，方知我才是真我！”
清虚念了两句偈语，他仿佛看见了自己的父母在招着手，以往模糊的面孔变得无比的清晰，自己的哥哥姐姐手里拿着红薯向他递来，叫着他的名子罗二强。
玉阳师父背着剑的背影也转了过来，带着他的两位师兄，向他伸出手，似乎想要将他抓住。
“师父，徒儿尽力了。”
清虚昵喃着说出这句话，慢慢地双眼便失去了神采，离开了人世。
“阿恩。”
道尘浮在空中的身影缓缓睁开了眼睛，在他的眉心，清虚食指所指之处，出现了一个燃烧的火焰标记。刘倩看见道尘醒来，赶紧想去抱住他。
“居士请自重，道尘俗世已断，尘缘已尽。过去的喻恩已经死了，现在道尘是玉清观的道士。”
道尘睁开双眼之后，双眼清明，充满了大智慧。他看到刘倩想要抱他的动作之后，不露痕迹地向后退了一步，然后作了一揖说道。
“你骗我，你骗我，你骗我！阿恩。”
刘倩连续怒吼了三声，随后她看向了清虚的尸体，看见了清虚死前的那一抹微笑，她突然平静了下来。
“道尘道长，小鬼乃是厉鬼，恐受本性所驱，为祸一方，还请道长超渡，送我魂飞魄散可好？”
刘倩感觉眼角有一些湿润，那是以前她还是人的时候流泪的感觉，可是她是鬼，又怎么会流泪呢？她摸着自己的眼眶，在那里有几粒晶体，黑色的。
“居士又是何苦呢？”
“死了！都死了！都走了！”
突然，赵川青像发了疯一样，将短刀刺入了自己的脖子，顿时，血如泉涌，他倒在了赵川河的尸体上。
“有今生今生做兄弟，没来世来世再想你。”
他哼着歌，看着周围熟悉的布置，缓缓地咽了最后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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