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三章：生死有命

　　怡心殿内，虞兴邦憔悴不堪，头发都白了一头。

　　宫女小心翼翼地端着茶杯上来，还没有放下，就被虞兴邦挥手示意给斥退了，旁边提着饭盒的几个宫女更是一脸的紧张，站在那里恭敬地垂着头。

　　皇后和几位贵妃在一边看着，满脸焦虑，已经三天。

　　三天的时间陛下基本都没有吃东西，他也年纪大了，身体不好，再这么煎熬下去，恐怕会倒下的。

　　“陛下，身体要紧，还是先吃点饭养养身子吧，这样才能有精力想办法，救治母后啊！”皇后苦口婆心地劝慰。

　　虞兴邦单手捂着额头，无声沉默，没有一点回应。

　　皇后也是无奈一声叹息。

　　就在这时，旁边的帘子掀开，一个雪白胡子一尺多长的老头，穿着素白的衣袍走了出来，老脸的皱纹都拧巴在了一起。

　　“如何？”

　　皇后焦急地问道。

　　“陛下，皇后，诸位贵妃，皇太后这次伤了根本，命元流逝很快，一般的药石已经很难起到效果。”老头恭敬地行礼，慢慢地说道。

　　“朕有的是灵丹妙药，还有灵果，难道也不行吗？”虞兴邦看着老头，一副恨不得自己上阵的架势。

　　老头更加为难，“陛下，皇太后贵为国母，平日里经常食用各种灵果，如今体内已经有了抗性，再服用灵果，已然没有多大效果，那些灵丹妙药也多是灵果和灵药炼制而成，成分大致相同，皇太后也服用过不少，因此——”

　　他说不下去了。

　　皇帝是个孝顺儿子，虞朝好的灵果和灵丹妙药没少给皇太后服用，皇太后能一直高寿活到现在，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来源于这些吃下去的好东西。

　　可是幸也如此，坏也如此。

　　那些好东西固然提高了皇太后的生命，却也在她的体内造成了一些影响，对一般命元流逝病人有非常好治疗效果的灵果和灵丹妙药，对皇太后来说，已经基本无效，因为它平常就吃了太多。

　　“都是朕的错。”虞兴邦狠狠地握紧了拳头。

　　“陛下，皇太后高寿至今，已然非常难得。”皇太后开解道：“陛下也是良苦用心啊！”

　　虞兴邦苦笑，自嘲地摇头。

　　房正梁走进来，小声禀告，“刘御医求见。”

　　眼睛一亮，虞兴邦欣喜道：“定是人参的研究有结果，快宣进来。”

　　望着虞兴邦急不可耐的兴奋样子，皇太后目光有些怨愤，这人参若是自己的儿子进献的多好，可惜，偏偏是这个有辱皇家门楣的五皇子。

　　听说生命力极其浓郁，有吊命的效果。

　　偏偏还不是灵果，灵药，可能会对皇太后有很大的疗效。

　　一个四十多年的中年医官走了进来，后面跟着几个随行，背着药箱，一起叩拜。

　　“结果如何？”

　　刘御医起身，面露难色，不过还是道：“陛下，这人参确实含有大量的生命力，用疗伤治病吊命，都均有奇效，只是——”

　　“只是什么？”虞兴邦有些怒了，这些家伙说话总是这样，吞吞吐吐的。

　　“只是，人参的药效太猛烈了，皇太后此时伤了命元的根本，身体已经虚弱不堪，这人参虽然大补，却犹如烈火洪水，很容易过甚。”

　　虞兴邦脸色阴沉的可怕，他已然明白了，人参确实可以救命，可是力度很大，皇太后已然是高龄，又伤了命元根本，虚弱不堪，根本承受不住。

　　虚不受补。

　　这个道理，虞兴邦今天算是深切地领悟到了。

　　“难道就没有其他的办法？药都给你们找到了，你们却说没办法用，那朕要你们还有何用，一群饭桶。”虞兴邦起身，狂怒呵斥。

　　老头和刘御医以及其他的宫女太监都吓的跪倒在地，瑟瑟发抖。

　　“陛下，臣等已然尽力了，只是这人参才入手，根本没有时间进行进行详细了解，不敢胡乱配药使用啊。”刘御医哀求告罪起来。

　　老头也磕头，一言不发。

　　“皇儿——”

　　就在虞兴邦忍不住要杀人的时候，帘子后面传来一声老迈虚弱的苍老声音，是皇太后的。

　　虞兴邦起身，一甩衣袖，快步走了进去。

　　寝室内，大床上，脸色苍白的吓人的皇太后正躺在那里，浑浊的老眼望了过来，一副老态龙钟，即将风烛熄灭的虚弱样子。

　　“皇儿——”皇太后再次呼唤，挣扎着用力，想把手抬起来。

　　眼泪一下子落了下来，心里刀绞一般，上前几步，跪在床榻前，虞兴邦一把握住了皇太后的手，泪眼婆娑道：“母后，儿臣在呢，在呢。”

　　皇太后勉强挤出一丝笑，满是皱纹的老脸，看起来多了几分慈祥。

　　“皇儿，生死有命，老身已经活了七十多岁了，这在民间，已然是老寿星一般的存在，老身知足了，皇儿切莫要伤心，也不要因此迁怒他人，这都是命。”

　　这是皇太后最后的遗愿，虞兴邦只能哭着点头答应，“儿臣知道，儿臣知道了——”

　　“老身要去见先帝了，想想有些愧疚，当初先帝走的时候，曾经嘱咐老身，一定要好好管教你，让你做一个贤明有为的好皇帝，让虞朝能够繁荣昌盛起来，可惜老身没有做到，没有做好，这些年虞朝不但没有变好，乡野间的流民更多，盗匪更是四起祸乱，百姓民不聊生，利民那孩子，都给我说了，这是我的错——”皇太后絮絮叨叨地说着。

　　虞兴邦哽咽哭泣起来，越发地厉害。

　　“不，不是母后的错，是儿臣无能，是儿臣的错，是儿臣太刚愎自用，固执自负了，一心想要建立一个繁荣盛景的虞朝，可是却好高骛远，连普通百姓的生存问题都没有解决——”

　　皇太后拍拍虞兴邦的脸颊，“皇儿不必自责，这虞朝积弱多年，不是一朝一夕，你一人就能完全改善的，这很难做，先帝也曾说过。不过若是有贤能之人助你，或许会有很大改观，如今的利民和那个天选者乙一，我看就挺好的，不管外面怎么传他们，让数百万流民安生下来，这是无可辨别的大善事，老身走后，希望皇儿能够多给他们一些机会，这虞朝沉暮多年，也许只有年轻人，胆子大，才能带来新的气象。”

　　虞兴邦点头，眼泪珠子一般往下掉，“儿臣遵命，一定会照做的。”

　　“那就好——”皇太后了却了心中最后的遗愿，似乎解脱了，整个人也放松了下来，可是气息却变的更加微弱了，脸色也难看的吓人，一副即将逝去的样子。

　　“快来人。”虞兴邦大叫。

　　老头和刘御医跑了进来，前者上前，细细一把脉，不由得脸色惊变，“陛下，皇太后脉搏正在急速减弱，怕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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