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烟雨楼聚会
许可是在图书馆被杨杰找到的。
图书馆最角落的书架下，有一只被人遗忘了的垫脚凳，这里光线很好，少有人来，于是这里成了许可的专属座位！
“今天晚上的活动你必须参加，否则不能显示我们3207的诚意来！这次不要再用吃不惯外面的饭菜这个理由来搪塞了！”
“笑老大和冷老二联名承诺，只要你来，专门请个厨师为你服务，什么食材也为你弄到！你在这等我，军训会结束后我马上来接你！”
杨杰难得表情严肃一回。
许可知道军训上午结束，下午军训总结会，高声将代表军训优秀代表上台讲话。
两个寝室的聚会就定在今天晚上。
紧接着……哦！马上就是国庆和中秋放假……
其实许可本来已经打定主意再不参加，想不到杨杰电话也不打，就直接过来逮人了。
“好的，晚上我去，不麻烦的话帮我准备一个清水鱼头吧！什么鱼不重要，油、醋……任何调味品都不要，放点盐煮熟就行！”
“你……是故意开玩笑的吗？”杨杰觉得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许可肯定的点点头。
食物中除了盐之外的所有调味品，对他的身体都是一种摧残！十三年来，他只有白米饭和清水鱼头这两种食物！
既然决定参加，还是先有个准备为好，不然到时太过另类，让人误会也不太好！
“你……这是什么……口味，也太奇葩了吧？”
……
认为许可奇葩的当然不止杨杰一个。
烟雨楼九号包厢的另外六个人也深有同感。
烟雨楼坐落在烟雨湖边，是唯一一座能以烟雨湖为名的五星级酒店。
有高声、向往之两大金主在，又是这样比较正式的场合，自然不会选择太过低端的地方。
仿古的设计，仿木头的材质。烟雨蒙蒙，亭台楼阁与小桥流水之间，互相掩映！
置身其中，仿佛回到过去，在婉转明媚，水墨画一般的江南水乡中穿梭！
九号包厢内，一张圆桌，四男四女泾渭分明，许可被安排和黄曼婷坐在一起，向往之自然是和汪雨晨坐在一起。
汪雨晨是一位不逊于黄曼婷的女生，也是本市人，却比黄曼婷更多了一份江南女子的温婉恬静。向往之能够主动追求她，果然有其中的道理。
高声对面是马紫薇，长相甜美，性格开朗活泼，和杨杰一样都很善于调节气氛。
坐在杨杰对面姜玉佩，文静的小美女，八人中唯一只有她戴了眼镜，八人中也只有许可比她要小上一点。
四位男生各具风格暂且不说。这四位女生无论外貌气质，怎么看来都处于层次之上。
许可当然明白，9207寝室的人选，与3207一样，也一定经过黄曼婷的特意挑选。
刚开始，还只是第一次与许可见面的汪雨晨、马紫薇、姜玉佩对他感到几分好奇。
毕竟只能和初中生相比的体形，一张苍白、干净、不苟言笑的脸，一双穿透力极强眼睛。全身上下深沉，却又散发出无害的气息。
再加上他传闻中，超强的记忆能力，许可和他们坐在一起，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当然她们并不是有狭隘的轻慢或是蔑视的意思，只是单纯对许可好奇而已。
直到准备上菜时，烟雨楼的漂亮女领班走进来一声抱歉，让包厢的八个人都有些诧异，
“对不起，非常抱歉，有一道菜，我们张师傅坚决不肯做，还是请各位换一个，换的这道菜算是本店的歉意！”
“哦！怎么回事！”
3207一般出现这种突发情况，并不是由杨杰来处理，而是换成稳重的高声，何况今天是他请客。
既然来这里请客，高声是相信烟雨楼的服务品质的。并且菜单在来这里之前就已经定好，现在出现这种状况，让一向稳重大气的高声也有些意外。
“对不起是清水鱼头这道菜！我们张师傅是本市厨师协会、美食家协会的会员，国家一级厨师！他觉得各位点的这道菜有些……”
高声一愣，脸色冷了下来：“这道菜很难吗？”
他记得这道菜是许可要的，并且加了许多附加限制。非常简单的一道菜，当时也没多想。
觉得诚意请同学们吃饭，就是再困难的食材也要尽量满足，何况这种最普通的料理。真要是觉得不好吃，浪费掉也没有太大关系。
美女领班满脸带笑，却好像有些难以启齿。
“这……这道菜倒是不难，不过……清水煮鱼头，只放盐的话，味道不能保证，张师傅觉得这会砸了自己的招牌，就是我们烟雨楼也会受到影响！”
普通鱼头不放任何调料的话，一定难以去掉它的腥味，菜的质量确实难以保障。
虽然这道菜是你自己要求的，但人家五星级的酒店，国家一级厨师，做出水准之下的菜品，砸自己招牌的事情不会做！
高声、向往之知道是怎么回事，几个女生却并不清楚，目光都看向点菜的杨杰，纳闷杨杰怎么会点这种奇葩的菜品。
杨杰左右看了一眼，才小声说道：“这是许可让给他准备的！不是我口味独特！”
几个人都已经有了放弃的想法，就算是过来出钱消费，也没有强人所难的道理。
看着几个人松动的表情，美女领班也不着急，带着笑，等着他们做出回答。
“哦！只要不是你们酒店师傅做的，就不算砸了招牌吧？”
许可突然问道。
“是的，您知道烟雨楼能够经营这么多年，能取得不错的口碑，就在于一个……您可以……”
“这样，你们帮我拿一个火锅，一个鱼头，一点盐过来，我自己做！”
许可打断她的话头。
美女领班张了张嘴，有些不知所措，最后还是转身走了出去。
门轻轻的关上，许可觉得自己还是解释一下为好。
“我的身体会排斥除了鱼头之外的其他食材，还有其他多余的调味品……所以，我只吃这道菜！”
许可没有告诉他们，这道菜他已经吃了整整十三年。并且能继续吃下去，或许也会是一种奢望！
没有人出声，就连想出言打趣一声的杨杰，也嗫嚅的闭上了嘴。
他们都能听得出来，许可所包含的意思。
这哪是“我只吃这道菜”的挑剔！分明是“我只能吃这道菜”的无奈！
包厢的气氛有了这段插曲，有些沉闷。等到各式的菜品一个个端上，在杨杰和马紫薇的挑动下，气氛才活跃起来。
……
有女生在，高声等人酒喝得很少，主要是在聊天。
开心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很快！
几个人包括许可在内，名义上都是住校生。虽然烟雨楼离学校不远，但时间已经接近九点，明天第一次正式上课，也该离开了。
“杨杰，上次你们说起的野营活动准备得怎么样了！不会随便说说而已吧？”
黄曼婷作为女生代表，也陪高声他们喝过一杯红酒，这时脸颊上带着一丝红晕，别有一番风情。
她一直很少开口，现在见时间不多，有心定下下一次的聚会，状似随意的开口问了一句。
“哎呦！你不问，我都差点忘记说了！”
高声、向往之两人应该早就知道，许可对这件事情从来没有上过心，几个女生倒是对野营表示非常关心。
“国庆假期虽然有七天，但也不能耽误大家太多时间，毕竟刚刚入学，还有许多事情要办理。所以我们几个仔细选择了一下……”
“目标要定在ph市附近，距离市区不太远，交通还要比较方便，平时去的人不多，但是也不能太荒凉……总得考虑下危险系数吧……”
“风景还要有自己的特点，有一定的可玩性……对吧……”
杨杰说到这里，看到几个女生已经有点暴跳如雷的征兆，赶紧加紧说道：“你们说鸡公山！怎么样？”
鸡公山！
许可眼睛立刻跳动了一下。
这是让许可记忆深刻到刻骨铭心的名字。
这个名字几乎贯穿了许可短短十六年的人生。
在他的印象中，所有的一切，所有的幸与不幸，所有的痛，所有的悲……好像都是从鸡公山开始！
在那里，许可失去了自己世上所有的亲人！也是在那里，许可失去了自己作为人类的一项本能！
睡眠。
十三年来，许可不止一次想过再去看看，但十三年来，许可再也没有去过那儿！
难道，冥冥之中真有天意！
许可想不到，在自己已经找不到求生之路的时候，自己会再一次，回到那个带给自己永恒伤痛的地方。
许可不由的陷入了莫名的情绪中，难以自拔！
包间门突然被推开：
“作为学生，到现在还不归校，你们这还是学生吗？难道上了大学，就能放纵自己了吗？”
万远来站在门口，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神情。
3207寝室的四个人都是万远来所带一班的学生。
高声、向往之、杨杰见到辅导员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就算是心理素质再好，也紧张的站了起来。只有许可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好像没有看见。
而9207的四个女生却完全没有这样的觉悟，毕竟万远来和她们经济学院并没有直接的关系，不可能直接影响到她们。
万远来很满意高声他们三人的表现，能在这群女生，特别是黄曼婷面前，表现出自己的权威，正是他突然闯进来的目的。
只不过……
“许可！我考虑到你身体不好，才会同意你不参加军训的申请。但是你就是这样回报老师的信任吗？不好好休息，这么晚了还在外面……你辜负……”
每个人最敏感事物千奇百怪，不尽相同。但是所有人都会对自己的名字异常敏感！
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许可从漩涡般的情绪中挣脱出来。
眼前是万远来一张阴沉的脸。
专门修剪过的手指，修长而又有力！黑色的衬衣，黑色的休闲裤，擦得铮亮的黑色皮鞋，头发收拾得一丝不苟。
他来这里之前，一定精心打扮过自己！
这是一个外表出色，非常有魅力，有些自恋到变态的成年男子！
他有一份让人羡慕，非常体面，有良好前途的工作！只需要这些，他一定对许多女性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这种人一般不会有太多时间、太多精力来关注他认为微不足道的小人物！而在他眼里，自己就是！
不过他怎么总是喜欢针对自己？
并且是在他明白，阻碍在他和黄曼婷之间的并不是自己的情况下！
他的眼神异常冷漠，在他内心深处一定会有一种弱小就是原罪的想法。
所以他面对弱小时，不会有丝毫怜悯，只会是绝对的漠视！甚至会有……
“万老师说得很对，但当时老师还说过，大学是人生的转折，要学会融入社会，所以……其实我正在按老师交代的做，与同学们加强交流！”
“……难道老师自己说过的话，自己也会忘记吗？”
许可不喜欢与人针锋相对，但是当别人以为自己的退让，是无力软弱的表现时，也不介意崭露锋芒！
“远来哥！你干嘛呢！几个同学在一起聚聚，刚才正在商量准备回去了……”
万远来转眼之间已经换了一副表情：
“曼婷啊！我这不是关心你们吗，特别是担心你啊！”
“咦！不对！曼婷你又在骗我，我刚才进来就听到，你们准备国庆到鸡公山野营，对吧？”
不需要谁来回答，万远来自然知道答案。
在万远来眼神扫过自己时，许可突然觉得一阵心悸，一种莫名的不安，让他有种全力劝阻大家不要去鸡公山野营的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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