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3 圣者遗迹（四十三）
当内贝罗恢复意识的时候，发现一个双眼通红，和自己长的一模一样的男人正端坐在一把石质的座椅上，面带古怪之色的审视着自己。
“真我？本我？还是自我？我外面还有战斗呢，这次又是什么事？拜托下次能不能别搞这样的突然袭击，有什么我们坐下来好好谈谈不好么？话说，我们不是已经把话说开了么？都是叫内贝罗的个体，自己搞自己很有意思么？惹毛了我，我就放弃治疗，让你来掌控一次身体，我也在你们最关键的时候打断你一次试试？”内贝罗揉了揉眉心，毫不畏惧的对视回去，像类似的事情，他已经经历了太多次了。
对面青年脸上的古怪之色更浓了，只见他摇了摇头，无奈的笑道：“你叫内贝罗？”
“你是谁？”闻言，内贝罗皱起了眉头，警惕的向后退了一步。
“达里欧斯。”青年言简意赅的答道，随后不置可否的接着说道：“不过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们确实是一个人。”
“达里欧斯？”内贝罗小声嘀咕了一句，随后大量记忆碎片从他的脑海中浮了出来，他一下子便清醒了。只见他奇怪的看了一眼达里欧斯，迟疑的问道：“你没死？”
“死亡？对我而言是何等奢望的一个词汇，就算你死了，我也不会死。”达里欧斯翻了个白眼，哪有刚见面就问人家怎么还没死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一个曾经被内贝罗手刃的仇人再次出现在他面前呢。不过很快他便接着问道：“你好像知道我不少事情，还有，你所说的真我、本我和自我是什么东西？”
“他们不是什么东西……额，也不能这么说啦，反正就是一种类似自己其他人格的东西吧。你无法和我共享记忆么？话说我记得达里欧斯不是长这个样子的啊？”内贝罗想了想问道。
达里欧斯无奈的叹了口气，没好气的说道：“别说的好像你比我自己还要了解我一样，我不长这样长成什么样子？再说，我们只是一体同源的存在，目前而言是两个不同的个体，我怎么可能知道你的记忆，难道你知道我的记……对了。看你的样子，好像还真知道关于我的不少事，先说说那是怎么回事吧。”
“说来话长啊……”内贝罗叹了一句，随后想起了什么，急切的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外面的战斗怎么样了？爱丽丝……那小姑娘怎么样了？”
“放心吧，外面的战斗已经结束了，那小姑娘没事。这里是当年圣主利用位面通道的法则碎片创造的一处空间裂隙，虽然你的故事很长，但我想我有足够的时间和耐心来听你把你的故事慢慢说完。”说着，达里欧斯走到薇薇安的石像旁边，一边温柔的抚摸着薇薇安脸庞，一边自语道：“看来人还是得靠自己啊，没想到阔别千年之后，会以这种方式再会。”
“要不？我先出去看下阿卡莱伊的情况？至于我们的事情，等离开这个地方之后慢慢说可好？反正只要你乐意的话，应该随时能把我拖进这个空间来。我想我们并不缺这点时间，说实话，我还是挺担心那小丫头的。”内贝罗试探的问道。
“看来你还没了解现在的状况。”说着，一根荆棘从达里欧斯垂下的手腕处射了出来，荆棘并没有伤害内贝罗，在将他凌空绕了一圈之后，荆棘的顶端对准了内贝罗的脑袋，蠢蠢欲动的样子大有一种一言不合就要贯穿他脑袋的既视感。随后达里欧斯头也不回的笑道：“既然你已经遇到过那些意识投影了，难道你还不明白你和我，只能离开一个么？”
“你和他们一样？”内贝罗皱眉问道。
达里欧斯想了想说道：“一样，又不一样。一千年前，我诞生于光明之中那最纯粹的一点黑暗。因为圣主的原因，我和薇薇安被封印了，一缕灵魂残片意外的回归了冥海，所以有了我们今日的会面。你们本是一体，只有相互融合之后，灵魂才会完整。无论是我想毁灭这个污秽的世界也好，还是你想统治世界也好，我们都必须合而为一，只有这样，我们才能踏足武道的巅峰，凌驾于终生之上。”
“光明之中的一点黑暗？冥海？”内贝罗茫然道。
“世界的力量都是相对的，无尽之海的极寒深渊之中，有着温度惊人的冰焰。大地核心的滚烫熔岩之中，也有极其寒冷的冰晶。光明圣子的内心最深处，自然是无边无际的纯粹黑暗。”达里欧斯说着，回头看了一眼内贝罗，接着说道：“世界万物相生相克，心中的黑暗不仅是引诱个体堕落、疯狂的原因，同时也是个体力量的源泉。现在，我需要听听你所谓的故事，并判断你的心中是否滋生了新的黑暗。如果有的话……我会取代你，彻底毁灭这个污秽的世界。至于冥海，作为生者，冥海的情报对于你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内贝罗思索片刻，开口问道：“以你现在的实力，完全能轻易灭杀我，然后将我取而代之，我回答你问题有什么意义么？”
“当然，虽然你我一体，但无论成长经历还是彼此的记忆都可以说是两个独立的个体。”说着，达里欧斯冷冷的看了内贝罗一眼，接着说道：“我得确定，你是否有替我照顾挚爱，给她幸福的资格！”
内贝罗想到了幻境中看到的最后一幕，顿时明白了达里欧斯的意思。想了想，内贝罗如实把自己来此在的目的，以及自己在幻境中所经历的一切对达里欧斯缓缓道来。
“原来她叫爱丽丝么？”达里欧斯喃喃自语着转过身去，抚摸着薇薇安的石像说道。
“是啊，要不你我各退一步，也不用融合了。你继续留在这里陪你的薇薇安，我带我的爱丽丝离开这里，咱就当没见过，继续做最熟悉的陌生人。反正我对统治大陆也没什么兴趣，现在也没有遇到那种无法匹敌的敌人。如果我们融合的话，无论是你吞噬我，还是我吃了你，对我们彼此都不太公平。”因为技不如人，而且最重要的是大腿希薇娅姐妹没在身边，内贝罗考虑片刻提议道。
达里欧斯古怪的看了内贝罗一眼，似笑非笑的问道：“难道你直到现在还没发现薇薇安和爱丽丝的情况和我两一样么？”说着，达里欧斯身边打开一个空间门，一根墨绿色的荆棘将昏迷不醒的爱丽丝送了进来。
内贝罗急忙上前一步接住爱丽丝，轻声呼唤道：“阿卡莱伊，醒醒。”
“她现在在和魂晶融合，短时间内是醒不过来的。至于你说的那个叫阿卡莱伊的女人，我已经把她弄出去了。融合魂晶之后的躯体，不是一个人类所能用寄魂术控制的。”
“魂晶？”内贝罗疑惑道。
“就是你所谓的真视宝石，那本就是我们身体里的一部分。那是圣主封印我们之后，由我们逸散的灵魂之力和圣力相互结合之后形成的结晶。我的那一部分，你已经提前送入我的体内了，而薇薇安的那一份，才刚刚从那个恶心的怪物体内抽出，现在刚开始融合。现在的问题就是，两份魂晶，分别融入了两个不同时代之人的躯体。否则，我也没必要这么麻烦，直接宰了你，然后和薇薇安找个地方隐居，共度余生就行了。”达里欧斯理所当然的说道。
“喂喂喂，翻脸不认人啊。话说咱两不是一体的么？你怎么老想着伤害我啊？”内贝罗做出一幅受伤的表情，随后追问道：“话说爱丽丝苏醒之后，到底是薇薇安还是爱丽丝呢？”虽然达里欧斯嘴上不客气，不过内贝罗清楚他不会轻易对付自己，所以交谈中也随意了不少。可是爱丽丝的问题终究是他的一块心病，就像一个和你彼此都有好感的女孩，突然变成了另一个人。虽然她依旧喜欢你，可是总感觉怪怪的。
“我们两人还好说，毕竟你我的身体和精神强度都远超一般人，无论是你吞噬了我，还是我吞噬了你。除了记忆和对这个时代的归属感之外，没有任何区别，无非就是谁在大部分时间里主导这具身体的控制权而已。而且吞噬并不意味着终结，作为独立的个体，我们依然存活在对方的内心深处，并在某种特定的条件下可以出来透口气。”达里欧斯叹了口气，接着说道：“可是薇薇安和爱丽丝就比较麻烦了，在一千年前，薇薇安也仅仅是一个依靠强大圣力战斗的弱女子而已，更何况，在被圣主封印之时，她已经元气大伤。至于你的爱丽丝，就目前来看，就是一个还没长大的孩子，而且她是人类。可以说，现在的爱丽丝，就连重伤之后的薇薇安都比不上。”
“什么？那她现在融合魂晶岂不是很危险？”内贝罗紧张的问道。
“也没你想象的那么危险，不过和我们不同就是了。简单来说，我们融合之后，依旧是两个独立的个体。你控制身躯的时候，你可以把我看为你内心深处的一个看客。我可以自主思考，但无法控制你的四维和躯体，甚至无法为你提供一些建议。反之，我控制躯体的话，你就是我体内的看客。”说着，达里欧斯上前一步，蹲下身来将食指按在爱丽丝眉心处，接着说道：“至于薇薇安和爱丽丝，她们的融合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能量增长、记忆共享。简单来说，她们会由两个独立的个体变成一个，在实力迅速增长的同时，脑海里多了许多记忆而已。”有了达里欧斯的帮助，爱丽丝已经有了醒转的迹象。
“那她到底是爱丽丝还是薇薇安呢？”内贝罗感觉都快被绕晕了，说来说去，还是没能解决他最关系的问题。
“既是爱丽丝，又是薇薇安。这个问题，等她苏醒过来再说吧。如果她愿意做薇薇安，那么我就宰了你。如果她愿意做爱丽丝，那么我就成全你。”达里欧斯说完，便全力帮助爱丽丝梳理着体内的能量。
“好吧，你拳头大，你说的算。”内贝罗叹了口气，缓缓走到薇薇安的石像旁，复杂的看着这具他既熟悉又陌生的石雕。
“这不是拳头大不大的问题，如果不是因为你在那个幻境中和薇薇安产生了一定的感情，我根本不会给你选择的机会。”达里欧斯淡淡的说道。
“你怎么知道我没骗你呢？”内贝罗好奇的问道。
“你所形容的薇薇安，无论她的外貌、习惯还是战斗风格，都和当年的薇薇安一模一样。对了，听你这么一说的话。我记得你在幻境结束之前，好像有过一段像看客一样看着我毁灭圣城的记忆吧？那就是我们融合之后的看客状态。”达里欧斯恍然大悟，接着说道：“这么一说的话，我最后的困惑也就解开了。薇薇安所爱的那个人，也许是你。”
“喂喂喂，怎么把自己说的跟精神分裂一样？无论怎么看，一千年以前的薇薇安也不可能喜欢上这个时代的我吧？”内贝罗满头大汗的说道。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我说过，我代表的是你内心中那最纯粹的黑暗。在我占据主导权之前，一直和薇薇安相处的人应该是你才对。圣主的秘法虽然神奇，不过应该也有相应的缺陷，至少在这一千年里，我们都遗失了一定的记忆和少量的灵魂碎片，这些事情不记得也很正常。毕竟在这一千年里，一直生活在外界的你，都不知进出过冥海多少次了。”达里欧斯笑着说道。
“你说的冥海就是人死后灵魂去的地方么？”内贝罗皱眉问道。
“这个位面的生灵死后，灵魂都会进入一个叫做冥海的地方，你要认为那就是你们所说的冥界也可以。冥海的法则会将逝者的灵魂拆分重组，然后以诞生的形式降临在这个位面。说不定，在这一千年里，你甚至有可能曾经做过人类之外的其他生物，比如说路边的野猪和兔子。”达里欧斯仿佛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摇头笑了起来。
就在内贝罗还想再继续了解一些关于冥海的情报时，爱丽丝缓缓睁开了眼睛，当她看到在她身边同时投来关切眼神的内贝罗和达里欧斯时。茫然的眨了眨眼睛，仿佛被这两个长相一模一样的男人给弄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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