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真相
“怎么？你连她的身份都不清楚，就选择保护他？”莫里亚斯看着他，嘴角带着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
那微笑似乎是在嘲讽，又似乎是在自嘲。
“朋友……就因为那样的理由，就能够为对方赴汤蹈火吗？”
“还真是羡慕啊……”似模似样的感慨了一声，莫里亚斯语气十分羡慕的开口说到。
“这位先生，你可了解你这位朋友的真实身份？”
不等伊凡开口询问，莫里亚斯就自言自语的开口说道：“你难道不应该感觉到好奇吗？”
“我们这艘船上的人，无论实力再怎么强大，在各自的生活中都算是失败者。”
“无论是我，还是西斯科那个‘前哈肯森王’，看似名头响亮，但其实都有着自己的难言之隐。”
“唯有你的朋友……你是否会在心里感觉到奇怪，她为什么会在这艘船上？”
“她是一位神明的眷者，而且和西斯科那个失去了神明宠爱、我这个背后神明陨落的前眷者不同，她身上的眷者印记依然在发挥作用，保佑着她。”
“既然如此……她为什么要踏上这艘充满诅咒的船支，和我们这群对生活绝望的失败者来争夺一位不会比知识尊主更加强大的圣神的眷顾？这没有意义，尤其是圣神也不是全无敌手，如狼神那种存在，巴不得多给圣神找一些麻烦。若是她在这场争夺中脱颖而出，势必会被狼神给记恨上，我们这些早已经对生活绝望的家伙自然不在乎这些，可她……凭什么这么做？”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困难。”伊凡皱着眉头，并不为他所说的话震动。
“是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困难。”关于这一点，莫里亚斯赞许的点了点头。
“可惜……你这位朋友最大的困难就是她的诞生！”
“这是她最大的错误！”
“这位先生，你听说过费德烈斯大人的人造神计划吗？”又没有等伊凡开口，他好似只是例行性的问一句一般，就又自顾自的解释起来，“大约四年之前，费德烈斯创造了神子……没错，也就是那位小姐。”
“生活在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受限于自己的天赋影响。”
“天赋体现在人类的方方面面，不同个体之间智力、身体素质等各个方面都具有巨大的差异性，而这种差异性非常直观的体现在不同个体对非凡能力的使用上面。”
“天赋影响着生活的方方面面，但除了少部分破格的存在之外，纵观所有人天赋的平均值，其实维持着一个很正常的数值。”
“天赋好的人不会比这个平均值高出多少，天赋低的也不会比这个平均值低到哪里去……至少绝大部分是这样。”
“但若是有一个种族，他们的天赋平均值比起现在的人类要高出许多呢？”
伊凡悚然一惊。
“这就是神子的由来啊，这位先生。”他看向地面，看着立于码头上的那名女子，神情悲哀。
“知识的尊主有很多的奇思妙想，更可怕的是，他很多时候都有办法将自己的奇思妙想变成现实――四年之前，费德烈斯大人宣称自己创造出了一个天赋比起现有的人类更可怕的种族。”
“他解决了这种新人类生殖的问题，只要能够大面积的制造一批，让他们与现有的人通婚，在很多年之后，也许……全世界人的基因都能够被改良！”
“人类……将会变成一个更强大的种族！”
“这就是费德烈斯大人的人造神计划！”莫里亚斯神情嘲讽。
“理所应当的……众神否决了他的计划。”
“费德烈斯大人是众神之中非常特殊的一位，他不关心世俗，只对自己的各种奇奇怪怪的研究有兴趣。”
“其余的众神对费德烈斯大人都是又爱又恨，一方面，费德烈斯大人时不时的能拿出什么研究成果，那是连众神都会感觉到心动的东西。所以他们每一个人都愿意和费德烈斯大人搞好关系。”
“但另一方面，费德烈斯大人与时不时又会做一些危险的实验，那些成果连众神都会感觉到害怕，只得每次在费德烈斯大人有了新的危险产品之后就联手对费德烈斯大人施压，迫使他放弃对危险产品的开发。”
“每当这个时候，费德烈斯大人虽然会感觉到失望，但也不会太过伤心，毕竟费德烈斯大人只是享受研究新事物这件事情本身，至于开发出来了过后能不能对世界有所改变……他并不在乎。”
“事实上哪怕站在我们的角度来讲，也能明白众神不可能答应他的决定。”莫里亚斯嘲讽一笑，“众神高高在上，能够走到那一步，他们每一个人都是天赋、机遇缺一不可之辈。而一旦真的让费德烈斯大人大面积改革了世界上所有人类的基因……不说每个人，至少诞生神明的可能性会大大提高！”
事实上，他说到这里的时候，伊凡就完全明白了他的意思。
众神高高在上，唯一能给他们带来麻烦的只有同为神明的存在。
神明们都不会期望神明的数量能够更多，那是他们万里挑一的证明。可若是真的让新人类大肆推广，神明的数量，也许会是现在的五倍，甚至十倍，都有可能！
这是神明，决不能容忍的事情！
“所以作为费德烈斯大人研究新人类的种子，神子……她的诞生就是个错误！”
“尤其是神明们看到她，总好像是在提醒众神，那个他们都不想看到的未来！所以每一个神明……都不介意在看到她的时候给她一刀！”
“这位先生，你现在明白了吗？！”
“……可那也不是你应该关心的事情！”伊凡皱着眉头，凶狠的眼光直视着眼前的“死亡执政官”，“莫里亚斯先生，现在这艘船上剩下的登神之阶强者，只剩下你、我、和你的女儿！”
“我不可能拿你们有什么办法……但我也不完全是软柿子！”伊凡身上气势大盛，煌煌如大日般耀眼的非凡力量不断蒸腾，好似在展现自己的实力一样。
“你说了那么多关于诗寇蒂的事情……但诗寇蒂的事情交给众神去操心，我们完全没有立场在这里交战！”
“我们只需要保证自己相安无事……一起活下去就行！”
“哦，我的朋友。我是多么想答应你的要求――你以为我有多想与你战斗吗？”莫里亚斯直视着伊凡。
“可我要死了……哪怕什么都不做，我也不可能再活的下去了。”
“我可不放心将女儿一个人留下来，我会消灭掉这艘船上最后一个对她有威胁的敌人！”
说到这里，莫里亚斯不再闲聊，眼神陡然变得凌厉。
一切发儒雅都消失不见，他看着伊凡，眼神之中只有战意、战意、战意！
伊凡同样摆出了架势，可仅仅一秒钟，他的脸色就是一变。
“走！”没有任何的犹豫，他一个闪身就来到了诗寇蒂的身边，扯起了诗寇蒂就朝着远离莫里亚斯的方向狂奔！
紧接着，有某种黑色的潮水自莫里亚斯的身边喷涌而出。只听见背后传来了甲板破碎的轰鸣。紧接着，漆黑的暴雨在莫里亚斯力量的影响下，几乎布满了整个天空！
覆盖一切。
转眼之间，甲板上那些还陷入狂躁状态的男子就在莫里亚斯的力量之下成片成片的死亡。
在那漆黑的暴雨的侵袭之中，伊凡感觉到了一阵来自灵魂深处的震动。
莫里亚斯……他的实力绝对比起这船上任何一个人都更加强大！那个纯粹凑数的女人暂且不提，哈肯森王虽然有可能靠着所谓的不死之身磨过莫里亚斯，但毕竟希望渺茫。
莫里亚斯肆无忌惮的展现力量也引起了船上那一批顶尖圣者的实力，这少数几个还保存有智慧的暂且不提，这群陷入狂暴之中的家伙此刻却是跳着朝莫里亚斯攻了过去。
莫里亚斯毕竟还不是真正的神明……事实上，哪怕是真正的神明，当顶尖圣者量变形成质变之后，也决不能小觑，稍有不慎也有可能翻船。
可莫里亚斯冷笑一声，不关注这些朝自己围攻过来的家伙，他冲天而起，对着围攻上来的敌人肆意叫喊：“来呀！你们这些废物！”
此时此刻这群失去了智慧的家伙哪里听得懂他的挑衅？但尽管如此，他们还是追了上去。
莫里亚斯飞至天空，紧贴着包裹住这艘船的那层薄膜，看见追上来的顶尖圣者们，眼神发狠。
他突然爆发，包裹在其身体周围的漆黑海水对准薄膜发起了一次猛烈的轰击！
轰！
可怕的反震力随着莫里亚斯的攻击从薄膜上传来，那些跟在他身后冲上天空的顶尖圣者们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汹涌而来的非凡力量吞没。
突如其来的袭击打断了他们所有的节奏，他们嘶吼，可他们没有任何的方法！
轰！
天空之中，那来自圣神的禁制汹涌爆发。
汹涌的攻击很快就吞没了周围所有的人，只有一道黑色潮水包裹成的水球从天而降。
水球炸开，莫里亚斯的身影自天空之中浮现。他的脸色看上去有些苍白，周围包裹住他的漆黑潮水也有所削减，但他终究还傲然挺立在天空之中。而刚才那一波，至少被他坑杀了二十个顶尖圣者！
不用管他们处于什么样的状态，这是一股联合起来让神明都需要慎重对待的力量，如果不是莫里亚斯生命快到尽头，这件事简直能成为他一生最为自豪的战绩之一。
可他没有陷入得意的情绪，处理了这群麻烦的家伙之后，他目光再次一转，看向了船上的伊凡！
紧接着，粘稠的黑色潮水向着伊凡扑面而来。
黑色的淤泥夹杂其中，竟在黑色的潮水之中不断凝聚成人形。
自天空之中刚刚死亡的灵魂被诅咒的力量拘束，他们挣扎着，却被莫里亚斯强行拘禁进入了这些淤泥形成的人影之中，让这些混在黑色潮水之中的泥人多了一丝生气。
伊凡自认为实力强大，可看见这一幕，伊凡还是觉得头皮发麻。
魔王。
刚才被屏障炸伤的损伤相比这一波补充来讲根本不值一提，这一刻居于天空之中的莫里亚斯，其姿态正与传说中的魔王没有任何的区别。
这一刻的莫里亚斯感觉自己仿佛回到了年轻的时候。
那个时候的他意气风发，还是那位代神巡视并监管大地的死亡执政官，不是现在这个终日活在诅咒之下如同丧家之犬的老人。
这是他生命最后的光华，他要用此，为他的女儿搏出来一个未来！
“他竟然强大到了这一步？！”被伊凡抱在怀里不断逃窜的诗寇蒂看见天上气势非凡的莫里亚斯，眼神简直惊讶无比，“没想到……如果不是当初死神陨落，莫里亚斯委曲求全遭到神明诅咒，现在的他……恐怕早就已经是神明的一员了吧？！”
“难怪……难怪神明不敢完全给予他自由而一定要诅咒他！”
“现在可不是分析这些的时候！”伊凡苦笑，打断了怀中少女的不断自语。
那些漆黑潮水对着伊凡汹涌而来。那些用淤泥形成的泥人，因为被莫里亚斯强行注入了强者灵魂的关系，此时此刻都分别显露出来了不同的姿态：有手持弓箭的射手，身着铠甲神情坚毅的战士，身穿长袍手拿法杖的非凡者……
好似被天上那个此刻正意气风发的男人打开了地狱的大门，来自地狱的恶鬼都在他的驱使下，试图毁灭掉魔王的敌人。
一个黑泥人找到机会堵住了伊凡，对着逃窜的伊凡发起了攻击。
伊凡立马将诗寇蒂与他拉开距离，于此同时，他另一只手上握紧长枪，对着黑泥人狠狠刺出！
黑泥人被他插了个对穿，但黑泥人确实也不是好相与之辈。这个好像是骑士模样的黑泥人身穿黑泥形成的华丽铠甲，他在炸开前一拳对着伊凡轰击而出。
伊凡想躲，但抱着的诗寇蒂明显让他的身体灵活性降低，为了不让诗寇蒂受到伤害，他知道在身体周围蒸腾起一圈煌煌如大日的光环，强行蒸发了黑泥人的攻击。
短时间内还好，如果他一直这样爆发下去……他能够坚持下去的时间恐怕会进一步减少。
“放开我吧。”好似终于不报任何希望了一般，“你一个人的话还有可能多坚持一会儿……可若是带上我，你几乎是死定了。”
“你别看莫里亚斯此时此刻爆发出来的力量极为的惊人，可莫里亚斯这样的爆发必然不能长久。就像他自己说的一样――他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
“以你的实力，未必不能坚持到他爆发结束的那一刻，到了那个时候，就是你的胜利――可如果要带上我，你必然坚持不到那么久。”
伊凡没有回话，只是再度横枪，将又一个从他身边的黑色潮水里冒出来的泥人炸了个对穿。
做完这一切，他再度紧了紧怀里的女子的身体，只是用坚定的声音回了他一句，“不可能。”
“你还不明白吗？！”看见伊凡如此固执，诗寇蒂的语气也有些急切，“你根本不可能救我的！”
“之前还感觉的不明显……直到刚才莫里亚斯一击害死了那么多强者之后，我才抓到了一道扫描而过的气息。”
“伊凡，圣神一直在监视着这艘船上的一举一动。”
“圣神也是众多神明的其中之一，我想……以你的实力，再加上这段时间在这艘船上的所见所闻，应该明白这些神明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直到这一刻，伊凡才在这个美丽的少女身上感觉到某种极为强烈的情绪，那情绪是……仇恨，刻骨的仇恨！
“圣神……这场活动对他来讲不过是一场游戏，也许确实有着选拔一位合格的神仆的想法，但他可是在活动开始前夸下海口，要实现胜利者一个愿望这种事情。”
“为了自己的声望，神明必定会完成自己的承诺，但……他可不愿意满足那么多人的愿望！”
“这艘船从一开始，就只有可能有一个胜利者！”
“当这艘船只剩下最后一个活人之前，它永远到不了终点！”
“哪怕是我，也是在刚才那一刻才认清楚这艘船的本质！我是如此，其他人也是如此！”
“除了……莫里亚斯！”
“这条‘除非只剩下最后一个活人否则船永远无法到达圣神神国的’的规则之所以能生效，本质上来讲是圣神对于这艘船下达的诅咒！而论起玩这种神秘莫测的诅咒，当年的死神才是绝对的行家！他是如此，他最重要的眷者莫里亚斯，自然有能力看穿这艘船的本质。”
“所以你明白了吧……从一开始，莫里亚斯就做好了必死的打算，要通过自己的生命来为自己的女儿博取一个未来。”
“而我……哪怕你执意要救下我，到了最后，我们之间也只能活下去一个！”
“你懂了吗？！救我的行为没有任何的意义！”话说到最后，少女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微微的颤抖。
“你是我唯一一个朋友，所以我不想在生命的最后还要承受害死朋友的愧疚。”
“求你了。”
伊凡怒吼一声，再度扎碎了一道冲上来的泥人之后，他转过身来，一道可怕的雷击在其手中凝聚。
那道雷击榨干了伊凡体内那道天启刻印所有的潜能，甚至在刻印之上隐约有裂隙出现。
伊凡将手中的雷枪投出，刺穿了席卷而来的黑潮！
“办法，慢慢想！”
那道雷枪刺穿了黑潮，继续不屈的向着天空中的莫里亚斯扎去。
“诅咒，总有办法解决！”
莫里亚斯冷哼一声，伸出一只手阻挡在伊凡的攻击面前。
那道失去了大部分力量的雷枪被莫里亚斯随手拍碎，但与此同时，也在莫里亚斯的手心留下了一片焦黑。
“但要我主动放弃你，让你去送死……不、可、能！”伊凡语气坚定，只是一击，好像也没指望他能取得什么效果。
他只是坚定的抱住诗寇蒂，再度开始逃窜。
然而下一刻，四散的潮水形成了合围之势。
数十道泥人的身影自其中窜了出来。
这边和诗寇蒂的争吵终究是让伊凡犯了急躁的错误，莫里亚斯抓住了这个机会，就要发起一波合围！
伊凡咬了咬牙。
下一刻，伊凡体内的天启刻印直接炸开。
无边的雷霆在伊凡身边形成了一道雷霆风暴，那自黄金家族手中获得的天启刻印在这一刻完全消失在了此地，它最后的光芒化为了这道席卷四周的雷霆风暴，为伊凡挡下了这近乎致命的一击。
诗寇蒂咬着牙，看着伊凡，终于，她好像下定了决心一般，咬牙的动作变得凶狠，只是一下，嘴角就被其咬出了鲜血来。
“伊凡……低头。”
“干什么？”伊凡低下头，看见少女带血的嘴角时，明显愣了一下。
然而下一刻，诗寇蒂抬头，将自己的嘴唇与伊凡相印。
伊凡瞳孔一缩。
鲜血顺着诗寇蒂咬破的嘴唇传了过来，伊凡感觉到从灵魂深处发出的饥渴与渴望。
那是渴血症。
感觉到那仿佛只是闻到就会陷入昏厥之中的甘美鲜血，伊凡心中突然升起明悟――原来那天，让他只是闻到就感觉到眩晕的甘美血液，并不是来自于那具尸体，而是恰巧路过的诗寇蒂，不知道因为什么受了伤，流了血。
伊凡关于渴血症的知识全是来自于诗寇蒂，诗寇蒂告诉他越强大的渴血症病原体越是对鲜血的要求更高。它们对低品阶的鲜血不屑一顾，而碰上满意的鲜血时不但能满足他，也能从病原体之中获得反馈的力量。
可她没有说起过……若是吸收了品阶超过病原体能承受的强度呢？
这似乎不是伊凡该考虑的事情，毕竟按照诗寇蒂的说法，他体内的病原体强度“平生仅见”，“完全不知道要如何培养而成”。
可现在……汲取了诗寇蒂鲜血的伊凡，突然感觉全身暖洋洋的。
下一刻，一道光自伊凡体内爆发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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