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一章 黑色
最要紧的是，那些肉竟全都是黑色的！
底下的酱料犹如泥浆，将肉淹没，但偏偏香味扑鼻。
曲灵蕊一来饥饿馋嘴，二来也不懂菜肴，眼见得肉质香嫩，只想大吃一顿饱腹。但俞烟楼却已看出，这酱料中堆放了许多大料、香料，一般饭菜绝不会成堆的用这些东西，除非是有别的用途——诸如掩盖肉中的异味、怪味。
甚至可能是，腐烂的血腥味！
曲灵蕊嘴角都快流出口水，俞烟楼心头却冒起了森森寒气。
若自己所料不错，这锅里的，很可能是人肉！而且是某个刚被杀死不久的过路人！
因为是刚端上来，锅里的酱料正“咕咕”地冒着水泡，像是跳动的恶魔精灵。
圆脸胖子搓着手，道：“二位快些吃吧，肉炖得久了可就嚼不烂了。”
曲灵蕊早就想开吃，一抬手，才发现桌上没放筷子。
圆脸胖子回头喝道：“快将碗筷刷洗干净拿上来！”
俞烟楼听到“刷洗”，心中惊觉：莫非那筷子上染了血？是了，他们定是在厨房中杀的人，因此厨房中定有许多血迹……
他向厨房的门帘瞧了一眼，门帘依旧在晃动，却看不见里面有什么。
圆脸胖子似察觉到他的目光，笑道：“都是新进的碗筷，保证干净卫生。”
俞烟楼道：“那、那就好，我、我最怕吃坏肚子。”
他说完话，心里愈发觉得不妙。
如今只见得两人，若这里只有他们二人，或许还可对付。但想起此前在客栈外看到的影子，似乎还有两个。
那腰间别着烧火棍的伙夫又走了出来，手里拿着湿淋淋的碗筷，“砰”的摔到桌上，一句话未说，扭头便走。
俞烟楼这才注意到他走路姿势僵硬，尤其的怪异。
圆脸胖子赔笑道：“这是店里帮忙的伙夫，因为人手不齐，也要时不时干下店小二的活儿。”
他回头喝道：“收收你那臭脾气！”
曲灵蕊早就迫不及待，也不管那筷子上沾满了水，就要拿起去夹锅里的肉。
“唰”的一声，俞烟楼却是抢先一步，拿起了她手边的筷子，道：“我、我来给你夹。”
他手指仿佛不灵便似的，拿筷子夹了半晌，夹一次掉一次，嘴上还佯装不经意地问：“店家，你、你们这用的可是猪肉？”
圆脸胖子转着眼珠，道：“两位可是吃不得猪肉？”
俞烟楼道：“我、我对猪肉过敏……”
圆脸胖子哈哈大笑，道：“这里什么肉都有，就是没有猪肉，二位快吃吧。”
曲灵蕊看俞烟楼夹了半天，“哎呀”一声，道：“你会不会夹菜，真慢死了！”
俞烟楼道：“这、这肉怎地这般滑。”
他一副急不可耐的模样，其实却是在故意拖延时间思索办法。这人肉里无论有没有毒，若他们吃了下去，待会儿被几人围攻之时，心里便是先大惊、恐惧、犯恶心了。那时身上便有十成的功夫也要被骇去一半。
这正是对方的第一个手段——攻心。
曲灵蕊拿起了另一双筷子，道：“算了，我自己来。”
俞烟楼赶忙丢下筷子，道：“这、这肉不好夹，我倒、倒你碗里。”
他说着就两手端起了锅。
曲灵蕊无奈，只得端起了碗。
谁知俞烟楼刚端起一寸，突然一声大叫，道：“烫、好烫！”
“砰”的一声，锅整个倒在了桌上，锅里的肉一块也未进曲灵蕊的碗内，而是尽数滚落到了桌上或地上。
而就在俞烟楼做这个举动时，心里登时想起了那名伙夫——那伙夫手上并没有拿抹布一类的东西，却徒手将如此烫手的铁锅端了上来，显然身怀功夫。
正这般想着，曲灵蕊已经气得跺脚道：“你、你真是要气死我，好好一锅肉被你弄成这样还怎么吃！”
那圆脸胖子眼中似有寒光一闪，转眼又笑嘻嘻道：“无妨，待会儿我让厨子再做一锅就是。”
“血！红、红色的血！”
突然一声大喊，却是俞烟楼吓得又叫又跳，手不住地指着地上滴落的酱汁。
只见那酱汁之中黑中透红，的确有不少红色液体显露出来。
圆脸胖子哈哈大笑，道：“那红色是的辣椒，怎会是血？就算是血，也是鸡血鸭血一类，客官恐怕是没下过馆子吧？”
曲灵蕊胳膊肘压着桌面，手掌按着额头，闭眼叹气道：“我身后怎么会跟来个这样的白痴。”
俞烟楼道：“可、可我闻着像、像是人血……”
圆脸胖子眼睛直盯着他，道：“我看这位客人是被大雨淋得发烧了，难道我和这位姑娘的鼻子出了问题，什么都未闻出来？”
这肉是他们炖的，他自有把握掩盖掉血腥气。
外面“噼啪”一声，又是一道闪电亮起，接着发出轰隆的雷声，雨水哗哗的下着。
曲灵蕊道：“他岂止是发烧，他的身子骨都和别人不一样，动不动就这病那病的。”
俞烟楼道：“不、不是，我怀疑这、这就是猪肉！现在许多店家以次充好，把、把猪肉当牛肉羊肉来卖。”
曲灵蕊没好气地道：“人家又没收你银子，你还好意思质疑这肉的真假？”
圆脸胖子大手一挥，道：“没什么，小本生意诚信经营，我让本店大厨亲自给你们解释。”
一名身系肮脏围裙的高大厨子从里面走出，他一条腿却是瘸的，到了面前，张着大口，露着满嘴发黄的牙齿笑着，道：“这炖肉炖的是黑山羊，味道好极了，二位就算不吃，也不能这样浪费。”
俞烟楼正是要逼出这里的人，他若连这里共有几人、有什么身手都不知道，又何谈对付？
这时伙夫再次走了出来，手上竟又端了一锅炖肉。
炖肉放到桌上，三人都站在旁边，圆脸胖子当先笑道：“二位这次可要当心，第三锅就要收费了。”
有他三人盯着，俞烟楼若再装作不小心将肉碰倒，恐怕自己的心思当场就要被看穿。
曲灵蕊却是舒了口气，道：“终于可以好好吃一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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