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第一道防线(悼亡者之曲八)
黑雾沿着海岸线向陆地疯狂的推进，它们在空中翻滚着，先是包裹了远方的灯塔，然后占据了屠夫之桥，最后向着内城逼迫而来。
山顶的那座三层别墅中，所有窗门都被打开了。冷风吹着木制的门框发出“吱吖吖”的声响，花园前的两棵老树也在刺骨的寒风中无力挣扎。
扑面而来的海风伴随着钟声如期而至，莎拉却只是轻抚着身前那一排摆放整齐的刀剑，还有那两把大口径火枪。山脚下狂乱的铃声回荡在耳畔，但她早就知道什么来了，她也清楚那代表着什么。
“你应该明白留在这会是什么后果！”
雷文推开门快步走了进来，莎拉依旧看着窗外的风景，这样的景色一向不多见。
“就在这里就是等死，我觉得你真是疯了。”
雷文低喝道。
“那又怎么样？经历了这么多，我好不容易才站在了现在的高度……我决不允许蚀魂夜把我辛辛苦苦建设的一切给毁了。”
“你打算怎么做？”
“普朗克怎么做得，我就怎么做。”
莎拉将火枪的准星对准那些蔓延至码头的黑雾，它们很快就将停在那里的船只吞噬了。
“但你不是普朗克，你也不能成为下一个普朗克。”
雷文将风中疯狂摇摆的百叶窗拉了回来，在挂上帘子。莎拉这才看到这位大将全副武装的样子。他穿着蓝纹红底的上将制服，腰间斜挎着一把略显粗糙的军刀，胸口挂着的不是华丽的勋章而是各种土质炸弹。
“你说的对，我不是下一个普朗克，我就是莎拉，所以我要做的比他更好。”
莎拉小姐点了点头，她开始整理桌上的那些武器，将它们一一挂在腰间。战争随时都会到来，她必须做好准备。
“那就让我们陪你一起做。”
雷文将屋内最后一处灯火熄灭，但门口那些全副武装的水手们却是如此的光彩耀人。楼梯上的火光将他们的影子照的如此巨大，一直蔓延到莎拉的脚下。
“这并非属于你们的战争。”
莎拉说道。
“你的就是我们的，无论发生什么都要共同面对，不是吗？”
雷文拍了拍腰间的枪袋，毕竟这又不是第一次经历蚀魂夜。
海上的钟声依旧回荡着，但那些漂浮着的墓碑早已看不清了。黑雾在比尔吉沃特的街道上肆虐，下城区是第一个遭殃的地方。鼠镇早已被黑雾笼罩了，火光在屠夫之桥上冲天而起，并一路沿着贫民窟的方向烧去。人们根本认不出空中飘着的到底是大火产生的浓烟，还是彼岸勾人魂魄的黑雾，它们混在一起，向着更深处席卷而来。家家户户的窗前都点上了女王草，大门和窗户却被木板钉的死死的，女人和孩子抱在一起低声啜泣着，而男人们也好不到哪里去。
在这样的情况下，莎拉小姐和她的手下们就显得如此与众不同了，如果他们能侥幸活着见到第二天的日出，那么莎拉的声望将会彻底的势不可挡。
水手们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严肃，即便是上一次蚀魂夜，还是上上次。人人都紧绷着脸，嘴巴抿成一条缝，仔细的搜查黑雾中的身影。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也许黑雾还没开始进攻，他们就先吓倒自己了。
“兄弟们，在这之前我们干翻过普朗克和他的冥渊号，也剿灭过老吹和乌鸦的地盘，而现在，我们再一次迎来了新的挑战，鼓足力气，让这些死鬼好好瞧瞧我们的脾气和胆量！”
莎拉大喊着，今晚的风如此之大，还有那些木头在火中“噼里啪啦”的爆裂声，她不得不用出全身力气才能让所有手下听到这番演讲。
“所以，我们先来上一枪怎么样？”
雷文小声说道。
“那可不行，每一颗子弹都是保命的可能。除了这些，你还有什么能够作战的？”
“当然是这个，德玛西亚人造的武器，我想它可以抵抗任何魔法，亡灵也是如此。”
说到这，雷文颇有些骄傲。莎拉才知道他这么钟爱这把仿制品的原因是这个，可惜德玛西亚工匠的手艺可没那么粗糙。
“相比这个，我倒是更期盼着皮城佬的货。”
莎拉撇了撇嘴。
“那你恐怕是等不到了，崔斯特兄弟的信誉果然没什么保障。”
“如果我们能活着，也是时候找他们算算账了。”
莎拉将弹药推上枪膛。但是他们今晚的战场并非在这里，要想让整个比尔吉沃特看到莎拉的壮举，就得挑一个大家都看得见的地方。
往日的扒手广场绝不是现在这般样子，成群的棚屋挤在一起，水面上飘着的浮木染着一层薄薄的冰霜，散乱一地的火盆说明人们逃离的很匆忙，又或者一切都来不及了。杂物留下的倒是不多，看来他们就算逃命也要带着这些财产，典型的守财奴，这很比尔吉沃特。
雾气又开始凝结了，水下鬼影绰绰，什么东西正在观察这一行人。
“散开！按照之前的计划进行。”
莎拉挥了挥手，他们开始走到广场的正中心处，暴露在亡灵的视野中。黑雾深处终于有了动静，雾气开始缓缓转动，一名水手的亡灵冲了出来。
“砰！”
厄运小姐一枪就打爆了它的头，灵体瞬间破散然后回到黑雾中。但这只是一次试探，世界转眼间安静了许多，但下一刻尖啸声几乎将雾气震散，更多的恶灵向人们冲击过来。莎拉弹药倾泄，火力全开，一个又一个恶灵在她的炮火下化为虚无。但更多的亡灵呼啸而来，化作一团风暴吞没了整个广场。莎拉根本来不及换弹了，她抽出手中精致的佩剑，一剑又一剑向前劈出。
莎拉带着她的兄弟们摧枯拉朽，即便是浪潮般的亡灵竟也一时奈何不了他们。刀光剑影间，一个个战士被亡灵撕开了血肉，但同时手雷的爆炸将亡灵组成的包围撕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没有人会退缩，莎拉只听到他们兴奋的嚎叫。
“看来，它们也不过如此……”
莎拉的脸上布满了笑容，但是很快她的笑容便凝固了。黑色的雾气开始翻滚，那些她自以为击败的恶灵们又重新出现了，甚至它们互相组合，变成了更加强大的怪兽。
“我太天真了……”
莎拉无比沮丧，她自以为可以向这座城市证明她的强大，证明她不只是能打败其他势力，但现在她将自己和手下推到了风口浪尖上。
“莎拉，你看那是什么？”
雷文指着迷雾更深处喊道。雷声大作，一场风暴已经蓄势待发了。一道巨大的黑影在号角声中站了出来，这一刻似乎所有的亡灵都在臣服他的威压。
“是战争之影！”
雷文绝望的喊出了它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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