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黑月”
“钩、镜、轮、弓、桂、盘，散开阵型！”
拓跋扈飞快地左右变化着方向，身边的骑兵一席四散开来。
“迂回前进，耗尽他们的弹药！”
北凉的士兵对火器的了解还知之甚少，所以在攻城战役中表现得畏手畏脚。但是拓跋扈亲自训练的黑月铁骑就早已经对中原的先进火器有所了解了，所以此次两军正面相对，黑月铁骑的阵型也没有被连发的三眼神铳给打乱掉。
黄土弥散开来，一排一排的烟火从他们前方的枪管上冒出来，在杨政的指挥下，神机营的士兵们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射击。
神机营使用“轮射”战术，此战术分为三排，前一排单数列的士兵射击，再由双数列的士兵射击。
前一排的士兵在每一次射击之后，马上便将神机铳递回中间一排的士兵，同时从中间一排的士兵手中接过装好弹药的神机铳。
中间一排的士兵一方面负责从前排士兵的手中接过射击之后的神机铳，并向后传递给第三排的士兵装上弹药；另一方面负责从第三排士兵的手中接过已经装好弹药的神机铳，并向前传递给前一排的士兵。
虽然骑兵速度飞快，但奈何火器密集且时刻轮换，一时间拓跋扈手下轮、镜两营损伤大半。
但还好黑月铁骑没有伤及根基，并且城池北方被拓跋湛拖得死死的，守城的湘军一时间抽调不过来。
不然如若两营一起来，他拓跋扈也分身乏术，一边是骁勇善战的湘军，一边是军纪严明的神机营，这两个队伍都是难啃的硬骨头！
“全军散开，不要集合冲锋，迅速迂回！”
损伤的代价还是太大，这还仅仅是五千人的神机营，可是却太克制他们的骑兵了。
前排的一整排骑兵倒下，身后的骑兵如果继续冲锋，那边会被摔下马来，也会丧失战斗力；可如果不冲锋，那新一轮的射击便又来了，如此反复，这精良的黑月铁骑，居然近不了他们的身。
而且若是冲过去了，轩辕靖还为神机营配备了骑兵五千人，称作五千下营，依附于神机营。专门负责掩护神机营和追杀敌军。
无奈拓跋扈只能寄希望于耗尽他们的弹药，既能减少骑兵的无谓损耗，又能消耗敌方的力量。
半个时辰过去，神机营那边终于停止了射击。
神机营使用火器的只有三千多人人，装备了大量的火器。面对北凉骑兵，神机营不停地开枪开炮，战斗进入了相持阶段。
拓跋扈命令少量骑兵不断的进行袭扰，逐步消耗神机营的弹药。经过一个多时辰的消耗，神机营的弹药基本用尽。黑月铁骑利用交叉掩护逐步逼近神机营，两支军队开始肉搏战。
可是无论是兵力还是战斗力，神机营都不如黑月铁骑。
毕竟中原早有说法：“北凉铁骑满万，则无人能敌！”。
半个时辰过去，神机营只得不断后退，那五千骑兵掩护着火枪手连连后退。
总兵白客在最后一刻才带领着湘军赶来，可饶是如此，战争的形势也无法改变。
此时，湘军和神机营部队决定分散突围。可是两路军队的关系很不和睦，湘军从骨子里瞧不起领京城俸禄的神机营，而神机营更瞧不起战斗力低下的地方部队，因此两军没有选择一起突围，这送给了北凉军队各个击破的机会。
北凉骑兵很快就追上了一万湘军，由于之前的王朝军队步兵战斗力很差，北凉骑兵这次没有试探，直接在拓跋扈的带领下立刻进行冲击。
结果擅长近距离作战的湘军，利用长矛和大盾组成大方阵，北凉骑兵损失了大半个营，这是湘军第一次与北凉军队交手。
拓跋扈没有也没有想到王朝军队中还有这样的部队，他观察了湘军阵型以后，没有命令骑兵继续冲击，而是利用湘军的武器漏洞，利用弓营向湘军阵型齐射，又辅佐桂、盘两营来回绕到敌后骚扰。
湘军虽然战斗力强悍，但是军队防护力很差，很多官兵都没有铠甲。弓营几轮齐射之后，随着黑月铁骑的冲锋，湘军阵型开始溃散。
此时，北凉骑兵在拓跋扈的带领下开始集团冲锋，湘军损失惨重，白客总兵竟然都在撤退的过程中阵亡。
消灭了湘军之后，北凉骑兵又利用自己的机动性，开始追杀神机营。
神机营在方才的突围中也没有逃很远，黑月铁骑不过一会儿便又追上了他们。
神机营只做得了最后的抵抗，利用着随身携带的佩刀进行殊死抵抗，可无奈在那黑月铁骑的集团冲锋下，不过一团散沙！
至此，战役基本结束，北凉军队收编了大量的开封府降军，同时消灭了中原王朝两支精锐力量。
随着总兵白客的阵亡，拓跋扈用长枪挑着他的头颅在城内飞速地巡逻，城内的部分王朝军队见此都无奈叛变，为北凉军队打开了城门。
北凉大军一拥而入，局势再也无法挽救……
此时在熙熙攘攘的大军之中，一白马白袍长枪少年伫立其中，说不出他脸上是什么表情。
马儿踏着前蹄驱赶着身边的士兵，士兵们在他身边给留下了一处空间。
过得良久，一女子才又珊珊前来，站在了他的一侧。
少年回过头来看向了她。
“中原大势已去。”
女子深吸了一口气，没再继续停留。
“轩辕玥，我们马上就能见到他了！”
女子的身子抖动了一下，没有回答他，牵起了缰绳，逆着人流过去了。
夜晚的开封府里，到处都是焰火，北凉的士兵们将中原的俘虏们用绳子给捆在了一起，大声唱着歌！
人群正中坐着北凉三杰中的两人——拓跋扈、拓跋湛，而在他们两边坐着的便是轩辕浩和轩辕玥。
轩辕浩好似十分兴奋，眼神中掩盖不住的是对胜利的渴望，手举着犀牛角，径直走到了火堆之中。
“诸位，如今南下最难的一役已经拿下，荆州就在眼前，轩辕靖把他的有生力量全部集结在了这里，而我们的王——拓跋扈，却带领着我们将他一举击破！”
“诸位看看这是什么？”
轩辕浩从火堆中拾起了一杆三眼神铳，北凉人早已经把这给丢进了火堆，这些火铳，带走了他们太多袍泽兄弟们的生命，而此刻，这火铳便被他拿在手里。
众人眼中都有所疑惑。
“这可是京城三大营的神机营啊！”
轩辕浩忽然露出了邪魅的笑容，一双眼巡视着四周，酒水从他的犀牛角中洒落出来，又在火焰中化为更为绚烂的火花！
“他轩辕靖已经无力抵抗啦！”
听到这里，四周的北凉将士无不大声叫喊，都高举酒杯，有节奏地喊着口号！
“我先干为敬，这杯酒，敬给统领大人！”
轩辕浩将那火铳重重丢在火堆之中，转身低头，双手将酒杯高举过了头顶。
周遭将士无不疯狂，都看着他们年少有为的统领大人。
而一旁的轩辕玥，也不由得看向了他。
他才正值青年啊，却将她父皇缔造的王朝都轻易摧毁，当世翘楚，不过如此。
方才拓跋扈手托着酒杯，玩味地看着眼前的轩辕浩，见他一阵激昂陈词，也不由得心里大为舒畅。
当下站起身子，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周遭的将士们见此也都将酒一饮而尽。
“这第二杯酒，我敬给北凉勇士们！”
拓跋扈大手一挥，便马上有人为轩辕浩斟满了酒。
轩辕浩向四周看去，他们之中有着拓跋扈麾下的黑月铁骑，也有着拓跋湛手下的天雄军，无不斗志昂扬。
轩辕浩也是一饮而尽，周遭将士们喝完酒，也是再次起哄开来。
气氛就是这样被他给推向了高潮。
“这第三杯酒，我敬给当朝轩辕靖！”
此话一出，周遭一片鸦雀无声，都看向北凉王去。
这三个字，本应是北凉大营的禁忌，可是此刻他居然还在为他哥哥着想，这葫芦里又卖的是什么药？
可是拓跋扈却一脸笑容，大叫了一声“好！”
轩辕浩也是笑笑，还好他没有打断他，身边的人看统领大人都说好，也便再次起哄起来。
“这杯酒，本应该在轩辕靖的坟前敬给他，但是他的命，早就被我们的统领收入囊中。我怎么说也是他的弟亲，今日我便先敬给他，给他上坟！”
最后四个字一出，轩辕浩犀牛角一挥，酒水全部撒在那焰火之中，在将士们看来，这却像是在给轩辕靖上坟一般，不由得大声叫喊着。
“给他上坟！给他上坟！给他上坟！”
整个开封府彻夜未眠，将士们都尽兴而归。
而在轩辕玥的一侧，那个沉默寡言的人，却向着她微微靠近。
轩辕玥侧过头来，那人端着酒杯，却看向火堆周围跳舞的众将士，没有看她。
“你喜欢烟火？”
“嗯。”
“那我为你造一场最为盛大的烟火。”
那个男人将酒杯内的酒一饮而尽，披了外套，站起了身子，从人声鼎沸的中心慢慢隐去……
留给众将士的，只有孤独的后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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