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南诏女王

　　季怀瑾与程易下了楼，含笑迎向南诏女王蒙丹娜，对着蒙丹娜深施一礼。再抬起头来，季怀瑾清润的脸上已挂上浅淡的笑意，低声：“君上，别来无恙乎？”

　　蒙丹娜微笑着还了一礼：“承蒙公子挂念，我一切安好。”言罢，眸光一转，看向与季怀瑾并肩而立一身红裳的程易，拱了拱手：“程少主。”

　　程易眼中闪过一丝微讶，脸上笑容不减，对着蒙丹娜再施一礼：“贵客光临，云来居真是蓬荜生辉。”一举一动，尽显商人本色，哪里还有一丝以往的不正经。

　　程易说着，半侧转身，微微前倾着身子，以手示意：“楼上已备薄席，还请君上稍作移驾。”

　　蒙丹娜含笑致谢，一群人，便在季程二人的牵引下，直往三楼上的雅间而去。

　　进入雅间，只见长长的食案上已布满膳食与酒水，季程二人奉蒙丹娜坐在上首，他们二人则分座在女王的下首。

　　蒙丹娜甫一落座，便含笑看向季怀瑾，开门见山：“公子，可是惊讶于我南诏明明派出了使团，为何我却会出现在帝国的都城之中？”

　　季怀瑾点了点头，微微欠身：“愿闻其详。”

　　蒙丹娜先是看了一眼程易，她已看出来季怀瑾与程家的少主交情匪浅。不然，以季怀瑾的为人，断不会留下‘可到帝都云来居找他‘这样的话，更不会和程家少主一起来接待自己这个不速之客的。

　　”程少主不是外人，我就直说了。“蒙丹娜含笑，目光转向季怀瑾：“我是......为北齐王而来。”

　　原来，此次帝国太后寿诞，南诏女王蒙丹娜虽不会前往，却早早便定下了出使的人选。哪想到在出使之前，她却得到了北齐王携王后入帝都的消息。

　　她认为，以北齐王的为人，居然能抛下一国军务，亲入帝国都城，定不是庆贺帝国太后大寿这么简单，一定另有目的。

　　“这几年，北齐屡犯我南诏与北齐接壤的边界，乃至侵吞了我南诏边城不少的土地......这些，公子你是知晓的。所以，我经与朝臣们商议，决定亲来帝国都城一趟，以设法探知一二。”

　　“而且，在我出发前夕，我还收到了另一个消息。西凌......此次也派出了他们的王太子皇甫玄。我想，此时的西凌太子，也许正在这帝都的某一个酒楼里.....或许，也许就在你们云来居的某个雅间呢。”

　　最后，蒙丹娜如是说。

　　闻言，季怀瑾抬首看向程易，挑了挑眉，好像在说：你的红阁是干嘛用的？竟没事先探得这南诏女王，还有那西凌太子进入了帝都？

　　程易望着季怀瑾，也挑了挑眉，眨了眨眼睛，好象在说：想来红阁的情报早已呈上，此刻应该阁在我的书案上。只是，我这阵稍微忙了些，还未来得及拆.....

　　两人正在打着眉眼官司，却忽然听得蒙丹娜的声音继续响起：”除此以外，我来帝国都城，还想请公子帮一个忙。“

　　季怀瑾收回停留在程易身上的目光，转眸看过来，微笑：”女王但请说来......若能帮上，瑾当义不容辞。“言下之意，我能帮的一定帮，不能帮的就一定不能帮。

　　”这于公子而言，不过举手之劳。“蒙丹娜含笑，顿了顿，方开口：”据闻，帝国的定国候，乃是先生的姑父，我听说，定国候年前已从边关返回帝国都城.......故，想请公子帮我代为引荐。“

　　程易目光一跳：”女王想见定国候？“

　　”正是。“蒙丹娜美丽的脸上笑容忽然一敛，正色道：”帝国的定国候忠勇神武，举世皆知，天下谁人不想结识。“

　　季怀瑾看向蒙丹娜，沉声道：”女王，您身为南诏之王，却要见我帝国之护国栋梁，又挑在眼下四国要人皆聚焦我帝国都城之时......您可曾想过，这样会对定国候造成多大的影响么？“

　　季怀瑾在南诏一呆就是一年多，与南诏女王蒙丹娜之间亦师亦友，蒙丹娜又尊他如师如友，故而，此时，季怀瑾在蒙丹娜面前，并不打算掩饰自己的想法。

　　”自然。“蒙丹娜并非普通女子，她当然明白季怀瑾说的是什么意思。她微微一笑，接着道：”我本想，请你引荐定国候，再选择合适的时机，通过定国候引见......帝国皇帝。“

　　程易微讶，脱口而出：”女王，您要见我帝国的皇帝，为何不直接面见，而要绕这么大一个圈子，非得通过定国候去引见呢？“

　　蒙丹娜微微一笑，却并不回答。

　　季怀瑾此时已经知道了蒙丹娜的意图，便缓缓开口：“女王如果此时面见我帝国皇帝，势必瞒不过北齐、西凌两国.....故而，女王选择通过定国候，在合适的时间，秘密面见我帝国皇帝。”

　　还有一层意思，季怀瑾并没有说出来，承帝一直对定国候抱有猜忌，若定国候事先告诉皇帝，南诏女王想要见他，并且想通过他秘密求见皇帝时，皇帝一定会应允。然后，他再大大方方的将南诏女王带到承帝的面前。

　　以承帝的多疑，反而不会怀疑定国候与南诏女王之间会有什么勾结。若是定国候先见了南诏女王，然后再告诉皇帝，皇帝必然会怀疑他们之间有什么秘密协定。

　　蒙丹娜含笑点了点头。

　　只是，蒙丹娜在此时要秘密面见皇帝，到底所为何事？季怀瑾想到，近年来北齐对南诏频频动手，而南诏国力又是四国之中最弱的，根本不能抵挡北齐的强侵，长此下去，南诏必然会逐渐被北齐蚕食贻尽。

　　南诏若不想被北齐蚕食，导致以后国将不存，那么，南诏所能做的，便只有抱紧帝国这条大腿，依靠帝国的势力，去抵御北齐的入侵。

　　或许，在南诏女王的想法中，哪怕南诏变成帝国的一个诸候国，也远比被北齐蚕食贻尽要来得好。起码，她能够保存自己国土的完整。

　　她之所以要先见了定国候之后，再去见帝国皇帝，也应该抱有她一定的私心，通过与定国候的接触，先获知定国候的想法，或者是先与定国候秘密的协议，然后再求见帝国的皇帝，表明南诏的归附之心。

　　毕竟，在南诏女王的心中，真正能庇佑得了南诏的是定国候及其麾下的五十万顾家军，而不是深藏在帝都皇宫高坐在龙椅之上的帝国皇帝。

　　想通了这些，季怀瑾不由得对眼前的女子多了几分佩服。这个女人，她懂得自己能争取什么，又要放弃什么。因为，她知道，南诏国真正需要的是什么，不能失去的，又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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