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初试
老靳是一个缺爱的人。
他很多年了，都没有去接触过任何人，包括自己的亲人。
因为他总觉得，用手去触摸，真的是很不亲近的一种表现。
这也算是他的一个小怪癖吧。
哪怕是他的儿孙们，想要靠近他，都很难很难。
他很倔强。
瞎了的十多年以来，他从来都没有依靠过任何人，哪怕是上厕所，都坚持自己一个人去。
杨搏知道这一个怪癖，但是他却没有跟方莫说。
也正因此，当他刚刚看到老靳的一双手触摸到大黄时，他就觉得这件事可能会成。
之前，他就是这么想的。
就是想要骗两个人，偷偷地接触一下，然后改改老靳的这脾气也好。
可是他不曾想到，老靳在摸到了之后，居然就不想放手了……
实际上。
杨搏并没有想过。
一个从来没有体验过爱的人，再度体验到了那种温暖，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所以，在老靳摸到大黄，而大黄十分乖巧的撒娇时，他就不可能放手了。
“小子，你不是想要许可吗？你把它转给我，我儿子会给你钱的，你想要多少，跟他去开，他要是不给，我打断他的腿！只要，你能把它留给我。”老靳此时，可一点都不刚强，甚至很是软弱。
但是，从他的话里也能听出一点东西来。
他不缺钱……
起码，他家里不缺钱。
但是这跟方莫没关系。
因为，在这个国家里，导盲犬是不要钱的，有国家补贴的！
不仅给盲人，还会给方莫这种犬舍的主人，虽然那笔钱不可能培育出一条狗来。但是，那是在别人看来……
在方莫看来，那笔钱已经算是够了。
别人培育要个三四年的时间，甚至是一年多前的时间里，就要不断的跟狗子去打交道，然后进行配合。
可是，方莫犬舍里面的狗，都特么的是妖孽。
一个多月两个月的时间，就长成了跟成犬差不多的样子，而且毛发那叫一个光亮。
老靳能喜欢上，也让他觉得很是开心。
工作犬的培育，就是为了从某种程度上让它们为人类做事的，如果连这一点都做不到……
真的是很没用。
现在，他算是过了第一关。
“那个，靳叔啊，不是他不给你，是这条狗还没经过训练，它还不知道该怎么做。而且吧，它现在才两个多月？差不多吧，您要是带回去，它也就只是一个幼犬而已……”杨搏苦笑着开始了解释：“还有一点您要知道，他不敢收您钱的，咱们有补贴，只要您能证明自己需要出门，并且每天都必须要出门，就可以审批下来了。”
“我不管！”老靳再度打断，有些小孩子一般的开口道：“反正，你们就是想把它抢走是不是？我就不要，没经过训练怎么啦？心灵感应听说过没有？”
“大黄，站起来，走两步，就带着我出这个门！”
老头子的倔强上来了。
方莫有些拿不准，他将目光放在了杨搏身上，可正巧就看到，对方的目光，也正好转了过来。
两人对视了一眼。
杨搏的眼神在说，有问题吗？如果没问题，就让他试试。
方莫则是在说……有问题，有很大的问题，基本的训练都还没有完成呢。
也就在他们对视的时候，老靳已经站了起来，随手就将自己的龙头拐给扔了，然后他拉起了那条链子，带着期待道：“大黄，让他们看看，你到底是有多么的优秀！”
好家伙。
直接就将俩人给排除在外了啊……
尤其是方莫这个犬舍主人，他总觉得，这话貌似是应该自己说才对。
此时，他想要阻拦一下。
因为他是真的有些拿不准，要是把这老头给摔了，杨搏非得把自己给弄死在这里不可。
可是。
杨搏却对着他摇了摇头，低声道：“让他试试吧，他失去双眼已经很多年了，这么多年，我都没有见到他这么高兴过，我觉得，哪怕是摔了，他也会很开心的。”
他的表情，十分的温和。
摔了都很开心？
方莫疑惑，但是他不敢啊。
于是他就对着大强使了个眼色。
后者在瞥了他一眼之后，便继续趴在那里了。
不知道是没看懂眼神，还是就是单纯的不想动……
尴尬。
超级大写的尴尬。
于是，他也就只能期盼，大黄可以应付接下来的事情。
其疾如风，其烈如火，迅如闪电，人如雷霆……
不知道经历了多久的失去光明，也不知道历经了多少的风风雨雨。
老靳从来都不敢真正的大步走路，可是他此时，却都直接放开了，因为他还有耳朵，他曾经听说过，导盲犬都很通人性，不会让他出一点事。
哐当！
他将门拉开，然后直接就牵着狗走在了楼道里面，速度那叫一个快，感觉到快要到楼梯时，他脸上猛然出现了一抹笑容，大声道：“大黄，我们快走了！千万不能让他们给追上，他们要带走你！”
“我的狗，被拐跑了？”方莫疑惑万分的转向了杨搏，眼里还带着一抹不自然。
“对的，你的狗被拐跑了！”杨搏重重的点了点头，掩盖不住的表情里，带着一抹笑意道：“不过，这不是一件坏事，不是吗？”
很快。
他就不这么想了。
大黄确实有灵性，但是它到底还没有经过系统的训练。
也正因此。
在下楼的那一刻，它跟老靳一起摔了出去。
幸亏，是在最后的两阶，不然的话……它可能就被压死了。
因为大黄做了急救措施，急救老靳的措施。
老靳感觉到失重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要糟糕，不过当他倒下去才发现，自己一点事情都没有，反倒是身下的那个小家伙，此时状况好像很不好……
都已经没了呼吸，而且整个身体都硬邦邦的。
“救它，救它！”
“都怪我，怪我，不应该就这么让它上路的，而且我刚刚，还绊了它一下……”
老靳感觉到脚步声的到来，连忙开口求救。
他觉得，自己可能将那只大黄给压死了。
然而，并没有。
大黄在紧急时刻，从旁边拉过了地上铺着的毯子，还有一块方莫带来却扔在楼下的小褥子。
它在间不容发的那一刻，将两样东西垫在了老靳的身下。
至于它自己……
则是很无辜的趴在那里，转着眼睛盯着老靳，以及楼上下来的主人。
“大黄没事，这都是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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